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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可怕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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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O#
花宫真必须接受的事实,远非友人的恶作剧那么简单。
他昏迷不醒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的全部意识,都被迫用去接受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了——他在梦境中得知了事件的真相。
括号内为花宫同学的个人感受:因为你作恶多端(他不承认),集齐了广大黑篮粉丝的怨气(什么鬼东西),[划掉]作者[划掉]主神决定让你穿越到现世来遭受挫折(无聊),具体什么挫折还没想好(想死吗)。你现在的所在地是中国,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噢,请不要抱怨~(怎么可能)
花宫真睁开眼的时候,怒气值正上升到最高点,恨不得跟梦里的脑残[划掉]作者[划掉]主神战上三百回合。而越泽么,好死不死地趴在他上方,姿势怪异也就算了,还来了个卖萌式的嘟嘟嘴。
毫不犹豫的,花宫直接把他踹下了床。
“你在做什么?”他厉声问。
越泽觉得表哥这一下,实在过了。
果然敏感,不仅心灵,身体机能上更是灵敏啊。
越泽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变脸,不要生气!于是他立刻自己爬起来,也没表达不满说表哥你给我踢疼了,默默决定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没忘记自己刚刚做的缺德事,现在有点后悔了怎么办?这才是他屁都不敢放的真实原因啊……看表哥身体挺好、脾气却不好的样子,他不会打人吧?
如果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把他腿毛给剃了,他也会生气的。而且,眉毛和腿毛,两者哪个更重要,简直不要更明显啊。
花宫真叫住了莫名心虚的他。
越泽硬着头皮,回头赔笑,说的仍旧是中文:“表哥……有事?”
经过一番肢体语言的交流,花宫真得到了越泽的苹果本。既然暂时无法让越泽明白,他决定用迂回战术,这样对人的打击也更彻底一些。
因为机子里有些不能看的东西,越泽一脸扭捏,很不情愿:“那个,密码是……”
花宫真毫不犹豫地输入密码:Mac。
顺利过了。原始密码,扭捏个屁。
越泽:“……”
花宫真淡淡地看看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其中的鄙视之情,真是溢于言表啊。
越泽家虽然买得起房住得起排屋,但就像损友王铭朗说的一样,他的日子过得很清苦。一方面,和一些小伙伴们比起来,越泽的家境并没有多么的拽炸天;另一方面,越家的家教非常怪异:老头子对他管很严,不让花钱。总结一下就是,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还不让花!
最让越泽怨念的一点是,家人都出去了,家里连个做饭的阿姨都没有。主要是臭老头,说让他一个人历练历练也好。这些天越泽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凑合着吃的,外卖吃厌了,他还体验了一把去菜市场买菜的经历嘞。
越泽借出自己的Macbook Air后心情各种糟糕,有种被土鳖表哥看扁了的感觉,很想抛弃兄弟情谊,把他从二楼推下去。结果在客厅里徘徊了半个小时,仇恨渐渐淡去,他忽然想吃西瓜了。冰箱里有瓜,摸起来就凉透心,放嘴里岂不是跟咬冰棍一样的?
越泽挑出两个小西瓜,放在热水里温了二十分钟,干完之后觉得自己有点傻逼——干嘛把西瓜放进冰箱啊?!
越泽切了俩瓜的头,插/上不锈钢勺和吸管,自己先在厨房里站着吃了一个,完了肚子有点胀,想也不想地就端起水果盘,给二楼的大爷送上去了。
远远的就是一阵不可名状的低气压,感觉有点不对啊……但是他已经站在表哥房门口了。
越泽清清嗓子,没脸说话,单手托着盘子,右手指节屈起,礼貌地敲了敲门。
“Come in。”表哥说。
“……”我艹拽什么!早知如此,刚才在地铁里,哥才不要从三叉戟下救回你!
