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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蜡泪窗前堆一寸,人间只有相思分 ...
(1)
路韶拼着最后一分意识,把清秋硬拽上了自己的车。
南海回头看了一眼满身酒气的路韶,还有他紧拽着不放的清秋,有些疑惑,但是什么都没问,只是转回头,对博冲说道:
“冲哥,开车吧!”
博冲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路韶,点了点头,启动车子,往前开去。
路韶早已抵制不住从胃里往上涌的酒气,头晕目眩地往椅背上靠去,却始终没有松开紧握着清秋的手。
清秋有些无措,转头去看路韶,只见他额上布满了虚汗,她轻叹了一口气,用腾出的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手帕,伸手轻轻替他拭去额上的汗,心疼地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他一定很难受吧?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不觉地就看得失了神,车子转弯的时候颤动了一下,路韶的头顺势滑到了清秋的肩上。
好沉!清秋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看见他紧握着自己丝毫不肯放开的手,最后还是放弃了。
清秋和南海一左一右把路韶扶到了床上,轻轻替他盖上了被子。
“清秋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好。”清秋站起身答应道。
却在她欲迈开步子的时候,被路韶一把拽住了手。
“别走。”他的声音低沉而且沙哑,还有些模糊,让人怀疑他是梦中的呢喃,还是清醒的要求?
清秋有些为难的看着那张清俊的脸,他那紧蹙着眉头的样子,让她不忍心再移开半步,她有些尴尬地抬头去看南海:
“算了,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他吧。”
“这……”南海有些为难,路韶从不允许任何女人留宿在他的卧房,可是看见路韶丝毫不肯松开清秋的手,他只好点头,“好吧,我去给五爷拿些解酒药,五爷就劳烦姑娘照顾了!”
“好。”清秋微笑颔首,在路韶床边坐了下来。
南海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路韶,方才转身离开了。
清秋试图扳开他的手指,却怎么也扳不开,反而被他握得更紧,她叹了一口气,望着他的脸,无奈地笑道:
“你放心,我不走。”
像是终于得到了保证,握着她的手松弛了一些,清秋笑着抽出了手,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的书桌旁,轻轻挑了挑桌上的红烛,又细心地掩上了窗子。转身的时候,视线一不小心落在了桌上的相框上,上面的那少女天真无邪的笑脸,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张酷似自己的容颜,没有来由的,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抓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原来这就是他的最爱!她忽然想起路韶在墓园时候那个落寞的背影,那双布满忧伤的眸子,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为什么?因为自己长得太像她了么?思及此,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这时,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清秋慌乱地放下了手里的相框,只见贺妈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端着水盆杵在门口,有些尴尬的样子,显然是被清秋满脸的泪水给吓着了。
“清秋姑娘……”
清秋胡乱地擦拭着,勉强地撑起笑,急忙忙地迎上前去,接过贺妈手中的碗。
“贺妈,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就好。”
“这……”贺妈面露难色。
“你放心吧,这里有我。”清秋微笑道。
贺妈方才慢慢转身离开了,关门之前,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路韶,对着清秋笑笑,点了点头,轻轻带上了门。
微笑着看着贺妈离开,清秋端着药碗,轻轻走到了床边,有些吃力地扶起路韶,又细心地替他拉好身后的靠枕,他蹙紧了眉,试图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清秋把药碗端近他的嘴边,轻声说道:
“来,喝了药会舒服一些,嗯?”
