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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4
      贺小梅在军师房中等了半宿才盼到军师回来。那人身上干干净净的,只有衣服下摆上有红色的沙土。贺小梅知道,军师又到某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静思了。

      “今天你不在,少主和晋磊抓了个朝廷的人回来。”

      军师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坐下:“朝廷的人?”

      “恩。”贺小梅点点头,“来人叫做狄仁杰。”

      贺小梅见军师不说话,又想起今天狄仁杰那个不寻常的问题:“你认识他?”

      “不认识。”军师摇摇头,“但我听说过他的传闻,此人好像很厉害。”

      “是挺厉害,他胆子很大,带着家丁就敢跑到御天山来,挨了晋磊一刀还能安安稳稳坐在碧山堂喝茶。”贺小梅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把狄仁杰的话都转达了。

      军师沉思一番:“此中有诈。”

      “有诈?此话怎讲?”

      “火灵芝虽说价值连城,可也并非天下只此一件的珍宝,何况我们手里还有贾府的公子做人质,贾府若真要把这东西送给皇上,定会带上黄金银两把火灵芝和贾府公子赎回去,尽量低调地处理此事,又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是我们抢了火灵芝。”

      贺小梅也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只是摸不清其中的门道:“这么说来,狄仁杰骗了我们?”

      “他若不是骗了我们,就是被人给骗了,要不,就是他明知其中有诈,却故意不去深究。”军师说完,忽而一乐,“我听闻他才学智慧问鼎天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贺小梅看见军师的笑容,却有种微弱的违和感。他们的军师温文尔雅,从不持才傲物,更不会笑话谁,他可从来没见过军师这种笑容,看上去不像平日的军师,倒有点像作弄晋磊时的方兰生。

      贺小梅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他看向御天山,黑夜中的山林透出不同寻常的肃杀,他想起今日狄仁杰看山时的眼神,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军师……”贺小梅迟疑道,“咱们门前的迷魂阵,是不是叫九曜乾坤?”

      军师却一愣:“九曜乾坤?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是今日狄仁杰……”说到一半,贺小梅收住了话头,“是狄仁杰问起迷魂阵的名字,我不知道,就随口说的。”他眼珠子一转,拉住了军师的手,“可话说回来,这迷魂阵有名字吗?”

      “哪来的那种东西。”军师笑得坦荡,“要不,你给取一个?”

      贺小梅盯着军师看,看的军师一脸迷茫:“小梅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事。”贺小梅最后还是没看出什么,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疑心,只好笑笑,“我在想,军师的姓氏,与那狄仁杰,倒是相似。”

      “哈哈,他姓狄,我姓笛,确实相似。”军师摆摆手,“不说笑了,明日我就去会会这个狄仁杰。”说着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现在去?”

      “对。现在。”

      ***
      贾宝玉蜷缩在被窝里,睁大眼睛盯着房门。

      夜已经深了,他却睡不着。

      他原是贾府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谈谈情说说爱就是生活的全部,何曾想天灾人祸,贾府忽然来了贼人,抢火灵芝就算了,还把他也掳走。

      御天神教他听说过,人人都说是魔教。他原对魔教的概念,不外乎是五大三粗满身横肉的汉子和肮脏熏臭血污满地的屋子,可没想到,这个御天神教布置得不错,就连人,都长得分外好看。

      尽管抓他的人长得不错,可他还是害怕,毕竟,他从没见过有人只因为拌两句嘴就要拆房子,那个少主更是可怕,只要一见到他,就双眼冒火,方兰生说要放他走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杀了。

      结果他被方兰生带到了山林里,让他赶紧快走。他拼了命地往山下跑,可没跑多久,就又被抓住带了回来。

      原本御天神教的人看他不会武功,也不想虐待他,关他的地方虽然比不上贾府,也算是寬屋大床,还没人看守,这么一闹,他直接被丢到了下人房,门口还守着两个大汉,不让他再跑。

