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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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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班后,真真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向慕时骞的办公室瞟去。可是这天慕时骞没有来上班,而且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来上班,也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真真在恍然不安中隐隐有着一丝牵挂。
去茶水间时,真真特意在薛婷跟左韵然的桌子前,装着聊天的样子问了句怎么不见董事长来上班。
薛婷看似很不经意的反问了一句:“你不是跟董事长关系很亲近么?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真真被薛婷的话噎住了,觉得自讨没趣,讪讪的回到办公室。
晚上回到家,顾彧却告诉真真慕时骞受伤了。
“他怎么受伤了?”真真心里的担忧从语气中毫无遮拦的表现了出来。
“看把你慌乱的!这么关心他那就去他家看他啊!”
真真嘴硬:“我什么时候慌乱了?随便问问而已。”
“关心则乱,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能逃过我的法眼?”顾彧很是自负的说道。
“你越说越离谱了!谁魂不守舍了?”
“想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么?”
“你爱说不说!”真真赌气说道。
“听方晟说,是因为腰部撞到什么硬物而导致的腰伤。”
真真心里一沉,想到自己那天早上一脚把他踹下床时,慕时骞眉毛轻蹙,显然是因为疼痛造成的。不由得内心歉疚不已。
第二天上班,慕时骞依然没有来公司。真真一整天心里惴惴不安,下了班后,她硬着头皮给慕时骞打了个电话。真真没想到接电话的是陆钧。
真真问:“怎么不是董事长接电话?”
“董事长在接受治疗。”
真真一听心里更加自责不已,看来是很严重了。
“在哪家医院?我想过去看看他。”
“......”陆钧问过慕时骞的意见回复她:“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你告诉在哪家医院就行,我自己打车过去。”
“他不在医院,在家里治疗,你打车过来,出租车也进不来,还得走很长一段路,还是我来接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真真收拾好东西,在公司楼下等待陆钧来接。
车子穿过市区驶入一处僻静的马路。马路两边种满了相思树,上次来的时候,树上还立满了一簇一簇粉色的马缨花。当时真真真跟慕时骞在车上起争执,没有心情去注意,只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香。现在树上的花都已经落尽,结成小小的青涩荚果一条条的垂坠在枝头。
车子驶入慕时骞所居住的别墅区,保安见到车子很快放行。
车子又穿过浓密的被香樟树遮盖的马路才在慕时骞的别墅前停下。
真真下了车,觉得眼前一切显得既熟悉又陌生。时隔数月,她又站在了这里。
管家已经出来迎接。慕时骞不在客厅,管家把真真领到书房。
慕时骞虽然是在伤痛中,也没有停止工作。
真真进到书房时,慕时骞在电脑前正忙碌着什么。看到真真进来,才停下。站起身来。
慕时骞穿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浅灰色的运动裤。即便这样站在书房里也是那样的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带着点散漫与疏懒的神情。真真心里不由的一想,他这样一个人,外表没有一点硬伤,富贵的叫人高不可攀,怎么就看上自己了。
真真看着他,几天不见,似乎慕时骞的身上已经有了些变化。这变化真真说不上来,或许是她看习惯了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乍一看他穿着简单的T恤家常的样子似乎是有点不习惯。
慕时骞见到真真也不说话,他们就那么相互对视着站了一会儿。
真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得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
她问:“你不是受伤了么?不好好休息,怎么还在工作?”
慕时骞很随意的一摊双手:“我没有在工作,只是浏览了下公司网页。”
“你腰上的伤怎么样了?严重到还没法上班么?”
慕时骞见真真一脸歉疚的神色,有意宽慰她。
“其实没什么大碍,是他们大惊小怪,非得让我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你也知道我是公司的董事长,如果我有点什么事情,八卦媒体知道了,添油加醋一报道,公司的股价就有可能受到影响。”
“......”真真没有想到这么多,心里更加愧疚不已。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慕先生,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用么?”