路韶很不合作地抿紧唇,就是不肯张开嘴。清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握紧他的下颚,生生地逼着他把药喝了下去,听到“咕嘟”一声,看到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几下,清秋方才松了一口气,放下碗,又拾起手帕替他拭了拭嘴角的残渍。转身将手伸进贺妈端来的水盆里,探了探水温方才将里面的方巾拾起,拧了拧,转回去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只见他蹙着眉试图解开颈上的纽扣,却怎么也弄不开它。清秋怔了一下,伸手轻轻替他解开扣子,露出了他黝黑的胸膛,蓦地,一块青色的物体从他的颈项上滑落,清秋定睛一看,是一块完整的玉,她轻轻拾起它,只见玉的背面刻着两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清秋怔了好一会,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滴泪滴在了那块玉上面,玉在她手中幽幽的泛着绿光,那两行字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苦笑着把那块玉小心地收进了他的衣襟,正要扶着他躺下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黝黑的眸子迷离地看着她,着实把她给吓了一跳。蓦地,他笑了,连眸子里的温度也变得温暖,她竟迷失在他眼中的暖意里,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路韶将她一把拥进了怀里,像要把她渗进自己的身体里那般用力。清秋被他抱得透不过气,轻轻地将他推开了一些,只见他又低下头去看她,那个眼神,那么温热,让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就这样一直和他对视着。他的手慢慢伸向她的脸,像抚摸着珍宝那样轻柔,那只手因为常年使用枪支布满着大大小小的茧,硌得她的脸顿顿地疼。
“燕秋……”路韶模糊的低喃着。
只两个字,却清晰地灌进了清秋的耳朵里,她的心口顿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唇已经紧紧贴上她的。
乱了!一切都乱了!
清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沿着她的眼角缓缓地滑落,手却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腰,生涩地回应着他。
乱就乱了吧!
(2)
窗边的红烛流了一整夜的泪,在桌上凝成了一大块蜡,红得扎眼。风吹开了窗子,将淡紫色的窗帘掀得老高,晨光全都灌进了屋子里。
她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他那张清俊的睡颜,只有咫尺的距离,可是他的心却离得那么远!她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扳开环在她腰上的手,掀开被子,一不小心看见了床单上那斑刺眼的红色,她愣了一下,却很快平静地重新拉上了被子,下了床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又回过头去看着他的睡颜,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到窗前,她轻轻撩开了窗帘,窗外的风长驱而入,不停抚弄着她乌黑的长发。
他翻了一个身,惺忪的目光滑向了窗前。耀眼的白光刺得他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仔细一看,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白光里,看得让人心动。
惊艳!这是他第一个感觉。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无声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的同时,被床单上那扎眼的红色吓了一跳,一丝心痛涌向心口,堵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他蹙紧眉,昨晚的情景一幕一幕地慢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缓缓穿上衣服,随手拾起一件外套,轻声往窗边走去。来到她身后,明显能够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清冷,慎得他突然不敢往前走了。顿了一下,他的眸子突然浮现了这十年来不曾有过的柔情。又起风了,她的长发轻轻的抚在他的脸上,痒痒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滋生了一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异样情愫。
没再多想,他往前一步走近了她,站在她身后,用他手里的外套一把包住了她,顺势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把头深深埋进了她的肩,紧紧贴着她的脸。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沉默着。
蓦地,一滴温热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了他的脸上,他怔了一下,心口一阵刺痛,将她拥得更紧。
“别哭……我会负责。”
“不用了。”
闻言,他一怔,一股怒气涌了上来,他一把扳过了她的身子,逼视着她。
“为什么?”
清秋避开了他的眼神,低头不语。
“难道你还想着和他在一起?”他忽然记起清秋与莫绎相携离开的情景。
闻言,清秋立刻抬头去看路韶,只见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情愫,是她看错了么?他也会为她心痛?
“我和莫绎,只是朋友。”清秋低声解释道。
路韶明显地一怔,显然有些怀疑她的话。
“怎么,不信?”清秋苦笑道,“不信算了,我还有课,先走了。”
说完,一把扯下了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丢还给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路韶一把拉回了怀里,紧紧地拥着。清秋任由他这样抱着,没有挣扎。
“你这样,不会觉得对不起她么?”
路韶的手一颤,拥着她的手,松了松。两人的视线同时投向了桌上的相框。
“我不要你负责,我是自愿的,”清秋转身平静地看着路韶,“我承认我已经爱上你了,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你的心里容不下我,你的心已经永远住进了一个人,我连要求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不会要求。让我走,我不要成为她的替身,我不愿意你在拥着我的时候,想着的却是她。所以,我宁可什么都不要。”
两人都沉默了,原本紧拽她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滑落。
原来,她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很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她却把他看得那么透彻,透彻到自己无力去反驳什么。但是,真的要这样放掉她么?听到她说着爱他的时候,他有种想拥她入怀的激动,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凭什么?他到底凭什么?他爱上她了么?不!他马上就否认了,正如他说的,他的心里已经住进了燕秋,他的爱情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不是么?可是、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着一个小小的声音抵触着抗议着。人生总是有太多为什么,问了又问,有些问题却总是没有办法明朗,或许,他真的还需要时间理清楚这些思绪。
看着路韶沉默不语,清秋猜想得到他的纠结,淡淡地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才接触上门把,路韶便开了口:
“等等!”
