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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战斗与死亡 ...

  •   13.1

      森永捂住肩膀的伤口走到宗一身边,解开宗一手脚上的绳子,抱起他准备离开。宗一看着森永的肩,鲜血染红了衣服,摇摇头,挣扎站了起来,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森永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宗一。说:“让我扶你。”

      “我没事,倒是你的伤……”宗一说。

      “不严重。”

      “扶我去看矶贝。”

      矶贝滑坐在阁楼门前,子弹洞穿了他的心脏,胸前的弹孔冒出一缕缕白烟。宗一蹲在他面前,无助得快要哭出来,说:“你告诉我怎么办?该怎么办?”

      矶贝摇摇头,很想问宗一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滑稽,但连喘气都困难,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是什么时候让敌人掌握了消灭自己的唯一方法呢——将人类的血液涂抹在子弹上射穿我的心脏就能置我于死地。这一点应该没人知道,除非是他……矶贝脑海中出现了克洛诺斯的脸。

      矶贝中枪后屋中的一切都在改变,特别是墙上的地图,除了正中间还是绿色而外其余都是灰色,也就是说矶贝的势力范围只剩下荆棘城堡了,现在的情况看来,真正还受到矶贝保护的恐怕只是这间阁楼。宗一搂住矶贝,想把他搬到沙发上,森永也过来帮忙。这时,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撞门声,宗一对森永说:“用桌子把门抵住,外面的应该是人类吧,你比较了解他们,你想想怎么对付。”

      人类脆弱到小小的伤害都能致命,但当很多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时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死亡也无法阻止人类前进的步伐。要在忽然之间想出对付一群发狂的人类的方法似乎很难。森永心想。

      不多时,阁楼的门轰然倒下。宗一最先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却又有着微妙的不同——黝黑粗糙的皮肤、过度健硕的四肢,又尖又长带着绒毛的耳朵,以及露在嘴唇外的尖利牙齿——像一头直立行走的野兽。察觉到宗一的眼神,野兽般的男人冷笑着说:“王子殿下,别来无恙。”

      宗一全身一颤,认出他就是自己以前的男仆。但从现在的体征来看,他并非人类,而是另一个种族——狼人。

      不等跟在男仆身后的狼人进入,矶贝拼尽最后全力,从地上一跃而起,迅速的展开翅膀横空一扫。宗一第一次看见矶贝的翅膀,惊得忘了呼吸,等他再次能够呼吸的时候,看见矶贝用翅膀推倒墙壁砸死了男仆在内的三个狼人。

      前面的狼人士兵才倒下,后面一大波踩着瓦砾和前人的尸体冲了上来,矶贝伸手抓住冲在最前面两人的脑袋,捏西瓜一般用力捏碎,两人的血液混合着脑浆溅在后面几个狼人的身上脸上,矶贝的举动把他们镇住了,但只迟疑片刻又冲了上来。如果他们认为矶贝只不过拥有翅膀并且手臂力气惊人那就错了。这时,矶贝的后背爆裂出七只握着利剑的手。每一只手都长了眼睛似的,毫无偏差的刺中接连冲上来的敌人。敌人因为矶贝的变化,愣了一瞬间。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矶贝本可以将敌人消灭一半,但他却借机扭头对森永大吼:“带宗一走!”

      一个狼人士兵尖叫着挥动手中的斧头劈向矶贝,他不在乎眼前这个有黑色翅膀后背还能伸出手的怪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心中只有如山的军令。他们围绕格雷镇攻打了三年,只为抓住长发王子,今天是第一次离长发王子这么近,他兴奋极了,苍白的王子犹如美味的食物一般刺激着他的感官,相信身边的每一位战友都是这个感觉。他想更近一步去抓王子时,感觉有东西刺穿了腹部,跪倒在地上闭上双眼之前,他看见无数战友的尸体横陈在旁,有的嘴巴张得能吞下整个鸡蛋,巨大痛苦带来的尖叫还卡在喉中;有的因为恐惧充血的眼珠快要滚出眼眶。

      13.2

      狼人冲进来后,森永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来者不善。矶贝对他喊着带宗一走,矶贝的身体已经撑不到离开,矶贝全部举动都是为宗一逃走制造机会。可惜此刻的情形根本走不了。森永环顾屋子一圈,把宗一推到墙角,用身体护着他。宗一推开森永,毫不领情地说:“我能保护自己。”他撕下衣服下摆,三下五除二帮森永勒紧肩上的伤口,说:“我送你去底楼。”他不知道有多少狼人进入了城堡,但看样子都是砸开城堡底层的墙壁进来的,这一路下去不知道会遇见多少狼人,但肯定是最好的离开方法。

      “送我去底楼?为什么?”森永问。

      “我送你到下面的出口,矶贝的结界已经彻底破了,你赶紧离开这里。我要回来帮矶贝。”

      “不行!”森永说。心想:你独自留下来岂不是白白送死。连矶贝都无力回天!我不确定自己留下来有没有帮助,但至少可以强行带宗一走。“你听矶贝的,跟我走!”

      “不,我不可能扔下矶贝。”宗一说,“人类的武器伤不到我,我自愈能力很强。”

      “敌人最初的目的就是杀死你,不可能给你留下自愈的机会,他们可以让矶贝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口气,要杀你也不是难事!”

      宗一无法反驳,森永把一切都看穿了。“唔……总之我没办法抛下矶贝……”

      “既然如此,我陪着你,但要向你要一件东西。”森永本想告诉宗一别浪费矶贝最后的好意,但宗一痛苦的样子让他说不出口。

      “什么?”

