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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orrow之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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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识四年,相恋十年,相守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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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一本陈旧的相册,细细品了一口浓茶以后,左手无意识地轻轻转动了右手无名指上的光圈,那是习惯了……我翻开相册。
第一张就是我们的毕业照。
你长得矮,离我很远。
每当我挑这事出来说,都落得一顿你对我的毒打。
但其实,一点都不痛。真的,心里特甜,因为你在我身边。
你个子娇小,所以我很喜欢把你圈在怀里,让你的背紧贴我的心跳,然后下巴抵着你的肩膀,对你说一些……不堪入耳的情话。
我们没能去荷兰登记结婚,没有举办一场属于我们的婚礼。
你说没关系,这些都只是不必要的形式。
你说我能待在你身边就好。
看电视时,你喜欢枕在我的腿上。我怎么说你都不改,我说,“你这样会瞎掉的!”
你说,“瞎就瞎!瞎了,有你帮我看路就行。”
我轻笑道,“万一我不在你身边,晚回家了呢?”
“小样。我闻着味都能找到你!”
你是这样说的,我记得。
实在忍不住,便在你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你倒好,反而兽性大发,趁机实行反攻计划。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觉得,可能吗?
第七张是我们在公园的自拍照。
我们常常会在同一休息日的时候,在附近公园里散步,累了就找张长椅坐着闲聊。一聊就是一个下午。你会问我,“灿烈。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领养一个小孩?”
我不客气地刮了一下他小巧稚嫩的鼻梁,好笑地反问着:“你自己都照顾不来了,还想养个孩子?”
每当这时,你总会对我吹胡子瞪眼地双手交叠着暴躁道:“什么嘛!看不起我?!我可是无所不能的边伯贤啊!”
“你能什么了?说说看?找个男朋友吧,自己还是被压的那一个……”
“闭嘴!你这个烂白牙死灿烈!!”
我面带微笑地接受你的打骂,然后二话不说把你拽进怀里,呼吸你颈间的体香,只要我呢喃一句:“我累了,静一下。”
之前不管多生气,你都会停下嬉闹,开始关心我,然后安静好长时间。
不管你多么生气,我好像只要握紧你的手,你就会气消。这么看来,我们吵得厉害的时候,一只不过是冷战半天,对方就都投降了。另一个半天,又会像糍粑一样,粘很紧。
第十四张是同学聚会。
那一次,我们在同学聚会上,闹起别扭,同学给我们拍的。说我们很有夫妻相,连生气都一样喜欢叠着手,把脸转向一边,闷闷不乐,不说话。
我们互相单恋四年,却是因为一场无意的酒醉,才坦白了对彼此的心。
热恋期,你很喜欢在冬天的时候窝在我身边,待一天,哪里都不想去。你说只想这样子一辈子,你说我们会一辈子。
磨合期,我们的小争吵多了,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像上面说的一样,我们吵得并不久,只是多了些。我们也把这样的争吵当做是情趣或是更进一步地了解对方。
厌烦期,我们对彼此的亲昵都少了许多,但还是时不时腻歪在一起。一起耳语,一起接吻,一起做大人该做的事情。
第十五张是我们买的情侣戒。
是同学聚会第二天以后,为了跟你道歉,也为了想给你个实体的承诺,而买的。
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的。
我揣着戒指,穿得西装笔挺的,去了你上班的咖啡厅。你笑我傻,问我是不是吃错药。我都笑笑了事。我说我等你下班,之后在这里杯咖啡再走。
你终于来了。
我笑容姣好地从口袋掏出戒指,捉住你的手,毫不犹疑地套了上去。
我扬起嘴角,得意道:“你被我套住了!一辈子的。”
你默不作声,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我开始有些尴尬的时候,你哗哗大哭了,不顾形象的。
“怎么了怎么了?”我慌张地问。
你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坏……坏家伙!你你…你就是存心……存心逗我哭的!”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你等了这个承诺等了那么久啊……
你不是特别喜欢照相,能留住的瞬间,不多。但我在这把藤椅上,趁着日落之前,又一次好好地回忆了一段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过去。
我合上相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们都互相付出着,你为我改变,我为你革新。
天知道,我们爱了十年。
算一算,今年已经是你离开我的第五十个年头了。
你虽然早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但依然在我心里。
早就想不起来你是怎么离开的了。
放下相册,我捉摸着去听了一首儿子介绍的新歌《七年》,我暗自感叹和欣慰道。
别人都是七年之痒,我们似乎比他们好一些,我们比他们多了三年……
十年之痒?