清秋停下了所有动作,却没有回头看他。
“别去‘夜色’了。”路韶带着复杂的眼神望着清秋的背影。
“为什么?”
“就算……为了我,好吗?”他哑着声音说道。
清秋的手顿住了,她缓缓地转过了头,幽幽地望进了他的眼里。
“好,为了你,我可以不去。”
门打开了,又合上了。脚步声越来越远,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口上,丝丝地痛。
她走了,真的走了。
(3)
“你真的就这样算了?”程蓝一边整理着桌面上的文稿,一边询问着梅菁。
“嗯,真的爱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去计较,更不会去恨他,否则,就不是真的爱过。”梅菁平静地笑着,接过程蓝整理好递过来的稿件,“我送去总编那里。”
一转身,视线与站在门口的莫绎撞个正着,梅菁身体一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从他身旁走了出去。
“对不起。”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到了他低声的抱歉。
梅菁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方才开了口:
“你没有错,何必抱歉。”
“不要离开报社,好吗?”莫绎的声音带着恳求,揉得她的心丝丝的疼痛。他,在求她?
“放心吧,我不会走,你撵我走我都不会走,我为什么要走啊?”梅菁侧过脸,用余光看他,“感情不能当饭吃,工作还是要做的。”
说完,像是花尽全部的力气似的,转身离开,一步一步地远离他了。每一步都踩得那样的疼,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像听得到眼泪跌落的声音,不是从眼睛,而是从心里,那眼泪破碎的声音,那么响亮,又那么空洞。
结束了,她的单相思,终于无疾而终了。
(4)
街头,热闹非凡,但是热闹是别人的,与她无关。她就这样一直漫无目标地走着,不知不觉地,竟然又走到了“夜色”门前,看着红得刺眼的两个大字,她叹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小姐,一个人?”那个酒保显然还记得梅菁。
“嗯。”梅菁淡淡地应了一声,往酒桌一坐,示意他把酒送过来。
他讨好地笑了笑,麻利地取下酒瓶和被子,满满地给她倒上了一杯。
“来,您的酒,请慢用!”
“谢谢。”梅菁接过了酒杯,怔怔地看着杯中那金黄色的液体,却迟迟没有喝。
“阿雄,给我一杯跟她一样的,谢谢!”金鸿在梅菁身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待酒保把酒送来,他笑着接过来,轻轻品了一口,就搁在了桌上,然后自顾自地点上烟,也没看梅菁,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不喝?”
“有时候,酒,光看也会醉。”梅菁晃着杯中的液体,淡淡道。
“那么,”金鸿把烟从嘴里取了下来,看着烟头燃烧的部分,“我这烟,也光闻闻就够了,反正都是吸。”
梅菁被他逗得扑哧一笑,金鸿也跟着笑开了。
“丫头,别难受了,有的时候,结束也是一种开始。”
“嗯?”
“没人规定,你爱的那个人,他也必须要爱你啊!”
“我知道。”
“但是,没了那棵大树,你还有一大片森林啊!”金鸿一脸真诚地看着梅菁。
“是吗?”梅菁的眼睛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你看看我,怎样?”金鸿定定地看着她。
梅菁不语,低头苦笑,眼眶突然涌现了很多泪,狂扑直掉,惊得金鸿乱了手脚,慌乱地掏出手帕,伸手去替她擦拭。
“怎么了?你别哭啊!”
“这里,”梅菁哭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还很痛,真的很痛。”
看着这样的梅菁,金鸿真的很心疼,很想用力地将她拥进怀中。
“没关系,我可以等,多久都等。”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要多久才好……”
“这样,”他笑着望进她的眼底,“加一个让我等的期限,一辈子吧,你看怎样?”
梅菁看着金鸿的笑脸,怔住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他扬高了声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笃定道,“一辈子都等着你!”
