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南北》鱼在在藻有莘其尾

66、崖下

　　次日，念儿微微睁眼，天色已经大亮。受伤的肩口没能及时处理闷闷地疼。念儿眉头一抽，本窝在洞口，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睡在洞内。目光徐徐下移，身子紧贴长孙，脑袋相互依着呼吸可闻，略一怔便大惊失色道“我怎么会在此处？”
　　长孙这才被惊醒，不满地蹙眉揉着额角醒来，“我也欲知道你昨夜为何一面睡一面往里挪。是不是因为外边冷？”
　　念儿咬唇道“我不冷，只不过昨夜风大，许是风吹我入内的。”
　　长孙有些好笑地忍不住挑弄她“那你昨夜定要搂住我，许是因为风大怕被刮走了罢。”
　　念儿脸色被憋得通红，昨夜分明为防狼群发现因而压着剑浅睡，不知道是否是受伤的缘故，竟昏睡了过去。
　　长孙打断她“我有些饿了。”
　　“你昨日不是吃了不少果子。”
　　“昨日的果子太酸。”
　　念儿扶住肩上，“你当出来郊游的不成。”
　　“我听闻临州悬崖下的牲畜肉质尤为鲜嫩，烤制起来多汁鲜嫩，此生也便得一二机会能亲自来此处走一遭，没能吃到岂不可惜。”
　　念儿狠狠道“你若是想吃便自己去猎。”
　　长孙可惜道“我腿脚不便，此番若是一去不回，难保我南军不将气撒在北朝百姓与三王爷身上……”
　　“你！”念儿颇为气急，只扭头道“我右臂不能动弹，现下随便连只兔子都比我敏捷得多。”
　　一两只鸟雀喳喳地从近处惊奇飞过，一道枝条斜在洞口晃动两下。长孙妥协道“如此，便有劳青寻将军上去掏个蛋。”
　　念儿几步走出洞口，抬头看见葱葱树木高耸入云，几个蓬松的鸟窝高挂树尖。若是能爬上去想必都能顺着树回临州了，长孙委实有些强人所难，却一脸一副我已然将要求降低许多，若是这都不能满足我便自己上了的表情，硬着头皮抡起胳膊“还请长孙大人稍作等候。”
　　长孙离了念儿稳住身子，双手一摊道“我便等着。”
　　念儿施展轻功蹬地而起，堪堪挂在枝桠上，仅仅凭借一手艰难地稳住身子。越发往上枝桠越是细而松脆，念儿提着气不敢将全身重量加在树枝是，半是攀附半是踩着树杈。看似身轻如燕的轻松其实连踩着树杈上的小憩都是拼尽了全力，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渗出一层密汗。
　　再低头看时长孙已经不见人影，不知是外头闷湿难耐回了洞内还是剩下树枝太密不能分辨身形。
　　念儿咬牙又是飞身而起，欲速战速决好快快下去，无奈已经是精疲力尽，忍不住将酸胀疲乏的脚尖落在树枝上，还未触到鸟窝连一半都未能达到便断了枝桠。念儿尖叫一声面朝下地落下，眼尖瞥过一抹黑影，微微一闪又不见了像是晃了眼，再定睛一看入眼的是一抹红艳之色。一声慵懒的男声沙沙入耳“我以为你还能再爬高些。”
　　只见长孙手往地上一撑，长袖一带，稳稳将念儿落入怀中，巨大的冲势让他难以抵住，直到落在地面也未能化去所有落势，两人一个翻滚沾了一身黄泥。
　　念儿有些不服气道“若不是得长孙大人所砍这刀想必我确然能再爬得高些。”咬了咬唇又道“这是可惜了只差出分寸。”
　　长孙看着念儿被树皮和树杈割开的手臂，不曾想她会伤成这样，“你很想吃么，这么这样拼命？”
　　念儿有些暴跳道“不是你非要吃吗？”
　　长孙抬头看了看已经快要隐入云雾里的鸟窝，一手趴住念儿腰际，似有意似无意得微微带过念儿敏感的腰部，惹得念儿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上去。直到弯腰另一手拾起几块石子再起身时才看见羞躁的念儿，脸都红的发胀，“病了？”说着用手背量了量自己额头的温度又贴在她额头，温温热热的沁入她皮肤。
　　念儿打开他的手道“方才被吓得。”
　　长孙疑惑道“我以为被吓坏的时候都是惨白，怎么倒给你吓得红润了。”
　　“我被吓得惨些。”
　　长孙又弯起眼睛笑起来，“这样高摔下来确实有些唬人，只是不知青寻爬的这样高是做什么。”
　　“不是你叫我爬上去给你掏蛋？”念儿憋不住怒气。
　　长孙笑道“我说的是想要却不曾叫青寻将军爬上去为我拿。”说着用劲大力扔出几块碎石。啪啪两声，鸟巢应声摇晃几下，歪歪扭扭地顺着风力落下。
　　念儿这才知道被耍了，生气地推开长孙道“大人这样本事，何不直接猎几只鸟下来一并烤了吃。”
　　长孙双脚支撑在地，靠在树上斜眼扫过念儿，笑意魅惑勾人“青寻想烤鸟来吃么？”
　　看不清是何时动的手，远处有大雁“吱喳”一声落地。
　　念儿目瞪口呆，上下打量着含笑站在树下的长孙，眉眼朗朗地不像是伤重之人，连衣袍都因映了长孙的笑意而显得熠熠生辉起来。
　　伸手朝着大雁落地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还劳烦青寻大人将它捡回来。”
　　念儿越发生疑，他现在的身手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敌的，可昨日在狼群中遇险险些丧命也不像是假。才一日如何会恢复得这样快！
　　长孙环顾四周，像是自言自语“再猎些兔子如何？”一片叶子翩翩飘落眼前，长孙双指夹住，嗖嗖撇到树后，复而又笑起来道“扶我回洞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