我们怎么会?
我今年八十岁有余了,脑袋糊涂了,记不清很多事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对啊。怎么会只有十年?我们的爱情。
我们那么忠贞的爱情啊,怎么可能只有短短十年?
将耳机摘下,起了身,我把手背到身后,笑着摇摇头,离开了电脑桌。
心脏突然抽了一下,我疼得失魂,倒下了地。
脑袋重重地撞到地板上,今天家里没有一个人。
太阳穴越来越胀,好像有些回光返照,我是不是够时间走了?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伯贤?
你为何满身血地躺倒在地不起?你为何不睁开眼看看我?
五十年前。
朴灿烈和边伯贤。
这对全世界都羡慕的恋人。
他们和对方说,一辈子不分离。他们给对方任何温馨的承诺。他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即使出汗,也不会撒手。
一天,朴灿烈向边伯贤提出分手,他没有留下一个原因就消失了。
边伯贤失去了朴灿烈,他失去了整个世界了。
他把工作辞了,把学退了,把家丢了,把魂失了……却还留着那枚让他又笑又哭过的戒指。
在灿烈离开韩国的前一天,终于让伯贤找到他了。
朴灿烈看到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边伯贤,先是惊愕,后是心疼,再来是绝情。
但他不能上前去关心,他不能,他的未婚妻,她在。
朴灿烈是九代单传,和边伯贤谈恋爱,他一直瞒着家人。
终究还是被戳破了。
三十多了,他的家人再怎么任他放肆,也还是擅自替他相亲了。灿烈也挣扎过很久,却始终敌不过母亲的威逼。他只求自己能放开伯贤的手,希望他能尽早忘了自己,找到更好的人。起码是个女人,能给他未来的女人。
边伯贤看着灿烈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介绍着他的未婚妻时,边伯贤笑了。笑得很寂寞,很空虚。
之后,他转身跑走,消失在朴灿烈的视线里。
“我想去追他。”朴灿烈对他未婚妻说。
本就当做是一场交易的未婚妻笑道:“去啊!不要耽搁了。”
“璃。我们还会是朋友吧?”
“嗯。一辈子的。”
有她这句话,朴灿烈放心了。他追出去了,毫不犹豫的。
这一次的奔跑,他迈得特别大步,心口起伏的频率都快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真不敢相信,在人海中找了依然失魂落魄的边伯贤。
朴灿烈很想挤开人群,扑向那个小个子,然后深深地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伯贤。”
晚了一步吗?
他怎么就这么轻易,不等着自己就往那没有红灯的马路踱步而去了?
“伯贤……伯贤…伯、伯贤!”
是我晚了,太晚了。
我也太早了。车都还惊魂未定,不知停下,我却为了看你最后一眼,跟着冲了出去,之后……
之后我还是和璃结婚了,我却怎么都记不起你是怎么离开我了。
你的瞑目,对我来说冲击太大了。
你怎么可以比我还绝?
这是我在心脏停止之前的那一刻得到的结论。
假如,爱有天意。请让我赶得上你,虽然那是五十年的距离。……但我坚信,你一直在等我。
让我在桥头再和你相遇,对你说,你一直在等我的那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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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我见到你还是一如既往,只是我老了。
我用力牵起你没温度的双手,过往的过错,已经被时间上锁,只剩挥散不去的愧疚。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我用尽我仅存的体温,暖和你,我在对你诉说歉意啊……你感受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