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伦敦篇第二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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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伦敦回东京后，乔伊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藤原森报告。
“回来了。”
“嗯。”
简单的对话，陈述句中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乔伊对一如既往的情况不例外，只对接下来的安排稍有期待。而对于分配的一处公寓她也从里到外地检查了一遍，意料之外地发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备。
好吧，其实是自己把一切事情想得太过于复杂。
藤原森让乔伊做了私人助理。私人的意思是，没人知道警视厅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可以自由调看资料室的内部信息，自由分析警视厅封闭的秘密案件。而藤原森交给乔伊看的这些资料，不约而同地涉及到一个神秘的黑暗领域。这个领域有极强的实力和极具条理的结构，对他们却只有最简约而最不简单的称呼：组织。
乔伊整天埋头于这些透出死亡气息的案件中，大脑里像装了一只发条一样越拧越紧，抽空了她身旁的空气，呼吸总是时断时续。
乔伊倒宁愿相信这是种错觉。
确认死亡。确认死亡。确认死亡。
在各种隐秘的报告中，核心就只有这几个字。心里隐隐明白一些事情，但她没有勇气承认。就像没有勇气询问母亲的案件一样。她借这次机会发了疯地扎进总电脑里查找有关于母亲当年的案子详情，却没有寻到一点一滴，轻描淡写的“瓦斯爆炸”就把暗无天日的八岁那一年翻了过去。
——果然无法相信他。就算他什么也没解释，她什么也没问。
真傻。藤原森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存进资料中心里。
她把资料整理好，面无表情地往藤原森的办公室走——事实上为了掩人耳目，在大半夜里画着浓妆一副大妈模样的职业打扮真不是乔伊所愿意的。她在大理石地板上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不小心遇见例行巡逻的时候也是温和地微微一笑，“你好，我是藤原总监新来的助理。”——当然这个倒霉的人第二天会为收到的革职通知而茫然不已。
导师曾对乔伊说，“经过我手上的人，如果没有成为最优秀的刑警，那也只会是最令警政厅头疼的人物，而且他的资料一定会出现在ICPO的办公室里。”那种得意骄傲而带着残忍嗜血的目光令她永远不能忘怀，而现在的乔伊在听完藤原森低沉的命令之后总算明白过来——自己所认为的特殊刑警训练原来不过是成为他在对方界面埋下的地雷，而自己，从来都是被当成一件，锐利的，破坏性武器。
“所以，您一直与他们有交易？”乔伊平静地说，心里却布满了千疮百孔。
藤原森终于在某一天结束这种不算任务的行动，把乔伊叫到他的住所。乔伊从来不知道藤原森的家里还有一个如此巨大的地下书库，因而也感觉到这次谈话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从以前到现在她都理所当然地以为藤原森对她的培养目的是报仇。是的，找出令母亲意外死亡的真相，替母亲报仇。但，不是这样。从头到尾都不是。
她得知警政厅与组织的关系时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冷意由心脏传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钱货关系一直都很分明。包括你现在的配枪，都是他们制备的军事武器。”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扫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乔伊。
也就是说，政府高层与这个神秘的黑暗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么，“存在即合理。”能支配现实世界的，永远是权力与欲望。组织能够牢牢扎根于脚下的这片土地，根本不需要问为什么，当光明渗入黑暗的时候，不要指望能把黑的变成白的。
“需要我怎么做。”乔伊神色冷清地说。绕圈子不是她的长项，服从命令是她十年来学会的足以生存的第一反应。
“不急。先说说你对这些资料的看法。”藤原森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上，眯起了眼睛。
“……”她沉默了。
我要怎么说？
你要我说，原来警政厅是面漂亮的幌子，内里是腐烂的淤泥？你要我说，原来我以为的变态的刑警训练其实是为你们培养一流的杀手？你要我说，接触到这些核心秘密的我接下来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要我说，我心甘情愿把自己融进这样的沼泽里？
整个房间里安静地只听见秒针行走的声音。
嘀。嗒。嘀。嗒。
她与他安静地对视，半晌后不动声色地把紧握成拳的手慢慢地放下，张开。
“我没有任何意见，藤原总监。”乔伊一字一顿。
——我要活。我现在还不能死。而代价就是，未知的他人的生命。
藤原森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试出这样的结果，这就是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人？脸上浮出微笑，心却凉了半截。他轻轻地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枪，在乔伊煞白的脸色里优雅地站起来，对准了她的太阳穴。
窗帘轻轻地飘动，风卷着寒意拂过乔伊的皮肤。浓妆下的脸孔显得异样的不真实，如同被昏暗灯光覆盖着的陶瓷娃娃。
他对她说的每字每句如同启明星落下的时候深山寺庙响起的钟声一般悠远而绵长，环绕在耳际。
他说，“从那年起你就没再喊过我舅舅。”
他说，“我知道你一直试图寻找我杀害你母亲的证据。”
他说，“你一直把对我的恨压抑在骨子里。”
他说，“有些东西触及得太深反而不利，而你还没拥有去揭开它们的资格。”
乔伊拿着Gin的资料。这算不算是缘分呢，照片上的他一如她认识的，冰冷凌厉的双眼，透出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中的狠戾。
“既然无法阻止问题出现，我们就可以选择立即了结它们。”
“您倒是敢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心里在冷笑和尖叫，凭什么！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和我之间，有别人所不能及的血缘关系。”他收回枪，“即使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也不得不选择暂时相信你。而且……”
他突然笑了，“我不会看错人，也从不做没有回报的投资。”
乔伊愣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这个人……”她把垂下来的头发收好，刚开口就顿住。
“有什么问题么。”藤原森脸色一沉，截断话。
——这个人，我认识的。而且他也认识我。我相信他已经调查过我了。所以。
所以。
她笑笑，没再说话。
“我会提供给你契机，你可以动用一切你需要动用的力量和手段。我要你，成为他最大的弱点。”藤原森最后说。
2.
卧底？这是黔驴技穷的表现么。
接下这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需要一种不同于平时的勇气，怎么说……称之为，视死如归？事件的发展简直出乎乔伊的意料，本来的计划也被全盘打乱，只能走一步是一步，真正地，不由自主。
而离开后她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愤怒，高跟鞋在大理石板上踩得一声一响，空洞无比的声音回旋着。怀揣着愤怒快速回到公寓，乔伊把门摔得砰砰作响，鞋子一甩就去倒水。
冷静。
——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为什么！
必须冷静。
——活到现在唯一的支撑就只有母亲，我不能让母亲无缘无故就死去！
冷静下来。
——为什么从头到尾都在被利用！为什么还是没有能力摆脱控制！
她深吸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手机飞快地订了飞往伦敦的机票。
现在就没有退路了。
——凭什么！
乔伊终于把手中的手机砸出去。哐当一声。
这一夜她把公寓里能砸的都砸个干净，第二天马不停蹄飞往伦敦。
就这样吧。她疲惫地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伦敦篇第二章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