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和你不期而遇》何以辰安

6、chapter.4

　　四：每一次的尝试都积累了多少勇气

　　在职业志向表里填下“free”，遥终于松了口气。
　　反正一点想法也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
　　“当当！青花鱼便当！”一个盒子落在了课桌上，附带渚的笑脸一张，“遥酱一起去天台吧！”

　　水波荡漾着金光，频频诱惑着坐在墙边的遥。遥喉结一滚，眼神凝聚一瞬——却又涣散了。现在的他......对游泳有些心不在焉了。
　　“话说那个志愿表......你们怎么填的？”渚一口吞掉了小岩鸢的头。
　　“啊啊......这个，还没有考虑好呢。”真琴吃着便当，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
　　“喂！马上就毕业啦！究竟在磨叽什么！”
　　“没办法嘛......”真琴无奈一笑，“反正还是会和游泳有关吧。”
　　渚一副满足的表情：“嗯。这就对了以后我们四个还能在一起。”
　　“那......遥前辈想做什么职业呢？”怜好奇地问向遥。
　　本在埋头扒鱼的遥忽然抬起头来，眼睛正好对上怜的目光。
　　“我......”
　　那个人，也是学的蝶泳呢。
　　手拉住游泳镜的系带，“啪”地一声，勾起自信的笑容。哨响一声便飞速蹿出，落水却极致轻柔。挺起背脊在水面上呼吸一瞬，水花在他展开的长臂下溅开，映出他紧绷的充满力量的肌肉。转身折返，蜷起身体时那么柔软，蹬在池壁上又比一尾鱼游的更快——是真的像蝴蝶吧？振翅，翩跹出紫红色的阴影，凌空，直到最后，他站起来，露出骄傲的神情。是的，一场完美的飞行。
　　急促呼吸下扩张又收缩的胸肌在水面若隐若现，他摘了泳帽和眼镜，甩开头发焦急热切又充满期盼地看向承了他完美的......自己。
　　“七濑遥，我喜欢你。”
　　他半梦半醒间的真与假如何分辨？又或许，即便是错误的泥沼，自己又宁愿与他一起深陷其中呢
　　“遥学长？”
　　怜的呼唤终于打断了遥的回忆，漫无边际的幻想刹那消失。遥看着眼前这个远不如凛的男孩子，认清到其实一切都变了。
　　拥抱又怎样？亲吻又怎样？我喜欢你又怎样？
　　“我不知道。”

　　粗重的喘息湮没在缠绵的深吻里，周身被热烈围绕，像是在火炉里炙烤。
　　他的双肩远比自己的宽大，肌肉似乎也比自己更加强韧，被锁在怀抱的时候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用舌头感触着那个人牙齿的形状，虽然早已从气味上认定，却还是想细致描摹——到心里去。
　　那双手......在伸向什么地方？
　　“啊！”
　　遥惊醒过来，大汗淋漓。
　　温热的水中，小黄鸭还在四处漂。休息日的阳光格外好，浴室里一片明亮。
　　遥在水中把手圈起，忽然握紧，一小段水柱便飞出去，打到了浴缸旁柜子上的海豚奖杯。随即他头一仰，枕在浴缸边上，闭上了眼睛。
　　对未来的迷茫啊......总是会想到那个家伙，真是......想给自己两拳让自己清醒清醒。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遥从浴缸里站起来，去拿柜子上的手机。打开是一条来自真琴的短信。
　　“今天来陪我当教练吧。”
　　一般发了短信，他就已经等在路口了。遥拿起衣服开始穿，准备出门去。拿书包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真琴是不会催他的，那么......
　　“我想见你。”
　　明明只有四个冰冷的字符，却又几乎可以幻想到他那憔悴的面容。
　　遥皱紧了眉头，最后把手机放回了桌子上，背着包出门了。

　　当教练这回事......大概并不适合遥。往往是他一个人游了个来回当作示范，孩子们还是一脸不知所措。而且他本身实在是不善交流，冷峻的脸上即便有几分天然柔也无法让孩子们对他热络起来。反观真琴和笹部教练那边......唉。遥倚在泳池一角，渐渐地沉下身体，感受水的抚摸和包裹。
　　“真琴你做这份的工作似乎相当快乐。”工作结束后，遥和真琴一同往家走。笹部教练的这个俱乐部与家并不是很远，两个人选择绕路，从海边慢跑着回家。
　　“是啊，小孩子真的很可爱。”真琴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在海滨的夕阳下轮廓线条柔软。怪不得小孩喜欢他呢，看上去他就分明有自家大哥哥的感觉。
　　“天天老师和你谈过了吧，你还是那么坚持吗？”真琴问道。
　　遥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志向表的事，所以回答也是一如以前的迷茫：“我不知道。”
　　真琴有些目光呆滞地看向遥，他的脸部阴影正好落在遥脸上，遮住了遥的眼睛，连带着阴暗了那抹泓蓝。
　　“怎么了？”遥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真琴奇怪的沉默。
　　“没事”真琴回过神来，把目光又投回了茫茫地地平线上的远方，“反正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遥点点头，然后两个人继续着慢跑。到了分别的路口处，两个人互相说了再见，也道了晚安，遥一步步地向上走着，才意识到了他一直忽略的事情。
　　那个人会......生气吧？
　　想到这里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但几秒后又慢了回来。
　　啊......啊......怎么会呢。
　　一边苦笑着自己的似女孩子般的纠结一边已经踏上了最后的平台。秒速五厘米的樱花飞舞在星夜下的暖色灯光里，装点着紫红色的寂寞背影。
　　遥睁大了眼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春日的夜晚依旧泛着凉意，凛缩了缩肩膀，像是极度恐惧孤单的时光。
　　又有什么办法呢？偷偷地从后门溜回家，把他丢在这里吗？不可能的啊，就好似自己也明明知道发狂的思念需要阻止却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描摹他的容貌。
　　忆起、抹除、再忆起。
　　然后发现一步一步看起来的远离，实际上都是逼近。
　　被鼻梁和发丝遮挡而埋进阴影里的半张脸被遥轻轻捧起，那双与发色相同的眸子粲然睁开，仿佛攒了整个世界的花火。
　　瞬间，就把他抱紧怀里，点亮他深敛的黑暗、撕裂他伪装的平静。
　　遥被紧紧锁着，承着凛埋在他颈间的急促呼吸。渐渐地，尝试着抬起双臂，用回抱作为补偿的礼物。抬头望了望屋檐下长明的灯，终于闭了眼，抚上宽厚的背脊。
　　是的，即便只是手指触在屏幕上的冰冷，也是他积攒了无数个日夜的勇气，蹒跚而来的热络感情。
　　我，也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