泪,滴在了那双紧握着的手上,她含着泪望着那双真诚的眸子,那里面的深情,让她突然失了神。
(5)
午后的阳光被稀释成淡淡的鹅黄色,一点一点挤进了这个华丽的屋子。床榻上躺着一对缠绵在一起的男女。
胡蝶趴在金洲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腮帮上的胡子,嗲声道:
“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把人家弄出去啊,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金洲拿掉了叼在嘴里的雪茄,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一把搂紧了她,小声地哄着:
“宝贝,你乖,等爷送走了这批货……”
“哼!”胡蝶打掉了他的手,不依不饶地挣脱他的怀抱,坐了起来,“你每次都这样敷衍人家!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啊?”
金洲忙不迭地跟着坐了起来,掐灭了手里的雪茄,往地上一扔,一把将胡蝶拉回了怀里,陪笑道:
“宝贝,别生气嘛!我答应你,等这次货一送走,我立马娶你进门,好不好?”
“当真?”
“当真!爷什么时候骗过你啊,”金洲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但是你要乖,不准再闹了啊!”
屋子对面,南山躲在窗帘后,拿着西洋望远镜,一直注意着金洲这间屋子的状况。
“妈的!这对狗男女!”
南海顺着南山的视线,瞄了一眼对面那虚掩的窗帘,低头继续擦拭着手里的枪支,冷笑道:
“放心吧,这孙子好日子不长了!”
哐当一声,他把子弹上了膛,抬头冲南山笑了笑,南山也跟着笑了笑,重新拿起望远镜,注意着对面。
翌日,一标题为“金家长子常驻青楼,沉迷花丛中流连忘返”的新闻,合着几张不堪入目的相片登上了各大报刊。
“妈的!”金洲抓起报纸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拍案而起。
“哟,您这就沉不住气啦!”博冲坐在金洲的对面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早就跟你说过红颜祸水,怎么着,现在中招了吧?你迟早要给那女人害死!”
金洲没好气地坐了下来,点了支香烟。
“你倒是悠哉!有空还不赶紧地帮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我后面捅我?这正赶上老爷子要宣布接班人的关口上,这让我怎么跟他老人家交代啊?”
“查?!”博冲冷哼道,“你没脑子啊?还有谁会跟爷你过不去啊!”
“你是说……路韶?”金洲这才恍然大悟。
博冲又哼了一声,不打算搭理他。真够蠢的,现在才想明白!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想到这路韶肯定只是刚开始有动作,这往后还指不定有什么事呢!金洲额上蓦地冒出了些许冷汗,他心里清楚得很,路韶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你那点出息!”博冲又是冷冷一笑,“这个问题好解决,先把你那婊子给灭了!”
“灭、灭了?!”金洲瞪大了眼睛。
“怎么,舍不得?还是不敢?”博冲眯着眼睛看着他。
“不是,就没别的……”金洲实在不想杀人。
“没有!”博冲打断了他的话,一脸镇定地看着他,“你考虑清楚,做还是不做?”
“好吧,你说,怎么做?”金洲焦躁地揉了揉眉心,妥协了。
“不用你动手,只要你点头,我来。”博冲淡淡地说道。
“老爷子那……”金洲还是不安。
“你尽管否认,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看着博冲眼中骇人的寒意,金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哆嗦地提出自己心中一直一来的疑问。
“为什么帮我?”
“就像我当初说的,咱俩各取所需,”博冲淡淡地笑着,“你要他的名,而我,要他的命。”
“那、那批货……”
“聪明的话,你不会自掘坟墓的,嗯?”
闻言,金洲不敢再多言,用颤抖的手,小心地给自己点上了烟,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博冲欠了欠身,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脚步突然顿住了,敏锐地捕捉到门外的脚步,他迅速退到了金洲身边,低声警告。
“记住,别说不该说的话。”
金洲被吓得直冒冷汗,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博冲这才放心地往窗台翻身出去,在窗外的小阳台上俯下了身子。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金洲不安地看了一眼窗台,又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方才开了口。
“进来!”
