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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奥地利来的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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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1年,法国大革命爆发。两年后,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被送上断头台。
玛丽不明白,那个自己最信任的服装店女学徒,她为何要那么做。
身着深蓝衣裙的冥神少女悄然站于刽子手身旁,看着雨水中充满恨意的玛丽的脸,不知为何,伊丽眼中出现了一丝矛盾,空荡的心里甚至有了波动。
为什么人类的眼里就只能看见一种感情?在受到伤害的同时,明明就有幸福的存在。
成为冥神后,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她似乎最没有这个资格,毕竟她连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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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奥地利来的王后
玛丽喜欢光顾一家名叫“家乡”的服装店,这个名字,会让她惶恐的心稍有安静、会让她每夜因思念奥地利的母后而抽痛的心,稍稍减轻疼痛。
又是一个星期日。今天阳光很灿烂,金闪闪地仿佛她居住的镀金寝殿,那个囚禁她自由的鸟笼,可这丝毫没有打乱她愉快的心情。
上帝知道,她费了多大劲才从宫中溜出。借口去“家乡”服装店试衣服,下人们才没有派人跟来,只有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女仆,被老女仆赶来陪自己,美名其曰陪,其实就是监视。她承诺回来时会给她带一件美丽的衣裙,小女仆很高兴地就回了岗位。
今年是1791年。自从前年7月14日,巴黎民众成功入攻巴士底狱后,凡尔赛宫变得萧条,她也迫不得已取消了很多王宫外舞会,与不少贵族中断了往来。现在的巴黎,人人自危,革命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民间的党派总是以各种借口出现在餐馆中、公园里、甚至是居民区,若被党派人发现她出宫,一定又会多加上几条莫须有的罪名在她头上。
想到这,玛丽下意识拉了拉面纱,不敢多做逗留,埋头快步穿梭过街道,径直朝服装店走去。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因为昨天,伊丝丽写信告诉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在服装店的门口,学徒伊丝丽正身着围裙焦急等待着。她两手局促地搓着衣角,玛丽的身影在人群中一出现,她灰蓝的双眼登时大放光彩,“王后,您终于来了。”
玛丽只是优雅地微笑,“去老地方?”
“埃那”餐馆是玛丽除了“家乡”服装店外,光临最多的另一家店铺。伊丝丽曾告诉她,自己的哥哥卡米尔在这里打工。她也见过卡米尔几次,人很年轻、也很高大,就是有些口吃。他自我介绍时说,职业为记者。
玛丽有些难以想象一个口吃记者在新闻界的地位,不免掩口轻笑。卡米尔见她笑,愣了愣,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他那同样灰蓝色的眸中,似乎总隐藏着别的东西。
今日,她没在“埃那”看见卡米尔。餐馆里鱼龙混杂,人群熙熙攘攘,吃饭时都免不了大发感慨。尽管早已习惯,但作为从小就养尊处优的王后,玛丽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吃到最后,她拿起手绢,轻轻擦拭了一下面部,轻抬下颚,用那双美丽的深棕色大眼睛望着伊丝丽,“你说的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闻言,伊丝丽一怔,过了一会儿,她才拘谨地放下餐具,“王后……我。”话未完,就被一阵声浪打断了。
“可耻的专|制主义,
将不会玷污我们的目光。
因为今天公民的责任感,
在我们组建的城墙上闪耀!”
“庆祝《人权宣言》颁布一年零九个月!”
“哈哈哈哈!”
玛丽蹙眉扫了一眼离座不远吵闹的人们,正想说什么,这时,卡米尔走了过来,“王后,您又来啦?”
“嗯。”玛丽点点头。
他顿了顿,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下意识朝坐在一旁的伊丝丽瞟去,“那件事……伊……伊丝丽有没有对您说?”
“还没呢,”玛丽又将视线转回伊丝丽身上,“究竟是什么事情?”
