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倩兮叹韶华》素以倾婼兮

7、[初入宫闱-1]

　　顾卿颜独自一人立于窗旁，洁净的窗户映出顾卿颜忧郁的面容，她看着窗外的杏花微微叹息，却不知道感叹什么。
　　转身，却忽然之间见窗外杏花肆意飞扬，洋洋洒洒，漫天飞舞，赫然眸光映出粉红，惹得蝶蜂都自叹不如。
　　此时，红蕊进抬头看到顾卿颜的神情，微愕却很快反应过来，乖巧地福了福身，道：“小姐，该吃午膳了。”
　　顾卿颜轻点俏头，素手柔夷漫不经心地抚过宽大衣袖，如今还没到杏花开放的季节，她这是怎么了。柔声言：“我知道了。”随即留恋地看了眼桌上的宣纸，独自走向外院，抚落自己乌发上飘落的杏花花瓣，走到杏花树前，猛然抬头，眸中闪现着异样神色，葱指抚过杏花粗糙的树干，美眸有些晶莹。
　　绿萼此时在屋中打扫，突然瞥到了桌上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绿萼在入府前自是上过几天学堂的，虽然认字不多，却已是婢女中的佼佼者，心里默念道：“许我浮生一世安，换你笑颜承你欢。”她收好宣纸，到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皇宫御书房内

　　龙涎香的香气在屋中氤氲，令一旁端坐的施柔菀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抚了抚腕间的一抹冰凉，苏逸尘倚在榻上，清眸微阖，皇后在一旁柔声言道：“皇上，前几日新秀入宫的位分，臣妾已经和蔺妹妹商议好了，特来请皇上过目。”
　　“这也是朕想跟皇后讨论的事情，看来朕与皇后果真是心有灵犀。”
　　施柔菀面容闪过一丝浅笑，答：“皇上惯会取笑臣妾。”随即递上秀女的名册，令内监一旁朗读，苏逸尘起了身，端坐榻上，忽听得内监尖细的声音里提起“顾卿颜”三字，想起那日殿试清冷孤傲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施柔菀见苏逸尘眼底敛去的那抹微笑，心下不禁有种危机感，随即道：“依臣妾之意，册萧兰韵为贵人，册萧锦茹为才人，册顾卿颜为贵人，魏明珠为贵人，殷七为才人。皇上看如何？”
　　苏逸尘略微思索，对于后面的殷七却是没什么印象，想必是那日选秀他有些疲倦便先走了，施氏做的主。不过若顾卿颜也是贵人，那么一定会引来风波，便道：“其他人都好，不过那顾卿颜的位分稍高了些，便是美人，赐一号便是。”
　　施柔菀疑惑地看向皇上，等待他的下文，苏亦卓闭眼思索言：“便是曦字吧。”
　　施柔菀听此心下思索一番，曦驭循黄道，晨登严霜野。曦乃是指早晨的阳光，而曦轩却是指太阳，试问能称的上太阳的人岂不是就是眼前之人，这封号...着实有深意。心下如此想，笑意却更胜方才，点点头，又道：“安西都护府尹秦家的女儿秦似海，皇上可听说过？”
　　苏逸尘看向施柔菀的神色，明显暗淡了几分，道：“可是那情深似海的意思，朕记得她祖上尚有胡人血统，秦家世代驻守，却也是辛苦。”他的剑眉一挑，看向施柔菀。
　　“皇后的意思朕知道，给个贵人的位置，你看着办。”
　　施柔菀起身福礼一笑，道：“谢皇上，臣妾拟了一字封号，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便是伊字，皇上觉着呢？”
　　苏逸尘面色复杂地点点头，道：大虑精民，大应慈仁，定字，朕看极好。”
　　施柔菀莞尔福身离去。眸中有种看不懂的神色，也似是透着狠意，却不易发觉，慢慢地回到了坤宁宫。
　　随后坐于榻上细细地吹着茶沫，侍女翠羽见皇后神色中的异样，试探问道：“娘娘为何要举荐许菱歌入宫？这样不是多了一个绊脚石，还给贵人那么高的位分。若是她以后生了异心，岂不是反被她咬一口？”翠羽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侍奉皇后少说也有十余年，说话自然也是比其她宫女大胆一些。
　　施柔菀意味深长地看了碧荷一眼，淡然一笑：“怕什么，左不过也是本宫的一枚棋子，皇上心中有谁谁不清楚？安西都护看着不高，可却是坐断边塞。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碧荷一笑言：“娘娘英明。倒是这是否是娘娘可信之人？日后若背叛娘娘可如何是好？”
　　施柔菀面上笑颜如花，眸中却多了几分冷意。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示意下去换一杯。
　　背叛与忠心皆须看她自己，本不过是为了相互的利益，她手下的棋子比比皆是，没了这个还会有那个。
　　碧荷乖巧地点了点头，接下茶盏道：“奴婢明白了。不知娘娘如何安排秦似海与其他秀女的住处？”
　　“本宫看皇上甚喜顾卿颜和萧兰韵倒是颇得皇上眼缘，既然如此，便给她们个好住处便是，省的别人说本宫厚此薄彼，嫉妒她人，其余之人找个不错的便是了，这事儿交给蔺氏去办吧，她刚刚被打了脸，总该给她点儿甜头。”玉指抚过名贵的青花瓷，轻敲发出泠泠的响声，问道，“吴佳期那面呢？”
　　碧荷面露喜色，“吴贵姬那边并未有什么动静，娘娘放心。”
　　“本宫有意提拔她与蔺氏旗鼓相当，她这回到底没有拒绝本宫的提点。”
　　碧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娘娘这招可是让蔺氏吃了个哑巴亏，谁让她自己不注意着点，没规没距的，您还没发话，她就擅自主张去做，这不是明摆着给落选的秀女难看嘛。这回可好，皇上不让她去主持选秀，她也死了压制秀女的心。”
　　“你懂什么？皇子到底比公主有用。”施柔菀剜了翠羽一眼，随即言道：
　　“明日传出话去本宫身体不适，居所安排以及大小事宜给蔺氏吴氏管理。”
　　施柔菀吹灭所有的蜡烛，只余下最后一根微弱地摇曳着微光。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翠羽神色复杂，道：
　　“娘娘放心，天衣无缝。”

