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倩兮叹韶华》素以倾婼兮

8、[初入宫闱-2]

　　紫宸殿。

　　永固二年四月，一干秀女于紫宸殿内等候圣旨。
　　萧兰韵望向外面飘飘散散的杏花，问道：“卿颜，你说你会得什么位分啊？”
　　顾卿颜随着萧兰韵的目光看向外面的杏花，好久才回过神来，语气淡然又带着些不屑道：“终究只是一个妾罢了。”
　　萧兰韵对着顾卿颜无奈地笑笑，她的性子倔强，如今骤然间入选怕是要缓缓。：“卿颜如此淡薄名利，是否心中已经已有公子？”
　　顾卿颜知她是玩笑话，只是回以一笑，心中却想：“心上人么，可他现在去哪了呢？若他知道我已入宫，成为别人的妾室，又会怎样？”
　　萧锦茹注意到，那日的殷氏也中选，却不曾听得半点消息，想必以后又要有趣了。
　　正想着，皇上身边的寿喜公公走进，其她秀女立刻站好成一排，停止嬉笑恭敬着侯着，只听的又等了片刻。内监的嗓音异常的沙哑，顾卿颜不禁打了个寒噤。道：“众秀女接旨..”
　　秀女闻到立刻跪下接旨。
　　内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正四品礼部左侍郎之女萧兰韵，仪庄态媛，出挑兰芝，着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居景阳宫
　　正四品礼部左侍郎之女萧锦茹，德行娴静，谨慎不亏，着封为正七品才人，赐居储秀宫
　　从三品太府寺卿之女魏明珠，毓秀名门，温柔静止，着封为从六品美人，赐居万安宫
　　正四品御史中丞之女顾卿颜，出身名门，温和周全，着封为从六品美人，赐号曦，赐居未央宫
　　正五品岭南道南海郡别驾之女殷七，端庄大方，灵敏淑德，着封正七品才人，赐居重华宫，钦此。”

　　众秀女均谢恩唱礼道：“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监满意点头，道：“众小主免礼，还有两位小主在七天后入宫，各位小主们必要好好相处，不负恩泽，为皇家开枝散叶。”
　　众小主言道：“谢公公教导。”言后，内监便走出殿外。
　　魏明珠也许是看到了顾卿颜封号，于是过来自然至极对她道：“只有你赐了一字封号呢，不过，那两位小主不知为何，不用选秀，便可入宫，想必背后的靠山大有来历。”
　　萧锦茹仍是那副可爱的样子，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嘛，既然大有来历，肯定身份与我们都不同。”
　　殷氏心知何意，冷不丁的笑道：“不知会不会超过萧贵人呢？”
　　萧兰韵回以礼貌地一笑，道：“别嘲笑我了。这两位未来的妹妹我听说有一位是谢家的女儿。封个小媛都不在话下，区区贵人又算什么？”
　　顾卿颜回过头来，突然间起了好奇心，道：“姐姐又是如何得知的？”
　　魏明珠插嘴进来，看看四周无人言：我听父亲说，这第一位秀女可是谢家的女儿，叫什么我倒真不知道，但是谢家可是祖上荫蔽。这第二位秀女就是那个前些年传的红装美人秦似海，听说父亲是安西都护府的。跟当今的皇后娘娘有些交集。自然身份要尊贵一些。”
　　萧锦茹在一旁眨了眨眼睛，一副伤头脑的表情却言：“谢家的女儿也就罢了，那个秦似海的父亲也不过是三品。”
　　萧兰韵听得萧锦茹一番天真言语，正想出言阻止，殷七的冷淡声音想起：
　　“安西都护府虽然偏远，但是也是大乾的重中之重，况且秦家向来驻扎边关，万一不忠也可北逃东胡南到越南，所以皇上格外看重。”
　　顾卿颜觉得跟这些秀女嚼舌根，倒是觉得这是个是非，于是道：“好了，几位姐姐倒不怕隔墙有耳，我先给几位姐姐道喜了。卿颜就先回家了。”
　　其余几人也相视莞尔。