越泽一脸忿忿然,开了门,屋内的场景真是幻灭。
花宫真拉开了窗,屋里光照很好,简直能够亮瞎人眼。表哥背对房门坐着,连个回眸都不肯施舍。越泽低骂一句,跟个服务生似的端着盘子,不情不愿地拉了一半的窗帘,再回到表哥身边。越泽清楚的看到,屏幕里在放的是动画。凑近去看,那熟悉的脖子上的阴影线,不是最近很火的《黑子的篮球》吗?哟,还是动画第二季。
越泽敏锐地发现:花宫真看得双眼血红,状态不大对。
“What's wrong?”英文才不要输给表哥。
花宫真没有回答,顾自看得专注。
越泽没办法,把西瓜放在床头柜上,回来盘起腿,坐到花宫真身边,等他。跟着看了一会儿,越泽发现违和感是从哪儿来的了:那个幻骑士一样的家伙,怎么长得跟表哥这么像呢?!
他认真地瞅着字幕,总算等到了小反派的名字,花宫真——噢,记起来啦,刚刚地铁里的妹子提过的。长得这么像,怪不得表哥会被误认为是在cos花宫真呢。
等、等等……
越泽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盯着花宫真的侧脸。细长的眉毛下仍留有淡淡的阴影,虽然剃出新的形状来了,但表哥那土生土长的眉毛仍叫他记忆犹新,简直是花宫的神还原啊。
而表哥那土里土气的方言,现在想想,那个感觉,还真有点像临近的岛国的母语……
注意到某人大喇喇的视线,花宫真勾勾嘴角,按了暂停。
他微微偏过头来,看着越泽惊讶的表情,扬起下巴:“You see?I need your help。”
“……”
越泽慢慢爬下床,关门前怜悯地看了花宫一眼:“表哥你真逗。Is it a joke?Don\'t dou me。”
“?”听不懂dou的花宫真故作镇定,一头雾水。
“He he。”
“……”
这家伙……居然敢三番五次地耍弄他!
花宫真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
而越泽这边……
不行,感觉还是不对。
一走出表哥的房门,越泽就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搜索“花宫真”。
十分钟后,翻遍百科里花宫真资料的他,默了。越泽很想把这件离谱的事放到网上去,让网友评评他该怎么做,但想到之后会有的可能,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敢呐!表哥……呸,花宫真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从小就享受着各方照顾的越泽怂了,这回他可是孤军奋战哪,这事儿不成,得跟家人商量。他给老妈打了个国际长途,没打通。
算了,仔细想想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他立刻又给父母各发了一封邮件,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明情况:他接错了人,现在在他家的是个外国友人,而他可怜的表哥,可能还在火车站喝夏季的热风。邮件末尾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希望爸爸妈妈早点回家:最好还是老爸来处理一下家里这个黑户。
跟爹妈说家里来了二次元人物,他们准不相信,指不定还问,是不是一休哥化缘来了呢!
花宫这边不能耽搁,他打算安置好这里,再火速冲去火车站找人。
晚上六点半,花宫真下楼来了,一脸憔悴虚弱,估计把动画片前前后后都看完了。
越泽看他模样,心下有点怜悯。想想看他也真不容易,跟自己一样幸福(?)地活了十多年,忽然有一天世界观整个崩塌了,还能记得吃饭,多不容易!
花宫真的面色很糟糕,但还是礼貌地用英文问越泽,晚饭需不需要帮忙。没错,此时的越泽系着小碎花围裙,正在厨房里忙活。
来自反派的好意,总是那么不真实!越泽惊恐地护住锅,指指外面:“我给你泡了可可粉,你、你不嫌弃的话……”
“谢谢。”花宫真貌似是个优等生,英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至少能听懂),而且声音很好听。没有经历中国人那套“这怎么好意思”的推来搡去,花宫抛下一句“那就麻烦你了”之后,毫不客气地在客厅坐上了,面对着超大的嵌入式液晶屏,看国际新闻。
……这不该啊,百科里不是说他喜欢可可吗?可他只是礼貌性地动了一口!
