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伤寒》陈小埙

6、依然等待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太小题大做了，我感觉林穆已经到了面色红润可以上蹿下跳的地步，可是医生依然说还要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于是我变成了免费看护，每天早上做林穆最爱吃的绿豆小米粥7点准时到医院报到。我实在不能理解林穆这种富家公子为什么会对绿豆小米粥这种食物如此执着，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回到我身边一样。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深情又夹带着些忧伤的吉他声传来，从我见到林穆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吉他高手，当然他的钢琴弹的更棒，而他对于音乐的热忱和执着更是我无法企及的。他在医院依然会勤奋练习，而这十年来，只有在思念无法控制的时候我才会再拿起吉他。
　　我站在门外不知道应该如何动作，而林穆似乎是能感应到我的踟蹰般抬头看了过来，他说：“我闻到了绿豆小米粥的香味。”我放弃了挣扎走了进来，可是，绿豆小米粥真的有香味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闻到过。
　　我将小瓷碗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准备盛饭的手还未抬起，就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我竟然没出息的又僵在了原地，“我很幸福，”他说，“小木，我希望在我垂垂老矣的时候依然有这样的清晨。”我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在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变得通红，真没出息！
　　在我准备抽出手出息一回的时候，便猝不及防的被摔进了一个怀抱，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透过病服传来的温度，还有一阵又一阵不规律的心跳。他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小木，我们结婚吧,我害怕这又是我做的一个梦，一醒来你便不在了。”
　　我想，大概我是真的把林穆吓着了，以至于他一见到我就觉得我会离开，这是我的错，我决定答应他，虽然我们刚刚和好才不过3天。于是我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咬耳朵道：“好！”林穆大概惊讶于我如此这般便答应了，他将我拉离怀抱，而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丢失了什么却又难以确定。“小木，真的吗？”他用那样惊喜又隐有担忧的眼神直直的望着我，而当时，我以为那是单纯的惊喜，终究是时间过了太久的缘故吧。
　　那一天，巨大的幸福感充斥着我们的全身，我们讨论关于结婚的任何一切。比如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在海边举行，因为林穆那么的喜欢海，他说过，他热爱大海就像热爱音乐一样。再比如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当时大学的同学和老师们，他们见证了我们的青春和分分合合的爱情。再再比如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用怎样的对白唱怎样的歌。我们谈论的那般热烈和不遗余力，似乎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一般。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被阿辰堵住了去路，他似乎有些憔悴，胡子也没有刮干净。“你决定和林穆在一起了！”他就这样用了肯定的语气。我没有否认，看着他心里有些微微的别扭，但是隐瞒并不是我的性格，我告诉他说：“我们要结婚了。”
　　他震惊的望着我，眼神里透出我难以承载的悲伤。“木头，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别人干涉你，可是作为你十年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拒绝他。”他这样说，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我们彼此静默了很久，他叹了一口气说到：“木头，我陪了你十年，却敌不过你和他相处3天，你让我情何以堪。”
　　“不是的，这，这不一样。”我辩解到。是的，不一样，虽然心里已经明白阿辰的感情，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因为，我再没有力气去爱一个人。而阿辰，应该有属于他的幸福。这些，阿辰以后会懂的，并不需要我说些什么。
　　“不一样吗？木头，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说完便转身走了。
　　我没有阻拦。阿辰，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女孩子，那时，你才会明白原来那才是爱情。而我，只会是一个姐姐，或者一个朋友。
　　我忽然不想回空荡荡的屋子里去面对这些生活对我的救赎和发难，我想去看看林穆，可是，他并不在病房。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吧，等了十年，我不介意再等一会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依稀记得我在等人，等那个在光里总会淡淡微笑的人。而当我醒来时，病房依然空荡荡的，那时候，时针停在六上，分针也停在六上。我起身，回家。半个小时，看来今天不能7点准时来给林穆送小米绿豆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