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知府》疏朗

87、台州局势

　　衙内诸事捋顺，已经过了半个月，台州临海，经常被倭寇袭扰，光是这半个月，顾谦就收到了好几起倭寇打劫的案件，意识到事情已经刻不容缓，顾谦带着顾小九及段文瑞下去走访。

　　出门前接到顾泰来信，顾泰此次考绩不错，高中二甲，正在京城等着授官，他有意到江浙来助顾谦一臂之力，遂带着顾谦的亲笔信找上了陈俭，有陈俭的帮衬，估计很快就能拿到吏部公文。

　　顾泰高中，让顾小九等人都欢欣雀跃，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几人骑马出城，去几个案发地查看倭寇劫掠的情况，有了清江的抗倭经验，顾谦并不很忌惮，但是段文瑞告诉他这边的倭寇更暴劣狡猾，他带了一小队士兵保护顾谦的安全。

　　一路行来，顾谦发现这一小队士兵精神士气都很不错，不由得有些诧异，浙江沿海倭寇作乱，不仅是因为江浙富庶引来倭寇抢劫，还有一点就是沿海防线兵力不足，官兵没有士气。

　　看到顾谦赞许的目光，段文瑞掩不住骄傲，这些兵都是他训练出来的，沿用了以前在清江的练兵方法，而且这队士兵的阵法练得也不错。看到士兵扛在肩头的狼筅，顾谦不由哂笑。

　　距离最近的一处被劫地点是离台州城三十余里的一处叫做落云镇的繁华小镇，江浙商业发达，小镇上商铺林立，生意兴隆，本以为不是州城不会有倭寇来犯，但是没想到倭寇只是途径此处都敢当街抢劫。一家当铺被灭满门，店内的珠宝首饰被劫掠一空，顾谦看到商户的惨状，沉思不语，顾小九跟人打听具体情况，发现这户人家遭灭门竟然还有隐情。

　　“杜子安不是人啊！只因为陈掌柜不肯收他的破袄子，他就带着倭寇把陈家人都杀了！”

　　“我当时也看见了，他那袄子都露棉絮了，陈掌柜又不是冤大头。”

　　“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谁要是得罪了他，连命都保不住！”

　　“是啊是啊，以后可怎么办啊！”

　　街上人不是很多，大多数老幼妇孺都不敢出门，只有几个同情陈家的百姓在外面议论纷纷，可是饶是这样，他们也不敢为陈家出头。

　　陈家当铺的方砖上是黑沉沉的血迹，尸体早被义庄收敛，可是他们的冤屈谁来申诉？谁又能保障这一方水土的平安？离开小镇，顾谦带着众人继续查看，因为怕倭寇来袭，往日人来人往的阡陌已经不见人影，家家紧闭门户，只闻机杼之声。

　　春蚕快要养成，到贩丝时节恐怕倭寇还要来犯，现在沿海驻军不力，防不住趁机上岸的倭寇，而台州兵力有限，也不能哪里出现倭寇就去哪里围剿，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练兵。

　　练兵就要招募，即便上峰批准，可是养兵的银子从哪儿来？顾谦想到这些就头疼，这里的士兵可不是他的原世界，没有什么为人民服务的说法。

　　还没从小镇离开，沿海又报，有大批倭寇袭掠了琼华岛，岛上渔民死伤十数人，琼华岛已被倭寇占据，岛上渔民无处可归，听闻这个消息，顾谦急忙赶往琼华岛所属的青岩县，处理渔民的安置事宜。

　　来到青岩，顾谦发现戚元敬也到了，县衙外面的渔民跪了一片，青岩县令胡志久正在打着官腔安抚渔民，渔民们要安葬家人，要安排住处，以后的营生也没有着落，胡志久焦头烂额之际，看到顾谦和戚元敬来了，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

　　胡志久亦步亦趋地跟着顾谦，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然后就呆立一旁等顾谦指示，顾谦差点被他气笑了，“你打算把这些人都安置在河边？搭帐篷，每天派人给他们送饭？”

　　胡志久唯唯诺诺，“是。”

　　“这多人的饭你做的过来？”

　　“下官可以多雇几个厨子……”

　　“花费呢？如果叛乱不除，这些人就一直被你养下去？”

　　“这……”胡志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我把米粮发下去……”

　　顾谦无语，这个呆子是怎么当上的县令？饶是养气功夫不错，也有些气着了，他狠狠训斥了胡志久几句，让胡志久先给渔民们搭帐篷安排住处，然后再找些活计让渔民来做，以工代赈让他们用劳力换取粮食吃。

　　胡志久连忙应了，去按顾谦的吩咐行事。

　　“让元敬兄见笑了。”顾谦哂道。

　　“只会照本宣科的书呆子愚兄见得多了，贤弟不必为此挂怀。”戚元敬安慰了顾谦几句，旋即提议与顾谦同去琼华岛查看情况。

　　顾谦无有不允，命顾小九留下监督胡志久行事，自己则带了段文瑞与戚元敬一起赶往琼华岛。

　　青岩县城距离琼华岛不过一日路程，几人快马扬鞭，一路上不时能看到拖家带口往县城避难的渔民。

　　“倭寇竟嚣张至此！”顾谦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

　　段文瑞忧心地看着他，催马紧随在侧。

　　戚元敬也一脸严肃，带着副手一路疾驰。

　　琼华岛是由数个小岛组成的岛屿群，最大的一个岛屿位于群岛的终端，一侧是天然的深水港，能停泊大型的战船，而现在，站在海边山崖眺望的顾谦，能看到倭寇海船张扬的旗帜。

　　“元敬兄，你怎么看？”顾谦拿着千里镜眺望了一会儿，就把千里镜还给了戚元敬。

　　“倭寇有海船助阵，想要全歼此敌，必须有水军相助才行。”戚元敬看着岛上饮酒作乐的倭寇，眉头紧蹙。

　　“水军……”顾谦沉吟，“这可难办了。”