慕时骞看看真真:“既然来了,就陪我一起吃顿饭吧,我一个人坐在餐桌上也没什么胃口,有你在,我或许还能多吃两碗饭,这样还能好的快一点。”
真真望着慕时骞带着点戏谑的表情,心里腾然有点火大,你是不是故意装的很严重然后不来公司上班,好让我自责愧疚去。但她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菜式很多,量却很少,每样菜都是少许,用精致的白色骨瓷盘碟盛放。盘碟的釉色在灯光的映衬之下,更加莹润光泽。
虽然之前真真也在这里跟慕时骞多次共进晚餐。可是今天心情却与之前全然不一样。
真真心情复杂,餐桌上慕时骞也不说话。
管家在一旁站立着等候差遣,白衣黑裤的女佣垂首立在另一边。
慕时骞一挥手,“你们先忙去吧,有事我会叫的。”
偌大的独立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慕时骞夹了一小片烟熏火腿送到真真碗里,“这个是从法国来的,你尝尝,味道可还好?”
真真对慕时骞笑笑。
以前他们一起吃饭,慕时骞从未没有给她夹过菜,他们也不像今天这样微妙沉默的气氛。以前因为心里坦荡所以可以无所顾忌。而现在,她心情复杂。纵然美食在眼前,也是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慕时骞突然问:“今天怎么想起要来看我?公司并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上班。”
“我是听顾彧说过,才知道的。”
“我还以为你是自己因为那一脚把我踹下床,伤了我,而担心呢。”说这话的时候,慕时骞眼里有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还说,要不是你......我怎么能知道你那么脆弱,轻轻一碰就.....”
“你不知道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腰部么?”
“我又没有踹到你的腰部,我记得好像是踹在了你的......”其实真真也不记得自己踹在他哪里。
“你的力气还真大,我猝不及防就摔下了床。”
听到他一说到“床”,真真很想捂住他的嘴,急忙看四周,是否有人听见。
她这一看不要紧,一个老者正拄着拐杖站在餐厅门口。真真呆呆的望着他。
慕时骞也发觉了一丝异样。顺着真真的视线望去。
慕时骞腾地站了起来。
真真也跟着站了起来。
慕时骞有点诧异:“您怎么来了?怎么不先给我打个招呼?管家呢?家里来人了也不通报一声。”
老者拄着拐杖走到了餐桌前,慢悠悠的说“我来自己儿子家,还需要打招呼么?”
真真心里一惊,原来老者就是慕时骞的父亲,慕氏国际集团的太上皇——慕耀廷。真真顿时手足无措,冷汗从背后渗透出来。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办时。
慕时骞又说:“您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么?吃过晚饭了么?我们正吃晚饭,没吃过的话,要不您也一起用点?”
慕耀廷只稍微看了看桌上的菜式,又看了看真真。
真真心里一缩。
慕时骞立马介绍:“爸,这是我女朋友裘真真,真真,这是我父亲,打个招呼吧。”
真真听慕时骞介绍自己是她的女朋友,心里已是忐忑难以自持,又见慕耀廷盯着自己看,虽然那眼神并不是含杀气的亦或者是没有敌意,很寻常的眼神,真真还是感觉到后背一阵阵凉风袭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喊他老董事长还是什么。
真真心里一横,对他打招呼:“伯父,您好!我是前不久新来的董事长助理,我叫裘真真,我并不是董事长的女朋友,您不要误会。”
慕时骞没料到真真会这样,失声叫道:“真真!”
慕耀廷见儿子这样紧张,却是很和蔼的笑道:“怎么?裘小姐看不上我儿子么?”
真真也没料到慕耀廷会这样问,一时反应不过来,怔住了。
慕耀廷又对慕时骞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这几天怎么没有去公司。好了,现在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用餐。”说着慕耀廷转身走了。
真真一直呆立在餐厅。
慕时骞把慕耀廷送到门口。
慕耀廷说:“既然有了女朋友,下次有空带过来跟我吃个便饭,虽然我们不住在一起,我这个父亲,你好歹也抽空来看看吧。”语气里没有责备,却是满溢的父爱。
慕时骞见父亲是这样的通情达理,之前对父亲的怨怼之心顿时消减不少。只说:“我是想等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后,再带过去跟您打招呼的。”
慕耀廷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在儿子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便钻入车子。
慕时骞回到餐厅,看到依旧呆若木鸡的真真,走过去轻轻把真真抱在怀里,笑着说:“我父亲都已经默许了我们的关系,他还叫我带你过去跟他吃饭,你还在担心什么?”