      这样的状况,他当然睡不着。

      可下一刻,他却宁愿自己睡着了。

      因为他看到了贺小梅。

      他第一眼看见贺小梅,只觉得这人长得实在好看,书生气质,不像那个晋磊,更不像那个方兰生。不但如此,贺小梅走到哪,哪里就是甜甜的,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可这人竟然是御天神教的左护法。

      他被方兰生放走以后,就是被这位左护法抓了回来。他拼命地跑,却被贺小梅一把抓住了领子。贺小梅笑眯眯地看他,眼里却没有笑意。

      “你要是再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这辈子都穿不了好看的鞋。”

      贾宝玉不知道这威胁到底哪里更吓人,他觉得断腿可怕,可贺小梅好像觉得不能穿鞋才是人间悲苦。

      他顿时不敢再动,任由贺小梅把他拎回碧山堂,丢进下人房,还是一脸笑眯眯的对他说:“要是不想我给你吃会让人肾亏的药,你就好好呆着,哪都不要去。”

      他果然不敢再乱跑,一天下来,连茅房都不敢去。

      可现在,他又看见贺小梅了。

      贺小梅手里还拿了一把剪刀。

      贺小梅这会没有笑,事情重大,他反而不想说笑了。

      “贾公子,失礼了。”

      5

      狄仁杰又在碧山堂里喝茶。

      自从确信芳儿就在这里,狄仁杰的心就静了下来。他一点都不着急。

      王元芳刚失踪那会,狄仁杰几乎是身体自动在反应,他去废墟找,不停地挖着砂石,他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直到膝盖被石头磨破,手掌全是血,直到二宝跪在他身边,用力拉他,求他停下。

      那时候他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是脑子一下空了。他说不出元芳是死了还是活着,他甚至忘了元芳为什么会不见,他只能找,一天一天,每分每秒。

      那片废墟已经被他掏了个空,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王元芳 ,可也没有尸体。

      既然没有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他开始好好办案,外人看不出他一点失常,只知道狄仁杰热心破案,哪里有大案子就去哪里,不管那地方有多荒凉,有多偏远。

      可二宝知道,狄仁杰只是将外在的着急,放到了心里,他辗转各州县,到处去查案,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偶遇元芳。

      人的心思总是复杂,明明心里在说没有找到尸体就是还有希望,可夜深人静,狄仁杰总是会做噩梦,梦见大石头砸在元芳身上,梦到火光冲天,梦到王元芳对他说再见,而他竟然连再见两个字都说不口。

      他说服不了自己,如果元芳没死,为何不出现。那是世界上最最骄傲的王元芳,为何不来见世界上最最爱他的狄仁杰。

      灰飞烟灭,脆弱回忆,不堪一击。

      就这么,走过了各州县,当过判佐,做过法曹,最后又回到了京城。

      狄仁杰一回京城,就去了与王元芳初见的地方。

      他在那坐着,喝了几壶酒。

      他告诉自己,既然找不到,就是缘分未到,人生如斯,一切见缘。

      而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年。仔细想想,他寻找王元芳的时间,竟然比他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长。

      他安心地做了大理丞,只求上天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缘再见。

      他等,又等了两年,直到前些日子,有人告诉他,有个御天神教,作恶多端,让他去管管,若不能招安,就剿灭。

      在山脚时,他还未察觉,直到晋磊带他上山,他一路走来,越来越有一种感觉,王元芳就在这里。

      这一刻,他彻底安静了下来,静的二宝觉得少爷有些可怕。

      狄仁杰喝到第五杯茶时,有人走了进来。贺小梅、晋磊,还有一个人。

      那人对他作揖,笑声朗朗:“狄大人。”

      狄仁杰放下了茶杯。

      他以为自己早就平静下来的一切浪潮,争先通后地汹涌而上,冲破了他的肺腔、心脏、喉咙,冲到头顶。

      这一刻是很长的,却又很短。

      狄仁杰听见了二宝的惊呼,听到了碧山堂外的鸟叫,听到贺小梅在说些什么。

      他冲了过去,抓住了那人的手。那是一只温暖的手,触感从未变过。

      深埋在瓦砾之下,所有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

      那些碎片一直埋在他的心底,散落满地,却又被捡起。

      “芳儿。”他说。

      贺小梅的暗器已经抵住他的脖子,晋磊的百胜刀就横在他的腰间,狄仁杰已经感受到了那寒气。

      贺小梅在喊着:“放开军师。”