　　寿康宫

　　谢璇玑着一身紫衣盈盈步入慈宁宫，她标致的脸上两只杏眼显得万分清丽，由于激动，脸色微红。步入内殿，对着早已坐在榻上的太后，莞尔一笑，行礼言：“菡萏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叶氏仔细打量了谢璇玑，点头一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想必你父亲已对你说了吧。”
　　“是，已经跟菡萏说了，我自是愿意入宫陪伴太后娘娘，况且这个小字都是当年娘娘做贵妃的时候起的，另外菡萏来的路上还碰到了那个秦似海，倒是不知她是什么来历。”叶菡萏揣摩着秦氏的来意，总觉得不是善茬。
　　“嗯，你倒是懂礼数，难怪你母亲会如此举荐你，至于这秦似海，你见过便好，她..与当今皇后有所关联，看样子也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不必在意便是。今日哀家叫你来，便是告诉你，入宫后万事小心，若受了欺负，来找哀家便是。”
　　“是，菡萏谢过太后娘娘。”谢璇玑淡然一笑，心里却也是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一会圣旨大抵就到紫宸殿了，请璇玑小姐快去候着吧。”迎芮看出了叶氏眼中的一抹疲倦，道。
　　“是，我先告退。”
　　谢璇玑转过身去，假装强压着喜悦出门，她并不是傻子，知道太后如今还把持着朝政，所以她才愿意入宫，因为叶家需要的是个没有脑子的傀儡，而她谢璇玑，也十分乐意。
　　“今后的皇城，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闭上眸子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想象着谢家在这富贵堆中叱咤风云的感觉。
　　紫宸殿中，一位身着淡青色宫装的女子立于紫宸殿内，见她一双深邃的美目波光流转，头上的淡蓝色绢花微微颤动，美中不足便是皮肤有些黝黑，美人朱唇紧闭，这时，谢氏趾高气扬地走进，看见其，道：“这不是秦氏嘛，这么早早的就来了。莫不是等不及了？”
　　秦氏祖上便有胡人血统，所以身材高大些，她微微侧目对着谢璇玑婉转一笑，道：“我可不比某些人，有着太后娘娘做靠山，自然是要早点来，省得晚了被罚，都没人开脱。”
　　听其语气虽是婉转，却带着讽刺之意，反驳道：“我早听说妹妹是个红装美人，骑射俱佳，却不想嘴是这样咄咄逼人，真是负了这个名号。”
　　“呵，劳您操心了，我也听说姐姐是太后娘娘的至亲而目中无人，想来此言不虚。”秦氏柔声说道，吐出来的字眼却是柔和中带着凌厉。
　　“你！”谢璇玑闻言不禁怒火中烧，正欲往前，却见一位内监带着名号圣旨走进，两人立刻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门下省正三品黄门侍郎之女谢璇玑，聪慧敏捷，端庄淑睿，着封为从五品小仪，赐号莲，居储秀宫。
　　正三品安西都护府府尹之女秦似海，勤勉柔顺，淑德含章，着封为正六品贵人，赐号定，居甘泉宫。钦此。”
　　两人均谢恩唱礼，谢氏自持比秦氏高了一头，又是冷嘲热讽大肆赏赐。那内监得了好处自是说了些吉利话便走了。谢氏对着秦似海还想说些什么，秦似海却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想与谢璇玑多说无益，便走出紫宸殿。

　　储秀宫内

　　琥珀沏了一盏茶递给修剪花枝的萧锦茹，面露不甘之色。“小主，为何大小姐就得了贵人一位，您却只屈居才人，未免太不公平。”
　　萧锦茹把玉歆递过来的茶放在桌上，并没理会她的话，只笑眯眯地望着永和宫的主殿，道：“姐姐是嫡女自然身份不同。那主殿可住着谁？仿佛是个昭仪之类的配置，却不曾听宫里人说起。”
　　琥珀疑惑地瞅了瞅前面，道，“奴婢也不得而知，大抵是不得宠的妃嫔罢。”
　　一旁的小宫女将各宫的赏赐入了名册递给萧锦茹，轻声说道：“储秀宫的主殿是全昭媛，只是...”
　　新秀入宫须拜见主位，这可是规矩，因此萧锦茹听言便立刻起身想去拜见，小宫女却一把拦住，细细言道，“这全昭媛虽然还保留着名号，却已经是昏迷不醒多年，打从先帝三十八年到现在已经昏睡整整四年未醒，奴婢入宫尚晚，只听得这昭媛在王府时就已经比贵嫔娘娘还要得宠，也深得皇上喜欢，如今倒是可惜了，但是皇上打从登基开始就月月令御药房送去补药，并令太医诊治，也真是一片真情。”
　　萧锦茹抬了抬眸，看着主殿中偶尔进出的宫人问道，“太医诊治，还保留名号。想来这全贵姬大有来头。”
　　小宫女叹了口气言：“可不是么，皇上特赐全号，就是保全之意。”
　　萧锦茹有些迟疑，扭头问道，“贵姬好好的，怎么会昏迷不醒？”
　　紫栾声音明显有些慌乱，声音也小了一些，言道，“这还是咱们皇上是王爷的时候，娘娘性子极好，所以王府里的人都与她关系甚好，尤其是皇后娘娘，在昭媛刚入王府的时候就赐予了侧妃之位，与吴贵姬平尊。那日也是奇怪，正好好说着话...”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小宫女的叙述，原来是掌事宫女云珠。她行了个礼，掩饰住自己的慌乱，匆忙出去。
　　云珠瞧了瞧萧锦茹，又望了望破败不堪的主殿，堆起笑容道，“这丫头不懂规矩，请萧才人恕罪。没大没小，有的没有的净胡说。”
　　萧锦茹微愣，这宫里讳莫如深的事情太多，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何况眼前这位掌事宫女仿佛并非十分忠心，便也不再追问，等到殿内无人时让琥珀悄悄地出去打听。片刻之后，琥珀眼中有异样神色，走到萧锦茹旁附耳轻说，“她也并未胡说，只是这事仿佛是宫中禁忌，好像是保护皇后娘娘才会受伤的。这宫里口风很紧，奴婢也打探不到。”
　　萧锦茹闻言染了蔻丹的指甲轻轻敲打桌面，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情，室内一片寂静。

　　万安宫

　　魏明珠的搬入着实让万安宫人忙里忙外，红袖将调香用的香料搬进主殿，带着些埋怨朝吴佳期道：
　　“您可是没看见，那魏美人好大的架子，陪送进宫的东西搬了一上午，还说今日身体不舒服，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吴佳期放下手中的书卷，只是淡然的瞥了眼花盆里已经枯死的花枝。
　　“新人进宫，不应该是好事么？”
　　她打了个呵欠，如今新秀陆陆续续的已经进宫，听说不过三天储秀宫那边就闹个不停，谢氏嫌弃有个活死人冲撞运气，硬是求着太后给她换宫。
　　“可到底，娘娘您的家室才是宫里的头一份，皇上嘴上虽不说，对您的爱护更是不少。”
　　吴佳期起身逗弄着笼子里养着的红嘴八哥儿，重复着已经听过百变的娘娘吉祥，随即转了头说道：
　　“表露出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最可悲的。”
　　红袖恭敬地将鸟笼拿走，吴氏提笔写下壹忍字，蛰伏，是她现在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