      “我的匕首。”

      对了,他的匕首送给我之后一直放在枕头下面,他不说我都忘记了。匕首是银的,应该能用来对付狼人。宗一心想。对森永说:“我可以瞬间移动到底楼,你抱着我,我带你下去。”

      “不用了,你下去取匕首,我在这里等你。”森永缓缓抬起手,抚摸宗一的脸。每看宗一一眼都想用力一点,尤其是这次,下次再见或许是来生了。屋子正中有一面巨大的镜子,他想在宗一下楼时求克洛诺斯把宗一救走,他留下来和矶贝一起迎敌。

      这时,一个穿厚重盔甲的男人杀了上来,他一手举着盾牌,另一手紧握长剑。推开挡在前面的一众士兵直直挥剑冲向宗一,宗一常年独自在城堡中生活,虽然偶尔应对从结界外飞来的暗箭,但面对面的厮杀还是第一次。利剑马上要落到他的头顶,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举起双臂护住头部。但手臂怎么可能挡得住利剑。森永迅速扑倒宗一,回头看时敌人的剑正好落在刚才宗一站着的位置,再看看怀中的人,苍白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不能离开他,哪怕一秒钟。森永想。

      穿盔甲的男人一击不中并不罢休,带着七八个士兵将森永和宗一团团围住。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一齐挥剑砍了下来。森永猫腰躲过剑锋,顺势夺过狼人手中的长剑,掩耳不及之势制伏了面前的三个士兵,却无暇顾及背后的四个。扭头看向后面,场面吓了他一跳,刚才还围着他们的狼人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的尸体完整一些,有的却惨不忍睹,尤其是刚才袭击过宗一的穿盔甲的男人——满地都是他零星的碎肉和盔甲碎片。乍一看很像受到了野兽的猛攻,但片刻之间哪出现过野兽呢?

      “怎么回事?”森永问。他注意到宗一的样子和平常不太一样,但来不及细看又被冲上来的狼人缠住了。

      “不知道!”宗一说。我还想问你呢!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醒来眼前就遍地都是敌人的尸体。宗一忽然扭头盯着门口,一阵越来越近的杀气引起了他的注意,片刻后一只黑猫弓着身子溜进了房中,宗一认得这只黑猫,与森永同一天出现在城堡中,后来却莫名失踪。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令宗一不安,趁着敌人还没有围过来的间隙,他扯了扯森永的衣袖,轻声说:“小心那只猫。”

      话音刚落,黑猫听懂了一般,停下脚步缓慢的转过小脑袋,视线直直的对上了宗一,茶色的眼珠里盛满恶意。盯得宗一后背一阵发寒,正要移开视线却看见黑猫猛地抖了几下身子,变成了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

      “你是谁?”宗一问。

      对方没有回答,径直冲过来,刀削般的脸上凝结着一层愤怒的寒霜。还是那双和黑猫形态时一模一样的眼睛,眼中射出的恶毒极有威慑力。宗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宗一的动作引起了森永的注意,他一直背对宗一御敌,并未看到黑猫变成男子的一幕,等他看见男子时,忍不住惊叫出声:“是你!”

      男子对森永的话无动于衷,忽地抽出腰间的剑向宗一刺过来,森永看见他拔剑的瞬间迅速地抱住宗一,来不及躲避只得转身用后背生生接下利刃。对方的攻击速度非常快,森永听见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滴答声,却没感觉到痛。

      “矶贝……”宗一喊道。

      直到宗一喊出声森永才发现受伤的并不是自己,就在剑锋离他咫尺时矶贝冲过来挡在了前面。

      宗一看着矶贝残破的身体立在面前——黑色的翅膀原本可以肆无忌惮的覆盖半个房间吧,现在却只剩下三分之一,羽毛也凌乱不堪,身体到处都是弹孔,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心脏位置的一个巨大空洞,以及从前胸一直贯穿到后背的还在滴血的利剑……如果矶贝是人,早就倒下了,就算是堕天使支撑到现在也是极限了。宗一紧紧抓着森永的手不停颤抖,眼睛酸涩到难以忍受,很想伸手捂住矶贝身上的伤口,很想问他要怎么做才能减轻痛苦。

      一瞬间,宗一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部哑剧,敌人不放弃的潮水般涌来却没有声音,矶贝艰难的回头对他说话却没有声音,森永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对他呢喃却没有声音,连心跳声也停止了……仿佛时钟停摆,空间定格……

      矶贝握住刺入身体的利剑,把黑猫变的男子拉到面前,伸手抱住男子,又拉了两个狼人士兵,从阁楼的窗口纵身跳下。看着矶贝消失在窗口,宗一的世界终于又有了声音,最先听见的是自己嘶哑的喊道:“矶贝!”脑海中响起了住进荆棘城堡第一天矶贝站在窗边对他说的话:“宗一,这里离地面九十九米,不要想着从这里跳下去哦,就算是你也会粉身碎骨哦。”

      九十九米。会粉身碎骨啊!矶贝,你为什么要跳!

      宗一不顾一切的冲到窗边,向下俯视就看见了矶贝的尸体。矶贝仰躺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身体下面流出红色的血液。旁边两具狼人的尸体摔得血肉模糊,头颅裂成两半,脑浆混合着血液滩在地上,他们的血和矶贝的血在低洼处混合,本质上都由血浆和血细胞组成,并不会因为一方是天使一方是狼人就泾渭分明。宗一一阵晕眩,攥紧的双手不住颤抖,扶着窗框俯身想吐,干呕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森永来到宗一身边,搂住瘫软的宗一,让他倚在自己怀中,轻轻地捧起宗一满是泪痕的脸,想帮他擦去泪水,却引得眼泪越流越多。

      “我这里好奇怪。”宗一仰头看着森永,右手紧紧拽住左胸前的衣服,“这就是痛,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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