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四八）》焦糖布丁

1、赌约

　　昔日昆仑山上坐忘峰，一株五万年开一次花的桲椤树下坐着两位修士。
　　二人皆身着内门弟子的素色服饰，腰间一块坠了宫绦的玉石。
　　一枚刻着“顾”，一枚刻着“秦”。
　　两人阖眼须臾，再睁开时，那腰间坠了“顾”字的人先一步开口：“你我相识至今，已然百余年光阴。”
　　开口这人面若刀削，光是侧面已是贵气环绕，眸若黑檀，深不可测，无一丝烟火之气，端得冷清孤高，甚至有些偏激与寡淡的味道。一观之下，只觉这人孤傲异常，实难与人相处。
　　那坠了“秦”字玉牌的人含笑点头：“初初见你是，仿佛还在昨日，师弟。”
　　一时二人无话，皆有唏嘘之色。

　　一朝踏入求仙道，定颜珠一旦服下，外貌即成永恒，百年过去，二人仿佛仍是双十出头的年岁。
　　那腰间结了“顾”字玉牌的人再开口，往日一板一眼的神色有些松融，口中吐出字眼却是有些无礼：“秦痕，莫要在我面前端师兄的架子，筑基往上，总是我先一步，想必往后亦是如此。”
　　那叫做秦痕的人却不恼，只微微一笑作答。

　　一阵山风过后，那唤作秦痕的人才道：“今日你我问道求心，入世历练，再见珍重。”
　　顾封道：“不若你我赌一赌。”
　　秦痕将头歪了一歪：“赌甚？”
　　顾封冷凝的目光在面前这人脸上滑过，这人相貌他看了几百年，还是那张脸，容色清雅，面若好女，眉目比寻常男子更细更温和。他乌发有几许不曾束紧，自头上金冠里滑落鬓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向一垂杨柳拂过春风。
　　刚入门时，这人还小，男生女相可被人欺负不少次，可如今，已然是昆仑坐忘峰首座入室弟子，元婴中期修为，端得是千人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天子骄子。
　　恍然回首间，一起挑灯夜看《道之起源》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顾封也不明白今日自己心绪为何微微有些不宁，抬手揉一揉眉骨处。
　　自从突破筑基，结成金丹之后，他神识越发精准，眼下眉心狂跳，恐非吉兆。
　　秦痕笑看他：“又是怎的？”
　　顾封抬头扫了他一眼，如同往常一般冷冷淡淡，说的话亦是不中听：“无事，不过是看你印堂发黑，恐有修为不稳之象。”
　　秦痕一愣，不自然抬手一模自己眉心，哂笑道：“不过区区元婴中期而言，离突破还早。”言下之意，修士只在渡劫之时才有修为倒退的危险，眼下不过二人，只要对方不下黑手，自然无忧。

　　顾封哼了一眼，将话题转回正轨，自顾自问道：“何为道？”
　　秦痕一笑，很有些温雅无匹的样子：“道有千般，何必拘泥。”
　　顾封：“何为我昆仑正道？”
　　秦痕略一迟疑，道：“六艺之道，皆有。”
　　顾封：“比之蜀山侠道？”
　　秦痕这次不再与他绕弯子，亦直言道：“王道。”
　　顾封：“然，我昆仑正道巨擎，从的自然是王道。”
　　秦痕无奈：“师弟，你这是何必？”
　　顾封却不退步：“你却心不在此道。”
　　秦痕亦肃了神色，难得冷了口吻：“我的事，与师弟无干。”
　　顾封眉目更冷：“不妨一赌。”

　　秦痕抬头看着面前贵气难掩之人，心知躲了几十年，终有一日躲不过去，便微微颔首：“如何赌？”
　　顾封解下背上重剑，横于身前，抬眼直视秦痕：“你我修仙一途，虽说远离尘世，但师尊曾在红尘万丈顿悟，一举迈入藏神之列，不如效仿之。”
　　句是问句，然说话的人语气冷清，隐隐带了无人违逆的决断之意。
　　秦痕心头微微一叹，终是点头：“可。”
　　他亦同时垂眸，只是心中微微一叹，耳中想起师尊曾经说过的话。
　　师尊：“你入道早，进阶却晚，可知为何？”
　　秦痕垂头：“弟子愚钝。”
　　师尊却道：“你非愚，却是太智，思多自苦，生生累了修行。”
　　秦痕不语。
　　师尊叹一声：“何必。”
　　片刻过后，师尊又开口道：“为师观你似有邪气缠绕五花之处，渡劫之前，恐有变数。”
　　秦痕终于抬头：“师尊？”
　　不待他再多说什么，面前白发诸色宽袍的修士已然掐指飞算，指尖流转只剩残影，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之一五花残叶手。
　　片刻之后，师尊抬首，摇头道：“变数太多，红尘历劫空有心魔生。”
　　秦痕一双带着温意的双眸微微长大：“心魔？”
　　师尊却已闭眼，只留下几字：“天机难算，冲击出窍之前，不可下山。”

　　思虑暂止，回到桲椤树下。
　　秦痕一个“可”字刚出，顾封当即手掐指决，口中默念有词，旋即自掌中升起一团紫气，正是正道修士身怀天罡北斗之气，紫气绕身之后，自有一线直刺对面之人的眉心之处，二人连坐一体。
　　待这些做完，顾封阖眼：“如此，红尘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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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分别是谁很好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