《【综漫】侵蚀》秦夕锦

1、恐怖之女

　　“我将不停地走在路上，在一阵风与另一阵风之间渐渐衰老，最后归去。”

　　光线无法抵达的黑暗中。
　　世界在不断下沉。
　　没有对岸，也没有底。
　　偶尔有形状怪异的立方体从黑暗中分离出，向更远处沿着固定的路线前行。抵达终点的立方体表面闪过一点光亮，内部孕育出新的房间。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个被静止的深渊，能落脚的地方几乎没有，房间正中央有着巨大的黑色沼泽，无论是质地还是颜色有着令人本能远离的特质。
　　它的表面没有气泡，也没有流动，时间静止般死气沉沉。突然，毫无预兆地从黑色泥沼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扒住边缘，随后一位浑身布满污秽的少女爬了出来。液体从鼻腔和耳朵中溢出，掉落在分不出材质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如疤痕般的水渍。她的肺部被这种液体浸润，张开嘴，从喉咙中呕出，狼狈至极。
　　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是哪里？少女远离沼泽，缩在能踩实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到坚硬冰冷的墙壁后，用极缓慢的速度爬着，黑暗夺取她的世界，最终她整个人窝在墙角，承受未知的煎熬。
　　她的心情比想象中更平静。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记忆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应该已经死了，但以什么方式死亡什么时间死亡，她毫无印象。
　　“是的，你已经死亡。”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迷茫，一个冰冷且无机质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微弱的光线与流动的氧气。等少女适应这个亮度后，光线逐渐增强，直到能照亮整个空间。
　　少女的身体被光线笼罩，腐烂的身躯迅速长出新鲜的血肉，碎肉片全部溶解在光线之中，使得光线有一瞬间稍显浑浊，随即再次恢复正常。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露出白色指骨的手指变形，变得充满生机——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梦吗？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她被无形的力量托起下颌，不得不仰视悬于正上方的金色光束。那东西勉强能看出点弧度，有些刺眼，像是东方露出鱼肚白的地平线，延展出超越人类认知的纬度。
　　“你是被选中之人，需要在小世界中行走，为我们收集一些信息用于记录。”
　　“为了方便完成任务，你现在可以提两个愿望，我们会评估它是否有用而选择实现，时间很充足，等你决定好再开口。”
　　少女垂下头，凌乱的长发垂下，遮住了整张脸。它的气势有些过于猛烈，看似自己有得选，实则只能按它的意志走下去。她感到脊骨咯吱作响，但她还是努力地直起身子，保留虽然没什么用的体面。
　　那么……自己该选什么呢？
　　记忆？超能力？会完全不用付出代价吗？
　　一个死人身上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呢？
　　“痛觉和吞噬。”黑暗中的少女沉默了许久，喉咙中传出沙哑的声音，“请取走我的痛觉，这样即使死亡也不会阻止前进的步伐。吞噬……能够根据吞噬分解世界本源之力迅速融入环境，这样可以吗？”
　　那东西表面的光闪烁了一下，很快给予肯定的答复。
　　“接下来，选一位侍从，作为你存活的保障。”
　　“……不固定范围？”
　　“我们相信人类的想象力和求生欲。”
　　它是不是有点过于温和了？
　　无人能回答少女的问题，或许是在那东西面前没有秘密，她原本空无一物的大脑中忽然塞满了一部分往事，但也仅是一部分罢了。
　　头很重。
　　名字和家人都蒙上一层雾，看不清想不起，没有归属感，但那些属于生者的回忆让她有了一丝活着的实感。
　　“恶鬼吧，战斗力拉满，永远不会动摇，永远忠诚于我，完全属于我一人的……伽椰子。她不会成佛，不会被超度，手段也相对残忍一些，性价比还挺高的。”
　　话音刚落，在少女看不到的废墟中，一具尸体被无形的手拖了出来。那是一具女尸，她身上穿着被鲜血染红的衣裙，凌乱的长发遮挡住扭曲变形的五官——正是咒怨的本体，被改造加强的女鬼伽椰子。
　　咒怨出现在少女左手边，恭敬地跪在她身前。
　　“好了，随机给予幸运值与人缘满点。你的任务是将漏洞修复，每个时空都会出现一些容易疏忽的漏洞，穿越者除了内定候选人，也就是维护者之外不允许存活。”
　　光束中传出一声冷笑，倒显得很有人类的特性。少女没打断它简短的介绍，手指捏着发梢不知在想些什么。
　　“神明们管理着不同层面的时空，维护的本能与责任，你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你也好，我们也罢，所有人都是世界的棋子。”
　　少女垂眸安静地听着，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充斥着违和感，但现在的自己太过弱小，没有资格与它为敌的情况下，只能暂时潜伏。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的消极状态，冰冷的声音稍作停顿，给了她思考的时间后，继续说道：“你要记得，无论有多少不忍不舍，你只能任由发展，不能影响过多主线的进程。”
　　“我们也不希望你有什么失误，明白么？”少女沉默片刻，敛眸回答，“明白。”现在的她不过一介蝼蚁，生与死，哪里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光线见她自愿踏入扭曲的深渊后，明显被取悦到，悠悠叹了口气：“愿你不要重蹈覆辙。”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在它身后的虚空之中，躺着无数个未孵化的光卵，若她失败了，下一个便会从这里孵化。它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方式生活，所以请娱乐它吧，接替它的位置。
　　扭曲的画面呈现在所有“神明”面前，空洞的双眼里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线，仿佛有生命一般游走在虚空里。
　　“希望你可以找到失去的一切。”
　　结束这个轮回。

作者有话说

　　全文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