门被推开了,金鸿和路韶并肩走了进来,尾随在他们身后的是南海南山兄弟俩。
“你们……”看着这阵势,金洲懵了。
待南海和南山把门关上,金鸿方才开口说道。
“大哥,罢手吧!”
“你在说什么?”金洲避开了金鸿的眼神。
“这个,”路韶将手中的牛皮信封一把扔到了金洲的桌面上,“你看了就明白了。”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路韶,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信封,他带着疑惑打开了。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金洲顿时傻了,心凉了半截。里面是他近年来走私鸦片的证据,上面有他的印章和手印,还有他的亲笔签名。他疑惑了,这些东西不是都好好的藏在胡蝶那里吗?难道连胡蝶都被他们收买了?思及此,他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果真是红颜祸水啊!
“你们,打算怎样?”金洲有气无力地开了口。
“很简单,”路韶淡淡地笑了,“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东西就都归你了。”
闻言,躲在窗台的博冲一怔,眼中顿时冒出了杀意,这金洲,不能留了。
“好,你问。”金洲闭了闭眼,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胡蝶已经死了,你知道吗?”路韶淡淡道。
金洲瞪大了双眼,显然还不知情。这个博冲,原来是先斩后奏了!
“不是你做的?”看着金洲的脸色,路韶已经全明白了。
“不是。”金洲叹了口气,这个博冲太可怕了!
“是谁?”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金洲的回答。金洲知道,说了,他得死,不说,他也得死。终于,他坦然地笑了,就做一回好人吧。
“好吧,我告诉你们,是……”
就在他欲脱口说出那个名字时,一颗子弹从他的身后穿了过去,直中他的心口,那个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答案,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气里。
南海首先反应过来,迅速冲到了窗边,金鸿则冲到金洲面前,迅速地一把扶住他那往下坠的身体。
“你快告诉我,是谁啊?是谁?!”
金洲试图张口说出那个名字,可是试了几次都发不出来声音,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来,末了,头一偏,死不瞑目。
这时,南海从窗外翻身进来。
路韶抬眼去看他,只见南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路韶淡淡地笑了,眼中泛起了骇人的冷意,他环起胸,看着惨死的金洲,说道: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金鸿放下金洲的尸体,叹了口气,抬头去看路韶。
“老爷子那怎么交代?”
“老爷子不笨。”路韶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门。
南海南山对看了一眼,跟上前去。
金鸿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金洲,叹了口气,突然替这个自己叫了二十几年的大哥感到悲哀。
(6)
路韶说得没错,金玉堂的确不笨,他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清楚,他心里有一本清帐,什么是,什么非,甚至于路韶和金鸿更早之前,他心里早就清清楚楚了。现在听到他们说着金洲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很平静。
“你们说完了?”他把烟斗从嘴里抽了出来,抬眸默默注视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说完了。”金鸿应声道。
“鸿儿!”金玉堂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爸?”金鸿赶紧上前扶住他。
“你很久没有回家了。”他往前走了几步,路韶也跟着上前扶住了他,与金鸿一左一右扶着金玉堂,慢慢地往窗边走去。
三人一同望着窗外那片草坪,各怀心事。
“鸿儿、韶儿,”金玉堂握着两人的手,紧了紧,“我老了,金家以后就靠你们了!”
闻言,金鸿与路韶对视了一下,互相交换了眼神,沉默了。
“大抵世事都是这样的,对于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情,看得多了,看得久了,也就司空见惯了,也便不想再追究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鸿儿,我知道你一直怪我,怪我当年赶走了你妈,让她下半辈子都与青灯结伴。其实,儿子你知道吗?这也未必是坏事啊!她那么单纯那么美好,若是整日陷在这些勾心斗角里面,迟早有一天会毁了她的……我当年的确是信了那对狗男女,几乎酿成了大错啊!我大概真的是老糊涂了,才会把金洲那个龟孙当成儿子!咳咳……”
金玉堂激动地咳了起来,金鸿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干爹,您别激动啊!”路韶眼中也露出了些许担忧。
“没事没事!”金玉堂摆了摆手,“韶儿,好在后来我收养了你,这是我唯一做对的事情,我已经当了几十年的聋子和瞎子,算是仁至义尽了。金洲今天的下场是注定的,只可惜他只是别人的棋子,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您打算怎么处置陈管家和兰姨?”路韶问道。
“快十年没碰枪了,那玩意儿摸得还算顺手。”金玉堂淡淡地说。
“爸?!”金鸿有些惊愕。
“我废了陈良中一条腿,让他带着那个女人走了。”金玉堂一脸平静,“为了这个家的平静,为了我的这张老脸面,这顶绿帽我已经戴了那么多年,现在是该摘掉了!”