      这些,狄仁杰都看在眼里,可是,又好像全都跟他无关。

      他抓着那人,笑得颤抖。

      “芳儿。”

      他又喊了一次。

      “芳儿。”

      “我终于找到你了。”

      6

      失而复返,失而复得。

      狄仁杰抓着那人的手,很温柔,却又抓得很牢。

      那人显然被狄仁杰吓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怎么都挣不脱。他有些生气地瞪着狄仁杰,迎上的是深情的眼神,深不见底的深情,没有泪,只是眼眶有些红。

      他叫他:“芳儿。”

      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贺小梅在喊:“放开军师。”可狄仁杰不放,哪怕晋磊已经准备横刀砍了他那只手。

      “住手。”那人喝住晋磊,直勾勾地看着狄仁杰,“狄大人,你叫我什么?”

      “当然是芳儿,怎么?你不喜欢?难不成要我叫你王大公子。也好。”狄仁杰一顿,歪嘴笑道,“王大公子,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好看。”

      他又尝试着想抽开手,却拽不开狄仁杰,只好任狄仁杰拉着:“狄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姓王,也不叫芳儿,更不是什么王大公子。”

      “别逗我了芳儿。”狄仁杰反而走近了一步,和那人之间的距离只得一拳,狄仁杰看着他的发、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我不可能认错你。”

      狄仁杰的眼神炙热,他竟不好意思与狄仁杰四目相接,只好偏了脑袋,又重复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姓笛,单名一个‘一’字,我叫笛一,不是什么芳儿。”

      他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可狄仁杰还是不放弃,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点他看不懂的疼惜:“芳儿,你怎么了?在跟我开玩笑?还是……”

      “我没有。”笛一有些生气:这人怎么就是说不通,还一直抓着他不放,两个大男人,要在这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抓到什么时候?成何体统!

      “狄仁杰,你快放开我。”笛一挥舞着扇子要打狄仁杰,却被狄仁杰一把抓住,这人笑得更高兴了:“还说不是你,谁还能跟你似的总爱拿扇子打我?”

      “我……”笛一话音未落,方兰生从远处边叫嚷着边跑过来:“放开军师!不准吃我军师豆腐!”

      那少年飞奔过来,一脚想要踹狄仁杰,却被笛一伸手一拉,撞到了晋磊的身上,晋磊抱住横冲直撞的方兰生,又趁势击了狄仁杰一掌,这一掌把狄仁杰打得退后了几步,总算松开了笛一的手。

      “芳儿!”

      狄仁杰知道,事情有点奇怪。

      他肯定眼前人就是王元芳,他没有变,只是比六年前瘦了一些,即使他变了,哪怕毁了容,他也不会认错。

      他既然没有认错,那就是元芳不愿意相认。

      那些他寻不到王元芳的年岁里,他曾经想过,如果元芳没事,为什么不来见他。

      狄仁杰想过很多可能,比如元芳碍于自己罪臣之子的身份不能出来相认,于是他拼了命建功立业,就为了求皇上大赦天下,饶过这王家最后一人。可皇榜出了,王元芳还是没有出现,狄仁杰便想,他或许是被什么人救下了,元芳为了报恩才不得不留下;又或者是被什么人胁迫;又或者是,受了刺激,失去了记忆。

      不管是什么原因,理智告诉狄仁杰,现在都不是冲动的时候,应该静观其变,寻找好的时机,再与元芳相认,反正,他不是已经在眼前了吗?