真真心里的忧伤渐渐聚拢,眼泪不知不觉就湿润了眼眶。
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伤?千万人之中遇见慕时骞这样一个深情的男子,不是轻浮的只要她的身体,只为得到她的一颗心。而且他母亲早亡,父亲还是这样的通情达理。
她的心已经被他俘获而去,而她除了自己的心,什么都给不了他。她要怎样跟他坦白自己不为人知心底的悲伤。只要她说出来,他没有什么不能为她做的。可是她不能,真的不能。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感情捧在手里,她视若瑰宝,不想有任何的瑕疵去破坏它。
慕时骞亲自开车送真真回去。
真真靠在车窗上,思绪纷繁,她摁下车窗,冷风灌进来,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飘扬起来,真真不觉得冷,冷风让她刚刚还被各种繁杂世事搅乱的大脑有了片刻的安宁。
慕时骞侧身看着真真的长发就那么飘啊飘的......
车子在楼下停稳。真真没有立即上楼。她跟慕时骞默然坐在车里,相对无言。
慕时骞不说话是很享受跟真真这样独处的时光。
真真不说话是因为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
车内寂静良久,慕时骞才说:“真真,我这下周打算回去陪陪我父亲,你跟我一起去吧?”说着还轻轻拉过真真的手,软软的捏握着。
真真眼里满是悲伤,她看着他的眼睛,落入他那深邃的眼眸里就无法自拔。
真真缓缓的抽出自己的手,声音低不可闻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时骞,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意,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不可能?我父亲也同意了,你父母那边如果有问题,我去跟他们说。”
真真且不去管慕耀庭是什么意思。她自己这边就问题多多。
如果有慕时骞这样的人物去家里向真真父母提亲,他们说不定会放鞭炮迎接。
可是横亘在真真面前的还是那份该死的合同婚约。她单方面毁约的话她家就要赔偿双倍的钱给宋运来。真真家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到时候,如果慕时骞愿意帮真真家出那笔违约费,真真将如何面对用金钱交易得来的感情?与其最后是那么难堪的结果,还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
真真对慕时骞说:“你能不能不要像琼瑶剧男主角那般问‘为什么’,我们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说完这话,真真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是她不能回头,更不能再去做解释,她要做的就是狠心,即便是狠狠的伤了慕时骞的心,她也不能动摇。
真真不去看瞠目结舌的慕时骞,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上六楼,开门锁的时候手都在发抖,钥匙掉到地面几次。最后她打开门,冲入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整个人靠在门后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
真真用手摸了一把脸,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眼泪在她冲上楼的那一刻,就开始肆意狂飙。真真咬紧牙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在黑暗中,真真不能想象自己的面容有多扭曲。
他们相遇在错误的时间,这也是上天对她的又一个惩罚。
如果是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她相信自己会奋不顾身的投入这场爱情当中。不去管对方的身份家世。可是,如今她不能,不能,是真的不能,现实是这样的不堪。
第二天,真真收拾好心情去上班,她想着自己反正很快会从慕氏辞职回家。
因为一切都来得太快,她还没有攒够足够可以赔付宋运来的钱。她也没办法自己跑掉,然后让自己的家人陷入水深火热中。她只有把自己推入火坑,任由自己像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在命运的漩涡中沉沦。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上天要这样安排那就按照它的意思去吧。反正生活不就是一个难题接着另一个难题么?既然注定要在雨中奔跑,索性就让大雨浇个透,没有遮挡,也不去寻求屋檐的庇护,直至生命终止的那一天。
慕时骞似乎还在为真真昨天的话耿耿于怀,一上班就来到真真的办公室,他关上门,拉上百叶窗,不叫外面看到。
他问:“真真,你昨天那样跑掉,都还没有给我个解释,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对你还不够诚心么?”慕时骞想到真真有一次跟他提到电影《非诚勿扰》,一直不能释怀,一直以为她是在暗指自己跟她只是随便玩玩。
“......”