三人都沉默了。原来金玉堂真的不是傻瓜,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之所以隐忍了那么多年,原来是为了保护他真正想保护的人。
良久,路韶开口了。
“何不把干娘接回来?”
闻言,金鸿怔了一下,抬眼与路韶对视,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金玉堂叹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那片天上往南飞的鸟群。
“这么多年了,她还愿意回来吗?”
闻言,金鸿和路韶交换了眼神,心下有了决定。
(7)
铁观音的醇香萦绕在唇齿间,梅菁静静地听着金鸿把他父母的故事说完,她看着窗台上不断滴落的雨水,轻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都觉得女人是缺少自由的,这个时代对女人的束缚太多了,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知道吗?伴君如伴虎,你父亲是你母亲的天,也是你母亲的地,他要你母亲走,她不能不走,就算是现在要她回来,她也还是会回来,即便她心里满满的怨,她也还是会从了你父亲,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金鸿口里含着茶,很苦涩。他沉默着,一直安静地听着梅菁说话。
“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想象和现实落差很大的,在现实面前,什么都显得无力,我们只能妥协。沧海桑田之后,你相信爱还会回来?幸福还在吗?”
金鸿的视线对上了梅菁,认真并且真诚地回应着她:
“有些事情,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妥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只是生活总得继续,不管怎样,人要往前看,好好努力地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梅菁思考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人的思考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疑问都能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何不把那些问题暂时搁浅,往美好的方向多想想?放下了包袱,人会轻松许多,所以不管我妈她会作何选择,只要她开心,我都支持。”
听他说完,梅菁淡淡地笑了,她轻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脸真诚地说道:
“鸿,我们一起把伯母劝回来,好吗?”
金鸿感动地握在那只手上,微笑颔首。
(8)
“五爷,这是您要的。”南海把一个牛皮信封放在了路韶的桌面上。
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路韶缓缓地转过身,拎起纸袋,打开了慢慢抽出里面的几页纸,迅速地阅读起来。
“一共欠了多少?”路韶蹙起了眉,抬眸看了一眼南海。
原来里面全记录着的是清秋家中这些年来所欠的债务。南海迅速在脑海估算了一下,报了个数额。
路韶的眉又紧了紧,他思考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你去一趟窑镇,把所有的债都结清了!还有,警告他们不准再去骚扰任家!“
“是!”南海领了命,便忙不迭转身出去办事了。
待门关上之后,路韶用手抵住了脑袋,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些年来,她一个人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她去夜色也是为了还债吧,可自己曾经还说那样的话去伤害他,思及此,他内疚不已。现在她答应他不再去夜色,她的日子该过得怎样艰难啊!
“该死的!”他握紧拳头用力地往墙上砸去,手上的疼痛,却抵不上心里的。是的,他为她心疼了!这倔强的丫头,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实话?为什么不要他帮忙?她该死的哪里来的这么多傲气?
视线不经意地扫到了桌上的相框,燕秋的笑,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经不住闭上了眼睛,将相框反扣在了桌面上。
(9)
清秋趴在桌上,用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那个人的名字,划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她的手顿住了,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心里开始隐隐作痛,她蹙眉,如果那个名字很尖锐,那么疼的应该是手,可是为什么反而是心口,那么痛那么痛?
光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名字,就已经让她这么疼痛,那么,她该如何度过以后没有他的日日夜夜?
增加一个位置不明显,但是空出一个位置却很显眼,在他心里,燕秋留下的空位该怎样填补?填补得了么?还是就这样让它空着,空一辈子?
