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苏越同人-鬼差》临水幽姿

3、离人归人

　　天墉城轻离洞窟

　　天墉城作为修仙的门派，至今已经传了十三代。在历代掌门的苦心经营下，天墉城日渐壮大，人丁兴旺。而这些掌门最后能够成仙的，其实也就几个。不能成仙的历代掌教离世后，就被弟子们安葬这轻离洞窟之中。

　　轻离洞窟位于天墉城后山，百里屠苏年少一直在后山练功，自然是知道这轻离洞窟的存在。只是这洞窟向来布下结界，外人根本无法进去。

　　百里屠苏立在轻离洞窟前面，一双赤目冷冷注视着幽深的洞口。这轻离洞窟虽然位于天墉城后山，与昔日屠苏陵越练功的地方只是一岭之隔，可是跟那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的景致完全不同，四周都是万年不化的冰川，阵阵寒意逼人而来。

　　小时候屠苏就听师兄陵越提起过，这个轻离洞窟不能随意靠近。因为这里存放着好几位掌门的棺椁，为了不被妖物靠近，洞窟的入口处埋下了好几个高深可怕的结界。

　　屠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地方，是陵越最终的归宿。

　　百里屠苏盯着洞口，凭着深厚的修为，他能够轻易看到那层层的结界，正散发出幽幽蓝光。无论是什么，休想阻挠他见到师兄的脚步！

　　屠苏唤出上古凶剑焚寂，催动那骇人的煞气，一道金色的光芒直直打入那结界中。瞬间那磅礴的气息充盈着整个空间，“轰隆”一声巨响，这层层结界居然就被硬生生打破！

　　“师兄，你在里面吗？”

　　屠苏低声问了一句，自然没人回答。他缓步入内，洞中的寒气越来越重，可是里面的石壁上却是点着长明灯，幽暗的烛光随着屠苏的走动轻轻摇曳。

　　走过层层台阶，想想自己的师兄，毫无生息就在里面躺着，屠苏只觉心如刀绞。记得小时候，他因为贪玩曾经来过这个洞窟，被结界困在洞中数个时辰，是师兄寻到了他，并使了法术护住他，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出这个寒意逼人的洞窟。

　　当时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屠苏唯一记得的，是师兄那温暖的手。

　　转过几道石桥，屠苏来到了一个广阔的石室。这是洞窟的中央，一面石壁凿出了许多方形石洞，那是摆放历代掌门、长老牌位的地方。屠苏的目光从那灵牌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那“天墉城第十二代掌教真人陵越之位”上面。

　　这！竟然是真的！师兄真的已经仙逝！屠苏浑身乏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目定定望着那灵牌，发红的眼眸慢慢有水汽溢出。

　　师兄！师兄！屠苏已经回来赴约，为何！为何你却先走一步！

　　“屠苏！”紧随屠苏而来的幽都灵女风晴雪焦急地喊了一声，看到木然下跪的屠苏，不由柔声安慰道：“屠苏，陵越真人脱身红尘，魂归极乐，也是命定之数，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我与师兄相约，三年为归期。如今我归来，师兄却已不在，这是天意？这就是天意！”屠苏望着灵牌“陵越”二字，声音冷如冰霜：“倘若天意就是如此，我偏要违逆！”

　　一语毕，屠苏霍地站起，双手结印，催动凶剑焚寂，向着那面灵牌的墙壁凶狠打去。

　　天墉城历代掌门、长老的灵牌被这凌厉之气逼得不停摇晃，眼看就要跌落。就在这时，一道紫光自外而来，堪堪挡住了屠苏的灵力。

　　“屠苏！你胡闹什么！”只听到一声清叱，却是天墉城第二十代妙法长老芙蕖领着众人赶到。

　　身为妙法长老，芙蕖一直在陵越身边辅助打理天墉城，一身修为比几十年前增进不少，一出手就阻挠了屠苏破坏灵牌处的结界。

　　原来，在这牌位之后，才是历代掌门的棺椁。而为了护住这些棺椁，天墉城的长老们都会留下高深的结界，以免后人打扰这些与世长辞的掌门、长老。

　　当屠苏进去天墉城的时候，芙蕖就已经知道。可是当时她正与众长老及第十三代掌教玉泱在天烨阁祭奠陵越。今日是陵越的四七，也就是陵越与世长辞的第二十八天，按照天墉城的惯例，是需要摆下鲜果幡旗，后辈弟子跪拜致礼，缅怀先人，而且仪式一旦开始，不在场之人俱不能入内。

　　偏偏这个时候屠苏归来，芙蕖与玉泱亦走不开，才让屠苏到临天阁等。哪知屠苏竟然闯轻离洞窟！

　　屠苏与芙蕖多年未见，如今重逢却是在这样的场合。

　　“师姐，我只想见师兄。”屠苏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不妥，目光坦然看着芙蕖。

　　芙蕖看着容颜未变丝毫的屠苏，长叹一声：“屠苏师弟，掌门师兄已经安然离世，你……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那三年之约，芙蕖就是见证人。之后的七十六载，是芙蕖陪在陵越身边，日日期盼。陵越之念，芙蕖最清楚。