“是我给了你花花公子的感觉么?”
“......”
“我就真的让你这么不可信?”
“董事长,你能不能不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撒泼取闹?我还要工作,如果你继续这样,我只能提前辞职了。”
慕时骞怔住:“你为什么要辞职?”
“我反正迟早要辞职的,最迟也就在年底。到年底,我来慕氏国际服务了半年了,再加上之前我在DP工作,也算是慕氏国际的公司,你不会不让我拿完年终奖再走吧?”
“......”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也只能忍痛不要年终奖了。”
慕时骞没有料到真真的话这么决绝,连半句解释都没有。
他颓然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真真刚刚面对慕时骞时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他一走出,真真整个人都像是一滩烂泥陷入椅子里。
在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慕时骞都没有再来找过真真。他要不就是一连几天不来公司,即便到公司也是紧闭办公室的大门很少出来,每次匆匆走进办公室之前,也是目不斜视,就当真真不曾存在。
慕时骞手头的收购案也开始搁置不前了。尤丽姿几次三番的来找慕时骞谈有关事情。慕时骞都不见,气的尤丽姿“咣咣”砸门,“慕时骞,你个没出息的,不就是一个女人至于这样么?你把你一直致力的事情你都忘记了......”
在公司里,也只有尤丽姿敢这样对慕时骞说话,可见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真真不知道尤丽姿说的一直致力的事情是什么,但尤丽姿的话明显是对自己说的,在那样空落的走廊里,这样的咫尺之地,她不想听见都难,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她把辞职信打印好,却一直迟迟没有提交上去。
真真几次想敲响慕时骞办公室的门,手提起又放下提起又放下,终究没有敲响。
晚上,真真颓然回到家,她已经心力交瘁。
顾彧躺在沙发上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真真慌忙走上前询问:“顾彧,你怎么了?”
顾彧的额头已经渗出涔涔的冷汗,“真真,我肚子痛。”
“你先忍着,我先打电话给方晟,一会儿就送你去医院。”方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真真急的在屋子里乱窜。
顾彧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重。
真真先放下电话来看顾彧,顾彧的身下有血渗出薄薄的睡裤。
真真脸吓的惨白,“顾彧,你......你流血了!”
顾彧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她痛苦的说:“我感觉肚子一直有东西在往下坠......”
真真再拨通方晟的电话,却不料手忙脚乱中拨通的是慕时骞的电话,真真带着哭腔对着电话说:“方晟,方晟你在哪里?你快来,......”
慕时骞听到真真的声音不对连忙问:“真真,别慌!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真真一听是慕时骞的声音也管不了那么多,“时骞,我刚刚打方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顾彧她肚子痛,还出了好多血,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快点过来帮忙.....”真真还对着电话在絮絮叨叨,却不知道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正拿着电话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敲门,真真打开门一看是慕时骞,且管不了他怎么这么快就出现。真真指着躺在沙发上的顾彧已经惊慌的说不出话来。
慕时骞一把抱起顾彧冲下了楼,真真也紧跟了下来。
慕时骞一边把顾彧放平躺在后座上,一边对真真说:“你在车上继续给方晟打电话,我们先送顾彧去医院。”
真真一连播了好久还是没有打通。慕时骞车子开的飞快,一连闯了数个红灯。
真真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慕时骞超过一辆辆车心里慌乱。手里握着电话还在不断的给方晟打电话,方晟的电话始终没人接。
到了医院方晟的电话也没打通。
真真也不再打了,跟着慕时骞把顾彧送进急诊室。
医院的医生似乎对慕时骞很熟悉,见慕时骞亲自抱了个脸色苍白的女子进来,都不敢怠慢。顾彧很快被送入手术室。
真真跟慕时骞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一边等一边轮流给方晟打电话。电话还是一直没人接。气的真真骂道:“方晟这个王八蛋这个时候死哪儿去了,顾彧都病成这样了,他还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