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她站了起来,抱起桌上的书,走了出去。穿过长长的走廊,她走到了书斋大门,轻推开那扇木门,就在欲跨出门槛的时候,僵在了原地。
门外那棵大树下,路韶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平静默默看着她,风把他的黑发吹得凌乱,那双眸子,依旧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清秋深吸了一口气,抱紧了怀里的书,跨过了门槛,故意忽视他的注视,转身离去。
她以为他会冲过来拽住她,可是他没有,只是默默地跟着她,跟着她慢慢地穿越了一条一条街道,与她保持着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她回到了住处,看着她走了进去,他才转身离开。
清秋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楼下那个落寞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目送着他离去,直至看不见他的背影。
第二天,他依旧在书斋门外等着她,默默地跟着她,看着她进了家门,然后转身离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他每天的护送。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十月,已是深秋。清秋坐在办公桌前读着母亲的信,其中的一段话,让她蹙起了眉。
“清秋,两日前有位先生前来探望,说是受你朋友之托,将我们的欠条全都要回来了,说是已将我们的债务都还清了,还说要把我接到上海,可我拒绝了……”
读到这里,清秋沉不住气了,拽着信就站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往外奔走,走到书苑大门,推开了那扇木门,他果然站在那棵树下。她犹豫了一下,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找人调查我?为什么要帮我还债?”清秋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揭开别人的伤疤,然后再当个救世主,很有趣是吗?”
路韶沉默了,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清秋,很久很久,还是没有说话。
“说话啊!”清秋有些着急了,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他。
两人的距离近得似乎都能够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路韶那样地看着清秋,不说话。
“你……”
清秋欲再次开口的时候,被路韶一把拉进了怀里。
“为什么这么固执这么倔强?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不累吗?”他把从陈奎那里取回来的借条悄悄放进了她的大衣口袋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丫头,不要这么敏感,不是每个接近你的人都想伤害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清秋轻轻推开了他,回避着他的眼神,“请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也别再每天这样跟着我了。”
说完,清秋转手就要离开,路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哑着声,开了口。
“丫头,心很痛,是吗?”
清秋怔住了,这句话问得她的心一阵阵地刺痛,她回过头,深深地望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幽幽地问:
“你,在乎吗?”
路韶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他沉默了。是啊,他在乎吗?若不在乎,又为何要问?沉默有两种,一种是无话可说,另一种是有太多话想说,他属于后者。可是,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她做着那些事,不知道为什么每天要这样跟着她,只是因为想补偿她吗?还是真的心疼她?现在,连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思。
清秋冷冷地笑了,看着那样的路韶,她真的心很凉,她幽幽地又问了一句:
“在你的心里,燕秋比较重要,还是我比较重要?”
一句震得他抬眸看了一眼清秋,又有些慌乱地避开了她的注视,原本紧拽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看着那渐渐松开的手,清秋苦笑,她突然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真的很可笑,可是她试图扯开笑容,失败了,两行泪毫不犹豫地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惊地他的手一颤。
清秋平静地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离去了。
路韶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就这样离开。
(10)
窗外已是大片的深黑。清秋看着手中的借条,他真的帮她都要回来了,她所有的债务都结清了,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她现在背负了更沉重的债了呢?抑制住想要去找他的冲动,她平静地把借条重新放回了衣袋里。她的手慢慢地抚上了琴键,如水的音符在这清冷的夜色里,却显得格外的忧伤。
梅菁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很久很久,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才慢慢走到了清秋身旁。
“怎么了?”
“没什么。”清秋合上了琴盖,淡淡地笑了笑。
“一起出去走走?”梅菁伸手去拉清秋的手。
“好啊!”清秋笑着站了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庭院里的大树下,抬首望着头顶上那轮欲渐显圆的明月。这个秋季就要过去了。
“清秋,快到中秋了呢!”
“嗯。”
“不回去看看任姨吗?”
“我们一起回去?”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梅菁兴奋地挽着清秋的手,一脸期待,“我答应陪金鸿一起去玉山探望他母亲,顺道一起回汤州看看,反正离得近嘛。”
“金鸿?”清秋转头去看梅菁。
只见梅菁面露赧色,清秋浅笑,心下明白了几分。
让亲们久等了,接近年底,最近姗妤较忙,更新速度有点慢,希望亲亲们体谅哦,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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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蜡泪窗前堆一寸,人间只有相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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