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十日约定》中东妖

12、第二次选择

　　费尔森在入省必经的关口旁等候。见到玛丽来，他绽出一抹礼貌的微笑，“王后，国王也在么？”

　　“费尔森，我是专门来向你告别的。”玛丽鼓起勇气，睁大那双深棕色眼，“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包括巴黎、包括凡尔赛宫，包括……”她顿了顿，皱紧眉头，“包括曾经那些美好的日子。”

　　费尔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王后，在下并不知您在说什么。”

　　“费尔森。”玛丽有些着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平复心情，方才开口，“玛丽的意思是，从前与大家一起玩儿的时间，很快乐，可是，从现在起，那些都不再属于我了。”

　　“王后，”费尔森依旧微笑着，蓝眸中溢满温柔，“您无需伤感，在国外，过着隐士一般平静的生活，未必是件坏事。”

　　“我明白！可是——”

　　马儿嘶鸣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玛丽的话戛然而止。

　　“我们见天色不早，就先来了。”路易十六这样解释道。

　　玛丽神情微佯，费尔森尊敬地行了一礼，“陛下，一切安全，可以前行。”

　　路易十六脸上这才有了一些笑容。

　　话音刚落，从关口旁的灌木丛里突然冲出两拨人，不由分说包围住玛丽与路易十六。

　　人们大多穿着制工粗糙的布衫，头发乱蓬蓬，脸庞也似喝醉酒般红晕。他们大声喧闹，口中毫不掩饰对波旁王室的痛恨。当中，有一个人闹得最激烈。

　　这是……那些革命党派。

　　但玛丽只是双眼直直地、震惊地盯着站在人群中间、义愤填膺的卡米尔，伊丝丽哥哥，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对自己的污蔑之词，久久没有回神。

　　最后，她攥紧手指，眸中渐渐被红色充斥。

　　几个党派领导人经过一番激烈争论，最终决定，将抛弃民众的王室一家押送回巴黎，给群众一个交代。

　　两年后。国王路易十六世与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于1月至10月间先后被送上断头台，处死。

　　行刑那日，天空下着灰蒙蒙的雨。玛丽被绑住双手，押至广场。

　　在铡刀砍下她头的那刻，看着场外满脸冷漠的伊丝丽，她含恨发誓，她要报仇，她一定要让伊丝丽付出代价。

　　雨点愈发大起来，砸得玛丽的脸有些微疼。突然，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包围住她，深棕色的瞳孔中，渐映出来一个淡金色发的女子。

　　伊丽悬空而立，俯视着满脸决绝的玛丽，眼中无丝毫感情，“你已经死了。”

　　玛丽想点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是僵硬的。少女似乎毫不在意，继续说：“不过，我会给你十天生命，十天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玛丽呆了片刻，这才问道：“您好，请问，报仇也可以吗？”

　　伊丽微颔首，“不错，包括杀人。”

　　听到这，玛丽眼中倏地出现一抹亮光。

　　伊丽盯着她，脸依旧冷着，“我要警告你一句，若十日内，你没报仇，就会永远死去。所以，好好珍惜吧。”

　　想到什么，少女转过身，又补充道，“当然，报不报仇，决策权在于你。”

　　说完，迅速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不报仇，我一定……”玛丽愤愤说着，却发现少女早已不见。

　　*
　　周围的景致在快速变化，渐渐地，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他们出城的第一日晚，玛丽记得，那日，他们来到一个村庄。依旧是个无趣的日子。

　　仲夏夜，法兰西的村庄中很宁静，远方刻画着模糊的烟囱影像，烟囱内冒出缕缕青烟。高达半人的芦苇丛中，隐约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一轮皎月升于高空，在蓝得深邃的夜空下，映出无暇纯真。

　　由于承载过重，马车不易通过田间小路，玛丽便走出车厢。一阵薰衣草的香味迎面飘来，惹得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薰衣草丛上，被眼前的景致吸引，贪婪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夫温和的催促声，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回到马车后，玛丽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凝视着窗外发呆。微风拂来，将帘幕吹得起起落落。不觉中，路易十六睁开眼睛，一声不响地望着玛丽姣好的侧脸，最后，他耷拉下眼皮，唇边绽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垂头，摸摸小公主柔软的发丝，“露茜，累么？累了就在父王怀中睡一下。”

　　小路尽头是一户人家。简陋的篱笆墙，绿油油的野草，温馨的谈话，阵阵飘来的饭香。这一切，都让马车上的每一人心生微笑。

　　“陛下……玛丽——我们今夜在这暂住吧。”难得有如此默契，玛丽与路易十六不禁相视一笑。最后，两人分别牵着小儿子和两个女儿，与车夫一起，下了马车。

　　门开了。站着一个双颊红扑扑的农妇，看见两个异乡人带着三个小孩，朴实的农妇喜上眉梢，蹲下身去逗弄最小的公主，“真可爱，是你们的孩子吗？”

　　小公主被她逗得咯咯笑。路易十六原本打算拉开她的手，收了回去，随即拘谨地点头。

　　玛丽开口了。对于如何与平民交往，她更熟谙于心，“您好，我们是从巴黎来的小贩，途经这座村庄，见夜已深，想借宿一晚，不知方便否？”

　　“瞧您说的，有什么不方便的？请进吧。”农妇热情地拉着小公主，领众人走进了屋子。

　　屋内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味，裹杂着饭菜的香气，略显怪异。即使是玛丽，也难免皱了皱眉。农妇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又向坐在餐桌旁的男人介绍起来。

　　男人冲他们友好地点点头，示意他们一起用餐。

　　闲聊中，他们得知男人是农妇的丈夫。每天天未亮就要起来农作，晚上很晚才得以归家。两人有一个孩子，不过早早就夭折了。

　　吃完晚饭，农妇与丈夫就进屋睡了。玛丽安顿好三个孩子，打算入睡，不想，路易十六从身后叫住了她，“玛丽，陪我……出去走走吧。”

　　玛丽一怔，随即微笑道：“好。”

　　夜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吹在两人耳畔。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并未交流。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前不久经过的芦苇丛停了下来。

　　“看这星、还有萤火虫，多美啊。”路易十六禁不住发出赞叹。

　　“陛下，这些星星在城市中并不常见，倒是乡村，才会返璞归真呢。”

　　路易点点头，“可是，我热爱的地方，依然是凡尔赛宫。”

　　玛丽听闻，垂眸，半晌，唇角绽出一抹苦涩。她怎么可以忘？自从嫁到法兰西来，她的家便在凡尔赛宫。如今被人赶了出来，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怪伊丝丽的背叛！

　　与伊丝丽相识的六年里，她一有心事便会与之诉说，没想到，自己一番真心，到头来却变得一片狼藉！

　　她睁大眼，眸中充满坚毅。避开路易十六的视线，淡淡道：“陛下，明天还要赶路，玛丽先回去休息了。”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把路易十六面上才浮现的微笑生生压了下去。

　　望着玛丽单薄的脊背，路易眼中的温柔逐渐散去，紧接着，流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失望。

　　玛丽快步迈着步，身体几乎要飞奔起来。

　　她，身为奥地利的公主，身为凡尔赛宫的女主人，身为集尊贵于一身的王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只有十天生命的她，绝不能——绝不能沉溺进去。

　　第二天一早，王室一家连招呼也没有打，匆匆乘马车驶离了村庄。

　　马车驶离没多久，农妇家的门被再次敲响。面对眼前有些结巴、却笑得友善的男人，农妇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们昨夜借住了一宿，早上已经离开了。这位先生，您要是现在启程，或许还可以赶上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