“王后,是这样的,”似乎很难下决心,伊丝丽虽开口了,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还是卡米尔接话道,“是……是这样的。十日后,“家乡”服装店要……要在塞纳河畔旁、举行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来客……来客都是服装店这些年来最常光顾的主客们。老板娘知道您和妹妹较为熟悉,所以想……想拜托她邀请您,不知……”
“可是现在民间的形势……”伊丝丽猛地站了起来,一着急,就连敬称都免去了,却被卡米尔一个眼神给制止。
玛丽完全没看到他们两人的眼神交流,犹豫了一下,尽管很动心,还是有些为难地皱起眉,“这件事……”
“王后,据可靠消息,那一日,费尔森元帅也会来。”说完,卡米尔便胜券在握地不再言语,只淡淡微笑着,注视着玛丽。这一次,他没有口吃。
听到这里,玛丽身子轻微一颤,深棕色眸中划过一丝喜悦,并不明显,却没有逃离卡米尔的眼睛。
如卡米尔所料,接下来,玛丽没再犹豫,对视上他微敛的灰蓝色眼眸,用得体的措辞笃定回答道:“还请您告诉老板娘。十日后的假面舞会,我一定参加。”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现已到了6月,知了叫嚣个不停,绿叶成荫笼罩在巴黎或宽或窄的街道中。整个杜伊勒利宫中显得浮躁无比。
守卫女仆们来回穿梭在辉煌的巴洛克式梁柱下,他们或手捧昌南(CHINA)瓷器、或手捧果盘,脸上皆满是严肃。
玛丽趁他们不备,叫上十日前的那个小女仆,两人乔装打扮成贵族模样,出了宫。
到达塞纳河畔时,草地上、柳树旁早已人满为患。贵族人士们相互友好地交流,看到玛丽,很多男士都主动上前问好,然而,玛丽只是充耳不闻,一直往前走。
在进场前,玛丽与小女仆就戴好了面具。此刻,她们身着华丽服饰、全身上下透露出的与其他贵族不一样的独特气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有几个贵族妇人对玛丽轻声议论道:“瞧,那个女孩,看她挺直的背影,高雅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室中人呢。”
另一个贵族妇女嗤笑一声,“怎么会?皇室人如何会参加这种民间舞会?我看你是想得太多。”
“不管怎样,她那样骄傲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点不爽呢。”
还有很多类似的评论,如数传入玛丽与小女仆耳中。一时间,女仆有些慌乱,然,玛丽早已身经百战,面对这些,只是更加挺直脊柱,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
因为,她的最终目标——是瑞典元帅,费尔森公爵。
费尔森元帅正站在喷泉边,他身着骑士服装,面带黑蝙蝠眼具,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亦很引人注目,然而,与玛丽一样,不管谁来搭话,他皆一概不理。
见一直被众人议论的女孩,此刻朝自己走来,费尔森隐藏在眼具下的眉微挑了挑。
玛丽走至他面前,用温和不失威严、典雅间略带俏皮的声音询问道:“这位先生,我可以与您共舞一曲吗?”
听到这,费尔森才将脸对上她。玛丽微一怔,随即又坦然起来。
费尔森看了她片刻,这才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就在周围人都朝玛丽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时,费尔森忽而话锋一转,“很高兴小姐的邀请,不过,我更希望可以和您身边的女子共舞。”
说完,他礼貌地抬手,行了一个骑士礼,转身探向玛丽身后的女仆。
场上发出一阵唏嘘声,更多的是妇女们幸灾乐祸的笑声。
然而,玛丽却不以为然,淡淡退后一步,将地方让给女仆和费尔森。
此举引来那些看好戏的人又一番议论,而费尔森元帅那隐藏在面具下的唇瓣,微微勾了起来。
这个女子,似乎比他想象得更有趣。
乐曲悠扬地传开,随风掠过河面,拂过柳树枝梢,传达入每个舞蹈的人们耳中。
曲毕,众人停了下来。
老板娘适时出现,微笑扫视了人们一眼,用圆润的嗓音道:“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召集大家来,就是希望大家可以玩得开心。现在已是午间,不如大家略用些点心,稍后再续?”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散开,朝餐桌拥去。
费尔森放开了女仆的手,欲转身。就在这时,身后女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他皱眉,却感觉到女子的身躯离自己很近,接着,清雅的声音传进耳中,“费尔森,请别玩了,玛丽有事找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