　　苏逸尘于榻上细细思索起皇后施柔菀刚才的神情，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皇后想干什么他心知肚明，只是未曾挑破罢了。
　　寿喜瞧着主子脸色不善，于是并没有上前只是在门口等着出去：“敬事房的人来啦”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翻牌子吧。”一位内监道。
　　苏逸尘点了点头，看向绿头牌，问道：“吴贵姬的绿头牌呢？”
　　“回皇上的话，贵姬娘娘今日身体不适。”
　　三张写着嫔妃名字的绿头牌，苏逸尘只直直地盯着，并没说什么，他实在对与施氏只有相敬如宾，而对于只有勋爵没有实权的的施家，他只能更加宠爱施柔菀。而吴氏虽然温柔贤淑，苏逸尘眯了眯眼睛，可是，她总像是一潭不知道到底有多深的水，让苏逸尘永远探不到底。蔺氏从潜坻跟着他，甚至为她生下皇子，可如今，她的浅薄无知真真让苏逸尘心痛。
　　“朕记得，湘贵嫔他父亲，如今还是个金吾卫的校车都尉。”
　　苏逸尘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他坐下提笔写了道圣旨，搁在案前。
　　“今天去莫氏那里。”

　　慈宁宫内。

　　太后叶氏倚于榻上，轻抿一口茶水，问道：“皇上昨个去了哪位妃嫔那？”
　　迎芮姑姑笑道：“昨个总算是没去蔺氏那。听说蔺氏在宫里大吵大闹，皇上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不大爽快，故而去了莫良娣那。说来也是，皇上半年都不去一次，今日一早就赐了盈字封号，而这后宫中谁不知道蔺氏和和她走得最近，”

　　叶氏嘴角勾起弧度，却未让人感到温暖，这不是摆明了给蔺氏个警醒吗，金色的护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冷艳而华丽的光，“她也是蠢得很。”欣慰地点点头，道：“这后宫中倒是应该有自己的人了。迎芮，那丫头也十六了吧，也该入宫陪陪哀家了，安排好了么？”
　　“太后娘娘的意思，奴婢自然早已办好，谢小姐再不济也能陪您说说话，就等着入宫了。”迎芮答道。
　　叶芙珈的哥哥如今是大乾国的柱国，连着叶家也是同气连枝满门荣耀，可到底指不上能帮自己什么，还是要妹妹的女儿，谢家三代为官，祖上曾出过打的东胡节节败退的上将军，如今也是官居二品的黄门侍郎。
　　“嗯，只希望她能与哀家一心就是了。等着哪天哀家找个时间把她封了便是。这丫头虽不跟哀家亲近，怎么说也是叶家的人不是？哀家也不能太薄待她。对了，顾倩兮可找到了？”叶芙珈问道。
　　“回太后的话，一直没找到，不过，据奴婢所知，顾烨辰已经暴毙。这顾倩兮孤身一人，想来也早已经葬尸荒野。”叶迎芮面露难色答道。
　　太后调整了一下神色，勉强笑道：“既然死了，就暗中观察着，不必大张旗鼓了，不过，如果找到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迎芮点头称是后，福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