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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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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齐老先生的卧室,立刻看到的是满目的狼藉,之前端上来的白粥,荷包蛋,小菜全都倒在地上,小几也翻倒在地上,管家先生扶着已经咳得满脸通红,几乎喘不上气的齐老先生,有点手足无措的为他顺气,回头看到展昭进来,那眼神一下暗淡下来。
展昭几乎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地上洒了好几张报纸,而齐老先生手里紧紧的攥着的那张,已经揉成一团。
当他看见展昭走近到床边,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的力气起身,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把那张报纸扔到他脸上。
耳朵,本来就没有了听觉,现在只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尤其被那种目光注视着,更觉得钻心。
展昭低头捡起那张报纸,展开一看——果然,是自己和白玉堂的新闻,在楼下的交谈,一起拎着菜回家,透过窗户照下的有些模糊的同桌吃饭,在厨房里拥抱亲吻,虽然模糊,可是无论是谁都能认出是他们两。
他没有什么话可说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听着齐老先生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我,我真的太失望了。你怎么——怎么是这样的人?”
看着他的脸色微微发青,管家立刻到床头拿起药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说老爷你别太生气,昭少爷也不是有心要气你的,我去给你拿药,然后就匆匆走出了卧室。
展昭这时才很轻的说道:“齐伯伯,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什么?照片是假的吗?”老人的脸色越发青得吓人,手颤巍巍的指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来往?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变态!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起你!你今后的路有多难走?!你想想你的父亲,如果他知道你——”
他的话没说完,背后一个声音冷冰冰的硬生生的插了进来:“你就别提他的父亲了。”
回头看却是白玉堂站在卧室门口,脸色并不好看的看着他们。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跟我走!”
展昭突然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就要发生,身上那种动物的敏感几乎在一瞬间爆发起来,让他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相信的,任白玉堂拉着走了好几步,才开始挣扎着想要甩掉他的手。
齐老先生已经沙哑着声音几乎嘶声吼道:“你敢走?!你敢!展昭,你难道不想想你的父亲当初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其实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几乎没有给现在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说到教导,也实在谈不上。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有一些矛头指向了这里。他抓住白玉堂的手腕,硬生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白玉堂看着他,薄薄的嘴唇突然抿紧了,脸上有一种掩藏不住的暴风雨般的狂怒。
但他还是别无选择的:“你知道,我不可能和你走的。”
白玉堂还瞪着他看,那双泛红的眼睛看起来几乎快要炸裂开来似的。
“我以为你应该会明白。”
……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一切怎么可能还原?”
……
白玉堂还站在他面前死死的盯着他,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冻了起来,寒冰一样的冷冽坚硬,旁人无论如何都不能闯进来的——他们始终有过过去。
齐老先生从床上跌跌撞撞的起身,几乎是扑过来将白玉堂一把推开好几步撞到门框上,气喘吁吁的样子快要透不过气了,还指着他道:“你滚出去!不准你再来找他,你害得他还不够?”
等他的话说完了,屋子里的气氛却好像突然被冻结了,展昭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好像在等待一个什么时刻的到来,直到他看到白玉堂的嘴角突然微微的翘了起来,连带着脸上的肌肉,展现出了一个笑容,明明是淡淡的,却在那一刻显得那么的狰狞。
“你,凭什么还说他的父亲?”白玉堂冷笑着说:“他父亲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吗?”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就连左边已经失去听力的耳朵,也觉得有些嗡嗡作响,听不到周围应该有的细碎的声音,但是白玉堂的那句话却像是重锤一下在脑子里一下一下的敲着。
他自己对自己说:怎么可能?我聋了?所以听错了?
他抬起手,想试试触碰一下自己的耳朵。
但白玉堂已经继续说下去了:“不是吗?
“你难道忘了十八年前你们党派的内部问题了?分裂得那么厉害,你应该不会忘吧?你和他的父亲,虽然是两个好兄弟,但是却站到了两个阵营里,没忘记吧?
“那段时间真是人心惶惶啊,有些逃到国外去的人,回想起来,现在都觉得胆战心惊,因为政客杀起人来,连血都看不见,一个报道,人就可以没有了。
“要制造一个空难,更容易,何况是别人的专机,死再多的人也不会心痛。
“不过现在,心痛了吗?怎么样都要救别人的儿子了?如果你有这样的良心,当初为什么不放过你的兄弟呢?”
等展昭回头的时候,齐老先生只是用力的抓着心口,嘴唇乌紫,渐渐的有血色从唇角浸出来。
然后他慢慢的倒下去。
展昭向他伸了手,却没有办法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扶起他来,给他拭擦汗水,告诉他管家很快就会拿药来,一切都没事。
他看着这个痛得五官都扭曲了的老人,突然想起来,其实自己也曾经看到过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扭曲起来的样子,和平时笑盈盈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和父亲在书房的争吵,几乎快要把房顶都掀开了,齐伯母和母亲各自站了一张沙发坐着,也是不断的叹气,并没有交谈。
整个大屋子里,只有齐天浩安慰吓傻了的他,带着他回房间玩跳棋的声音,一边笑他“好笨哦”,一边耐心的抓着他的手捏着棋子,一点一点的动。
所以他觉得大概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如此而已。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就忘记了。
不去想起后来这位领养自己的伯父,曾经有过那么狰狞的面孔,因为他总是淡淡的微笑,温和的手掌抚摸自己的头顶,就算自己长时间的不理人,他也不生气,只是一遍一遍揉他的头发,说:“小昭,没事的。有齐伯伯在。”
那个时候他并不理解那种笑容里面所藏的悲哀。
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气的齐老先生,整张脸已经青紫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冲过去扶起他,门外又跑进来两个人,是拿了药上来的管家,和几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齐天浩。
齐天浩看见父亲的样子,吓得整个人都痉挛了似的,立刻扑上来从他手里抢过人来抱着,管家急忙从药瓶里倒出几粒硝酸甘油,塞进齐老先生的嘴里,然后不断的在他胸口揉着顺气。
展昭扎着两手蹲在那里,两眼空空的看着一切,直到齐天浩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白玉堂,他才回过神来。
“你来干什么?”
“跟你没关系。”
“你把我父亲害成这样,跟我没关系?”
齐天浩从来不是一个随便使用武力的没头脑的男人,他往往会用更优雅更有效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但这一切以他的家人没被伤害作为前提,看着父亲几乎快要死去的样子,绅士也会变成疯子。
所以展昭看着他冲上去狠狠的揍了白玉堂一拳,正中脸颊,等白玉堂直起身子来的时候,嘴角已经破皮,有血流出来了。
展昭想说不要,可是白玉堂已经毫不客气的回击,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这是展昭第二次觉自己的世界再一次混乱起来,他和白玉堂之间,哪怕连最虚伪的平和都不可能再有了,连同他过去珍惜的一切,全部在一瞬间坍塌了。
他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当他抬起头,看见白玉堂红着眼睛拎起齐天浩的领口,狠狠的往门上一摔,然后齐天浩的头重重的撞在门框上。
“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们没有办法共存,你会不会像对待这只猫一样,依然爱我?”
我会,我会依然爱你。
因为你是白玉堂,不论发生什么,不论我们是否可以在一起,我都会爱你的。
可是——
可是,如果你伤害了他们——
如果你伤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