      可理智却控制不了一个人。

      他所有的理智,都盖不过这一刻的情感,如此强烈,恨不得现在就上前,不管什么大理丞、什么御天神教,强行把元芳带走。

      他错过了太多。

      他与元芳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说过喜欢。他只是捉弄他、调戏他,倒在他身上,又和他彻夜长谈。他们心意相通,有些话不必说也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也因为太懂,直到分别,才惊觉原来话不说出口会留下悔恨。

      昨日像得到,迟来无去路。

      他宁愿自己说了一万遍恶心又肉麻的话,被元芳追着打。

      他宁愿没有理智。

      狄仁杰伸出手,想抓住元芳,对方却被方兰生拦在身后。

      晋磊一脚踹在他身上,百胜刀闪耀着寒光。

      “拔你的刀!”晋磊恶声。

      他从未见过军师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御天神教的军师做出过分的举动,更不能容忍这个奇怪的家伙再这么闹腾下去。

      “拔刀!!!”

      狄仁杰苦笑一声。

      他拔了刀。

      7

      晋磊的刀,名曰百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这是一把杀人的名刀,刀身利,刀体寒,出鞘,是为了见血。

      狄仁杰的刀,名曰麒麟。天降祥兽,瑞福泽荫。

      这也是一把名刀,却不为杀人而铸,手中执刀,是为了守护。

      为了护正义,为了护公道,为了护法理,为了,护人。

      他护了成千上万的人,却没护住最想护住的人。于是他收了刀,麒麟刀便成了一个符号。

      如今他要护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亦再次出刀。

      护人的刀,是否能胜过杀人的刀?狄仁杰不知,他唯有全力以赴。

      方兰生目不转睛地盯着。

      晋磊是御天神教最强的刀客,他的刀法狠毒,从来没有人敢与他比试。即使出了御天山,江湖之上,也没有几个人能与晋磊战上几个回合。可狄仁杰却很强,强强对决,不可错过。

      强者之间的战斗,外人往往看不出任何门道,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谁胜谁负。

      可方兰生却相信晋磊,他信世界上没有晋磊打不过的人。

      第四十招,狄仁杰已退为守势。他刀法本就不及晋磊,何况左臂还刚受刀伤,晋磊却没有因为他受伤而同情他,反而频频向他左侧攻来,令他无法招架。

      第七十招,狄仁杰架住劈头砍来的百胜刀,却躲不过晋磊的一掌,狄仁杰喉头一甜,他万万没想到,晋磊不仅刀法好,连拳脚功夫也胜人一筹。

      第九十招,麒麟刀险些脱手,百胜刀的寒光划过狄仁杰的脸颊,瞬间血流如注,狄仁杰只觉得半边脸都受寒气所侵,冻得人颤抖抽搐。

      第一百零一招,晋磊以为自己定能杀了此人,却不知他为何还能坚持。有几次,晋磊以为自己就要断了他的手、他的腿,将他拦腰砍成两段,可最后,刀锋都只不过伤及皮肉。晋磊明明占尽了上风,一时半刻竟又杀不了狄仁杰。哪怕狄仁杰已经伤痕累累,却双目如炬,战意未消。

      但狄仁杰清楚,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他不如晋磊快,更不及晋磊狠,只要他一分神,就会魂断此处。

      他终有极点。

      而这极点就在晋磊的一刀。

      狄仁杰在刀光剑影生死之间,却看了元芳一眼。

      六年了,六年的光阴,只换来这一眼。

      就这一眼,狄仁杰忽然觉得,就是此时死了,也比六年前元芳失踪的那一刻,要来得幸运。

      最后一刀将要落下。

      百胜刀却没有劈入狄仁杰的颈部,而是断了一把扇子。

      是军师的扇子。

      “够了!”

      笛一的扇子断成两半,一半还在他手中,一半跌落到狄仁杰的身上。晋磊原本杀的眼红,可看见断掉的扇子,生生住了手,百胜刀止于狄仁杰颈前一厘,却没有砍下去。

      贺小梅脸都白了,从不出手的军师竟然用自己珍爱的扇子去挡晋磊的刀。

      “晋磊,我们还有事要拜托狄大人,你莫要再胡闹。”笛一轻描淡写地将晋磊的杀意当做胡闹,晋磊看了军师一眼,又被笛一瞪了回去,只好后退一步,收了刀。

      “狄大人,江湖中人都是急性子,难免有些冲动,你别见怪。”笛一背过手去,将断开的扇子别在身后,示意跌坐在地上的狄仁杰起来,狄仁杰却坐在地上不动:“晋磊少侠只是跟我过过招,没什么,可是,我实在站不起来了。”