甩甩脑袋,不敢再乱想,越泽一把水一把泪地开始炒菜。
一盘肉饼蒸蛋,一道肉炒芦笋和一碗西红柿鸡蛋汤,菜还是花宫真帮忙端的。越泽各种诚惶诚恐,让二次元人物帮自己端菜,怎么感觉这么爽呢!!!
越大厨喜滋滋地洗手:“刚刚学会做菜,不要嫌弃,不要嫌弃。”其实他只炒了一盘菜。
菜的味道偏淡,因为越泽不敢放盐,你说“一勺”到底是满满一勺呢,还是浅浅一勺?只有肉饼蒸蛋,机智的越泽选择了百搭的鲜酱油。
吃饭的时候,越泽忽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有点纠结:“你……可以吃饭吗?”
“这是什么问题?”花宫真不解地笑笑,接着面色不改地咽下了菜,然后顺便夸了夸越泽心灵手巧(并不)。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花宫真没有对中餐表示出嫌弃的情绪,让越泽很是受用。
“谢谢款待。”花宫真站起来,主动收拾碗筷,对吃饭时一直心不在焉的越泽道,“我来收拾就好,路上小心。”
“……!!!”好神啊他怎么知道!
越泽不再装模作样,掏起钱包和手机就走:“我走了花宫!”
暴露了!啊不对,中文他听不懂。越泽狐疑地转头一看,见到的是花宫真高深莫测的笑脸。他靠在餐桌边上,姿势优雅极了,见越泽迟疑不走的样子,又微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这里交给他就好。
这种感觉真是……
越泽脚步飞快,心想果然全能都来自动漫,我的表哥才没有这么可爱。
爽翻了!!!
在他身后,花宫真的脸色阴了下来。
“嘭”的一声,一拳砸下去,光说气势,他差点把餐桌砸碎。花宫松开拳,指节因为刚才的重击而发红了,可他只是脸色阴郁地看着桌面,脑海中盘旋的,仍是不久前本子屏幕里的画面。
他只是一个活在故事里的人,而且,是别人的故事。
“开什么玩笑。”他扯扯嘴角,嘶哑的母语吐出口,那份无法掩饰的狼狈,让他在心底悄悄承认了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他遇到了人生中最糟糕的情况。而目前来看,他那“命定”的同伴,非常不靠谱。可他还得继续装成小绵羊,获取那家伙的信任。
桌上的剩菜剩饭倒是没有,没吃午餐的越泽几乎想把盘子都舔干净,一点都没有坐在二次元人物对面应有的矜持。
花宫真虽然好心包揽了收拾东西的任务,但这份善意,实践起来却有些困难。退一步讲,他只是想给越泽留个好印象。他蹙眉,进入厨房,东翻西翻,顺利找出一副塑胶手套。花宫嫌弃地瞅瞅六个碗盘,想到晚餐时越泽的吃相,心里纠结半晌,最后想出了一个妙计:
噼里啪啦把东西全摔了之后,他心安理得地将碎瓷片装进了垃圾袋里。
花宫摘掉手套,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手,完工。他的食指屈起,轻轻敲打桌面,心情颇好地打着节奏。
只有他知道,那是舒伯特的《鳟鱼》。越泽让他莫名地想起小鳟鱼。
“明亮的小河里面有一条小鳟鱼/快活地游来游去像箭儿一样……我暗中这样希望/只要河水清又亮/他别想用那钓钩把鱼儿钓上。”他在心里慢慢回忆起了歌词。
花宫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想去房里取Macbook Air,继续搜搜黑篮的周边。越泽的房间就在他对面,刚才他介绍过的。不过只介绍到“你对面是我卧室”就结束了。深棕色的房门上挂了一个雕花的木牌子,上面用中文写着:越泽。
花宫虽然对中文了解甚少,但也勉强猜出了这是越泽的名字。优美的中国汉字用楷体细细勾勒,线条隽秀。仔细想想,那家伙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他。他这样想着,握门把手的力气下意识地加大,“咔嚓”一声,门居然开了。
木门被缓缓推开,正对着门的方向,有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色挂钟。
时针正好指向九。
越泽已经到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