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依》relief

136、后日谈·情怨篇（海马ver）

　　海马ver

　　后日谈：情怨

　　若是明知不会再重逢，就不要敷衍的说一句再见。
　　若是明知不会被原谅，就不要虚伪的说一句抱歉——

　　记忆里仿佛有两个令他难忘，却无论如何都再也记不起音容形貌的女子。
　　他不知道她们是谁，亦不知道自己与她们是否存在怎样特殊的过往。
　　唯有一种堪称古怪的，萦绕于心间久久不去的愧疚感，驱使着他每每于夜深时分，独自尝试着从遗忘之海中打捞着任何踪迹可循的记忆碎片——

　　——我唯一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你……所以，无论你身在何处，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一直陪伴着你支持着你的。
　　如果硬要他比喻的话，那记不起名字的少女就宛若莲池里那一株清净优雅的浅色睡莲，亭亭玉立静静绽放，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容于世的温柔与美好。每每凝视着那浅蓝色的双眸之时，那温柔目光中传达出的纯净与真挚之意，总能让他曾一度如坚冰般寒冷的心，也跟着渐渐融化。
　　是的，他不惜以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去赞颂她，不惜倾尽己身所有的力量去呵护她；他甚至想着，她是甘露，是和风，是她为他浅薄的生命里带来了所有的光和热。
　　所以他不能失去她。
　　绝不能失去她。

　　——没必要向我道歉。
　　“诶？”
　　——我不会原谅你，就如同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一样——所以，不要同我说什么最没有用的【抱歉】——

　　而与那清莲一般温柔美好的女子相比，对于另一个的记忆，便显得那样破碎而又单薄。
　　他甚至连她是个怎样的人也记不清了，唯有一双如残阳般残酷的血色双眸，会在他挥之不去的噩梦里，无声而又冷漠的注视着他。
　　他不记得他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他甚至不记得他究竟是否真的应当识得她；可每每午夜梦回，被那绯红色的双眸凝视着的时候，骄傲如他，也总是不得不低下头去，避开那目光，在心底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悄悄的说一句抱歉。
　　他不知道他为何要向她说抱歉，可他知道她从来不肯接受他的道歉。就如她自己所说的，明知不会被原谅，就不要说抱歉。
　　她不会原谅他，亦或者说，她根本不会原谅任何人。
　　甚至就连她自身，也绝不会得到原谅。

　　——我认识一个与你很相似的人，不过……并不是你。
　　在那之后很久，久到安田夕方对着已经成为决斗王的武藤游戏说出此话的时候，他方才控制不住的回首去看了她一眼。
　　彼时的她定定迎风而立，说不上多么好看的容颜在暮色下被一层温暖的柔光包围着，没来由的令他陷入了短暂的迷惑之中。
　　我认识你，但不是你。
　　我记得你，但也不是你。
　　所以我……曾经识得的，究竟应该是哪一个你？

　　直到他手握着那仿佛还在滴血的千年眼，被神器指引莫名其妙却又彷如命中注定一般误入那个仿似三千年前的记忆时空，面对着与记忆中并无二致的青眼少女时，他才豁然省悟，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真不可思议……你给人的感觉和赛特大人一样。
　　他没有去问【赛特】是谁，因为他极其不可思议的能够理解接受，那所谓与他相似却又并非他的存在究竟是谁。
　　毕竟在这错乱的时空里，他与她，乃至于任何人，也都无法保证自己可以保持住永恒的自我。名为时光的残酷武器，完完全全可以摧毁一切，抹杀一切，再造就新生的一切。

　　——我必须得走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与你再度重逢的。
　　那是她对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相信了她，深信不疑。他们一定会在不久的未来重逢，无论以任何的形式……

　　与之相对的，当所有的姻缘爱恨随着记忆的石板陷落崩塌，冥界之门迎接了它遗落在人间的孤独王者并且宣誓再也不会开启之时，他才能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捏紧手中珍爱着的青眼，不动声色的同记忆中的另一名少女一起，端坐于地下神殿的废墟边。
　　“他已经走了。”
　　“恩。”
　　“我说，他已经走了。”
　　“恩，我知道。”

　　无论他如何冷嘲热讽亦或者恶言相向，维持着永恒平静表情的少女依旧没有不曾将目光投向他。
　　“所以你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
　　“待到他实现诺言回到我身边的时候。”
　　“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他已经走了，三千年前就已经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女绯红色的双眸毫无预兆的落在他掌心的青眼白龙上：“海马，你后悔过吗？”
　　“诶？”
　　“后悔过曾经，亦或者说……后悔过相遇吗？”
　　“当然没有！”
　　“那我也没有。”

　　如此理所当然的说着，她的脸上竟然再度绽放出了笑容：“他一直都是那样，明知不会重逢，就不会说再见；明知不会被原谅，就更不会向我道歉。所以，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
　　“不原谅他的话，他反而会觉得轻松一点；不再等待的话，他就更能一个人心无挂碍的在冥界里等待转生……我不相信来世，更不愿意让他转生；若是真的让他再度转生为人的话，得到解脱的人不是只有他自己吗——那样太不公平了，我才不要！我宁可就此原谅他，再继续等他回来。”
　　“……你这家伙啊……”

　　面对着这样近乎任性的笑语，所有原本准备好用以【骂醒她】的斥责已经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不再多言，他苦笑着转身离去，唯有翻动的风衣摆卷起了一股小小的气流，夹杂着烟尘在这已经坍塌殆尽的狭小空间里继续弥散着。
　　他知道他与她从此以后亦是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他同样没有告别。
　　以修长的指尖缓缓拂过卡片的边缘，他亦是释然一笑。

　　——呐，琪莎拉。
　　……
　　——一定还能再重逢的……吗？

　　——后日谈：情怨篇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