　　刚开始，芙蕖是怨恨屠苏的。这个师弟，是陵越一手带大，却因为身负煞气，与同门关系疏远，加之陵端百般刁难，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子。后来出了一番事故，在自己的帮助下逃出师门，踏遍万里河山，相识诸多好友，却忘了，曾经有一个人，为他耗尽心思，守候多年。

　　一句问候，一杯热茶，那些人就获得了屠苏的信任和好感。而陵越师兄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教授法术剑术，如兄如父般为他挡住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甚至愿意为屠苏顶罪，一命换命，只换来了那三年的归期之约。

　　更可气的是，这三年的约定，只是屠苏一时兴起答应的，而陵越竟放在心里，至死不渝。

　　可陵越离世前的一番话，却令到芙蕖放下了怨恨。

　　那日立春，细雨靡靡，陵越在山间小屋泡了一壶清茶，与芙蕖坐在屋檐下品茗。

　　芙蕖看着自己一向敬爱的师兄白了青丝，眉眼添了沧桑，不由道：“师兄，你还记挂着那三年之约吗？值得吗？屠苏师弟或者已经回不来，或者也忘记了。”

　　陵越望着雨丝，淡然一笑道：“芙蕖，记挂与否，重要吗？屠苏他身负煞气，受尽折磨，在天墉城又被陵端带着众师弟欺凌，除了你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下山后，能够结识那么多朋友，能够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能够压制煞气，能够得到晴雪姑娘倾心相待。这些，都是我们不能给予的。他不回来，他不喜欢这里，人之常情。至于那三年之约，是为了安慰师尊，也算是给我一个交代。他赴约与否，不重要。后来得知他为了天下苍生，消去肉身，散了魂魄，成了荒魂，虽然有幽都灵女风晴雪用玉衡护住了魂魄，可是要寻回神识，修复魂魄，那是何等艰难。所以此约，其实早就不存在了。”

　　“可是师兄你……”明明就放不下。后面半句，芙蕖却是没有道出。执剑长老曾说，师兄心中执念太深，导致心魔困扰，无法修得仙身。芙蕖平日里也有劝慰，可是全然无果。

　　“芙蕖，我已经倾尽了毕生修为，为他重塑身躯，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如今我已经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心中执念虽然仍在，可也是终将结束。我不怪他，希望芙蕖也不要怪他。如果待他有朝一日回到天墉城，就带他到临天阁，在那儿给我上柱香就可。”

　　看着掌门师兄脸上淡然从容之色，芙蕖轻轻点头答应。潜心修炼多年，她心性已经改变很多，昔日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已经成了稳重睿智的妙法长老。过去已经成为过去，再执着不放也是虚无罢了。

　　可是芙蕖万万没料到，屠苏回到天墉城，得知陵越已经离世，居然直接就闯轻离洞窟！

　　“芙蕖师姐，我不打扰师兄，我只是想要见师兄。”百里屠苏脸容沉静，眸子中却透着坚定。

　　“掌门师兄的牌位在此，你给他上柱香便是，其他的就免了。”芙蕖伸手拿了一炷香，玉手轻抬，便以灵力点燃了香，递给了屠苏。

　　屠苏却没有接过，望着芙蕖：“我只想见师兄。”

　　“你！掌门师兄已经入棺安眠，你这是什么意思！”芙蕖的声音抬高了不少。

　　“我只想见师兄。”屠苏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伸手拿了芙蕖手中的香，插在灵牌前的香炉中，微微点头算是行礼，道：“诸位，屠苏得罪了。”

　　言语间，一道含有十成功力的灵力生生击中了灵牌前方的结界，一声巨响后，牌位的石壁缓缓分裂，从中间透出一道一丈宽的过道。

　　“屠苏！”芙蕖怒道：“你住手！”

　　“我会到师兄面前领罪。”屠苏回头看了芙蕖一眼，毫不迟疑走进了内室。

　　“内室重地，屠苏你不可进去！”芙蕖厉声喝道，右手结印，准备发动真气阻挠，却被一人拦下。

　　芙蕖回眸一看，竟是自家的二师兄，现任戒律长老陵端！

　　“二师兄，你为何拦我？”芙蕖不解，又急又怒问道。

　　已经当上了戒律长老的陵端已无年少时的轻浮暴躁，他看着幽森的石室，平静道：“芙蕖，让屠苏去见掌门师兄，他们之间，终究得有个了断。”

　　芙蕖无言以对，只得垂下手，安静站在一边，而陵端却拦下了想要跟进去的风晴雪：“风姑娘请留步，里面是天墉城禁地，非天墉城弟子不可入内。”

　　“我只想看着屠苏……他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头，我要帮他压制煞气。”风晴雪颇为着急。

　　“就算如此，风姑娘也不能进去。”陵端轻轻挥手示意，七名天墉城弟子就立在身后，摆出了七星剑魂阵。

　　风晴雪无奈，只能焦急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