　　沿海倭寇作乱，海战不可避免，但是自太祖实施海禁以来，景朝宝船沉海、图纸也被付之一炬，水军的战备每况愈下，现在的水军战船还不如倭寇，戚元敬是陆军将领，他带来的兵勇即便擅长与倭寇作战，但是无水军在海上拦截，即便把倭寇赶回大海，也只能取得一时的胜利，待倭寇卷土重来，琼华岛只会遭受更惨烈的报复。

　　“我派人去向上峰请示。”戚元敬转身吩咐属下。

　　顾谦则看着岛上升起的袅袅炊烟，陷入了沉思。

　　回到临时落脚的渔村，戚元敬立即召集属下开会，商讨作战事宜，顾谦则坐在小院一角歇脚。

　　“大人，喝口水吧。”段文瑞端了一碗热水过来，“这村子条件太过简陋，连撮茶叶也未寻得，待明日我派人去镇上采买。”

　　“无妨，”顾谦接过粗瓷碗喝了一口，“本官没那么多讲究，戚将军在部署任务，你不去听一听？”

　　“我不去，我要陪着大人。”段文瑞在一个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几年不见，出息没见长，倒是长了脾气。”

　　听出顾谦话里的调侃，段文瑞不好意思地笑了。

　　“对琼华岛的倭寇你怎么看？”

　　“我觉得还是速战速决为好，倭寇在岸上设了眼线，恐怕戚将军驾临青岩之事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属下怕他们连夜逃跑。”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倭寇海船就泊在海湾，而咱们只有几艘渔船，就像以猫犬之力撼动大象，何其难也！”顾谦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粗瓷碗放在石桌上，目光望向悠远的天际。

　　段文瑞陪坐在一边，一筹莫展。

　　顾谦看着天空，看着看着突然起身向外走去。

　　“大人，您去哪里？”段文瑞急忙跟上。

　　顾谦步子走得急，渔村不远就是辽阔无际的大海，天色渐暗，天际像是被渲染过一样，月光晕黄，咸湿的潮气扑面而来。

　　“大人，您在看什么？”段文瑞不明所以。

　　顾谦沉吟道：“好像要起雾了。”

　　“三郎，你快回来！”一道粗哑焦急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矫健的年轻人奔走在前，一个衣着破旧的老渔民紧追在后，年轻人往停靠在礁石旁的小渔船奔去，老渔民急切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爹，你快回去！”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恨恨地叹了一声，又转身向前。

　　“三郎，不能去啊！”老渔民爬起来又追。

　　看到年轻人冲向海边的小船，巡逻的士兵格枪拦截，“站住，你要干什么！”

　　“军爷，”年轻人急忙行礼，“我妹妹还留在岛上，我要去救她！”

　　“胡闹！”领头的小兵斥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妨碍兵爷们办差！”

　　“军爷，倭寇凶残无道，我得把我妹妹救回来！”

　　“你一个手无寸铁的渔夫还妄想救人？别做梦了！还是看我们戚将军大展神威吧！”

　　“你！”年轻人气得要强行冲卡，却被身后的老渔夫死死拽住，“三郎，别闹了，海上马上要起大雾，你快随我回去！”

　　“我不走，再不去救晚娘，她会死的！”

　　“可是你一个人根本救不了她！”

　　“爹你让我试试，不然我一辈子过不去这道坎儿！”

　　“要吵回家吵去，别在这儿妨碍军爷办差！”领头的士兵将两人推开，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

　　“军爷，您行行好，放我入海吧！”年轻人眼含泪光，满是祈求。

　　“入海？”领头的士兵讽笑道，“戚将军严令，任何人不得入海！”

　　“我只想救我妹妹……”

　　“说的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倭寇的探子，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军爷你欺人太甚，我跟倭寇有不共戴天之仇！”年轻人眼睛冒火，一把揪住了士兵的脖领子。

　　“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啊你！”士兵们围拢过来，一把把护着年轻人的老渔民给掼在地上。

　　“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推我爹！”

　　眼看着场面要一发不可收拾，顾谦扬起手，段文瑞大喝一声，“都住手！”这一声喝喊蕴含着内力，震得年轻人和士兵们都愣住了。

　　“段爷？”

　　“还不松手！”段文瑞瞪了抓着年轻人的士兵一眼，士兵急忙松手，还掩饰性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手。

　　“段爷，这个人非要下海，小的也是依军令行事……”

　　段文瑞点点头，护着顾谦来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看他气度不凡，心生怯意，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的叫余三郎。”

　　“你妹妹被困琼华岛？”

　　“是。”

　　“想救回你妹妹？”

　　“想！大人你有办法？”余三郎猛地抬头，目光热切。

　　顾谦看了看余三郎，又看了看一脸担忧佝偻着背的老渔夫，淡声道：“两位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