      狄仁杰朝他伸手:“要不,你拉我一把。”

      晋磊气得频频冷笑,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不要命的,就没见过这么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

      笛一本不想理会,可狄仁杰一副势要把地板坐穿,就让我流血过多死在这里我也值了的神态。笛一最后还是敌不过他,拉着狄仁杰的手臂,把他搀扶起来。

      他这一碰,一拉,一扶,一搀,狄仁杰顿感通体舒畅,冰寒刺骨也不要紧了,血流如注也若等闲了,伤口迸裂也管不着了,晋磊横刀也看不见了,反正他的元芳主动碰了他——哪怕这“主动”是他耍无赖得来的,他也高兴。狄仁杰一高兴,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是如何的可笑,什么死在这里比较幸运,他好不容易再见到元芳,当然要珍惜时光好好相处,哪怕元芳不愿意搭理自己,他也不在乎。

      做好男人,当死皮赖脸、死缠烂当,进可不要脸,退可长相守。这一时半会的困境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狄仁杰总算想开了。方才压在心头的乌云也烟消云散。

      笛一看狄仁杰笑得奇怪,赶紧把这人晾在了椅子上,离开三步远:“小梅,你快给狄大人止血。”

      贺小梅不情愿地为狄仁杰包扎,而后者压根不看他,眼光一直跟着军师在游走。

      笛一看晋磊忍得辛苦,也想赶紧把狄仁杰打发走,遂长话短说:“狄大人,昨日你与小梅说的事情,我也有所考量,火灵芝可以退还贾府,但却不能现在交予狄大人,希望狄大人能帮本教带个口信给官府,御天神教绝无犯上作乱之心。”

      狄仁杰只管点头:“好好好。”

      笛一又拿出一个信封来,交给狄仁杰:“这个,请狄大人带给贾府。”

      狄仁杰一摸,信封里没有信,倒像装着什么别的东西:“里面是什么?”

      笛一也不避讳:“是贾宝玉冠上的红缨和他的和他的一缕发。”

      信封里,果然装着昨夜贺小梅从贾宝玉头上剪下来的头发。

      狄仁杰虽然心不在焉,却明白了元芳的意图。

      他暗自得意,不愧是他的元芳,心思慎密,知道此番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绝不是一颗火灵芝这么简单。一缕头发,既能敲山震虎,也能让他弄清楚,那件被他们掳来的不知名的东西,到底有多重要。

      “狄某必定帮你传达。”狄仁杰下意识又要喊“芳儿”,可话到了嘴边,却改成了,“笛一放心。”

      他既然打定主意死皮赖脸,现下还是顺着点元芳好,再说,他想着想着,竟然觉得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妥。

      晋磊见狄仁杰答应得痛快,也不顾他伤势如此,催促道:“你快走吧,我送带你下山。”

      狄仁杰也知道事情紧急,王元芳本就身份尴尬,虽然六年过去,皇上又下了赦令,可要是被人发现他身在魔教,还被安上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必定又是大麻烦一件。

      “我认路,不劳少侠相送了。”狄仁杰招呼二宝过来扶着自己,搀扶的人换了一个,狄仁杰立刻觉得这伤口都痛了几分。

      方兰生嗤笑道:“认路?我们御天山有迷魂阵,你走得出去吗?”

      “走得出去。”狄仁杰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二宝身上,却在冲着元芳笑。

      “这个迷魂阵,我走了六年了,不管再怎么变,我也会解。”

      在无数个只能靠回忆度过的夜里,狄仁杰思索过元芳的剑招、元芳的阵法,读了个通透,摸了个明白。

      不管再怎么变,他都认得的,不仅是王元芳这个人,还有属于王元芳的一切。

      他终于有机会与他再见。

      旧时阵法已破。

      何不再玩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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