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夜长梦不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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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里闪现的是那幅画。
自己……想找的……是…
有些急迫地盯着即将打开的暗门，心情满是期待。
但眼前的场景，却叫姜暻沁大吃一惊。
暗室的大门徐徐地打开，光线明亮地照进密室里。浮现出简单的摆设，清晰明确地提醒她一个事实：除了萧条的宫殿、严封的暗门、空荡的墙壁外，密室里空无一物！那幅她想搜寻的画像，也早就不见踪迹。
简而言之，那幅画像，不见了！
这个认知让姜暻沁十分恼火，她双手紧握着拳，惊诧地盯着空荡的墙壁。
这不可能啊，这根本不可能啊！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暻沁眼神里一片迷茫，背后早出了一层冷汗。汗渍弄湿了些大袄，黏黏的触感让她不快。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强撑着一口气，拗着走上前去查看。
就算她重头检查了一遍，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姜暻沁有些痛苦，眼神更加迷茫。她粗略地回忆了一下，心里更是肯定，这幅画像肯定是被人带走了。这种被迫回忆的折磨，让她不由地皱起了眉毛。对姜暻沁而言，这幅画像虽然没有了睹物思人的含义，但对于失忆的她却是一种找寻往事的线索。
更可怕的是……
下一秒，她便想起了那天夜里，男子脸上的白面面具。
难道是他？风徵？姜暻沁一想到这，头皮都有些发麻。心里梗了一下，视线落在墙壁上。接着深想下去：虽然有两周没来过倾坤宫，也不太清楚是画被谁偷走了。不过她可以肯定，这密室藏得如此之隐密，普通的宫人是不会找到的。那这样推算开来，只有那个人最有可能了！
列鼎金器，金碧相辉。瓶插戎葵，明珠高悬。地铺的砖石坚硬无比，栋梁上雕刻着七彩云朵。仔细一看，还有一条火凤凰隐藏在云朵后。这样的精心巧设，使得倾坤宫虽然早已荒废，还是显得气派无比。
她不由地把事态往最坏的方面想。
倾坤宫殿外，松林曲池的坐台旁，谢羽安正端坐在石椅上。
在石桌的西面，则面对着广池。倘若是夏季，可以看到一池流水。墙生藤草，湖石玲珑，投喂锦鱼，趣意横生。可是现在已渐冬季了，寒意顿生，枯叶满地。鱼儿早不探头吐泡了，池水也卷着些冷意。
谢羽安端坐在石椅上，吹着冷风。
他正把玩着一片树叶，观看叶子的纹路，心情悠闲安然。天气虽说有些冷了，但却不妨碍他找乐子。这地方幽闭安宁，对他来说，却是个极佳的去处。
谢羽安抬眼望去，视线落在堂亭上。心里忍不住地感叹着，倾坤宫宽敞清净。末了还有些羡慕，在心里添上一句：如果这里是我的宫阁就好了。
虽然自己的宫阁——郎和殿也不差。但是与倾坤宫相比，郎和殿就逊色很多。因为某代的女帝，甚宠一位韦姓少年。所以大肆装潢了郎和殿，才传出“二殿三阁”的名号，使其一度曾与倾坤宫相驱。
那位韦贵人，出身低微。仅仅是个采莲少年，却一朝便得圣宠。
而谢家的教训，却是戒奢从简，明修己治。所以他幼时看《后妃传》时，对于韦贵人此人，便不怎么欣赏。也不喜爱自家宫阁的奢靡。
女帝早就撤下了侍从，没有人声的喧哗吵闹。加之倾坤宫景色极美，曲院回廊，重楼复道。奇石艺圃，土石相间，堆砌自然。谢羽安身处其间，一下兴致突发，便想舞鞭。他扶着石桌站起来，抽出金鞭，侧身撩腰，横拖单绳。步伐轻盈迅速，动作行云流水。绳索飞舞在空中，上下飞动，呼呼作响，犹如青龙卷尾，金蛇万道。
就在他兴起之际，大殿的门终于开了。
姜暻沁离开了大殿，也不传叫侍从，遣派人寻谢羽安。虽然离开了大殿，但心中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这感觉又太过糟糕，让她一路上心烦意乱。
不对，要沉住气。一面要查的清楚，一面不要打草惊蛇。最好这件事，让暗卫查出个结果来，而且是清清楚楚的结果！
姜暻沁心里想着，重复地告诫自己。她并不是不相信谢羽安，而是对于谢羽安，所说的五年盟友关系，保有自己的看法。所以在千种选择中，她却经过思虑后，选择了近乎沉默地那一种。
倘若……这些贼子能正大光明出现就好了！
虽说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涩涩的。但是她还是故作坚强，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再一次地搜寻着那人的身影。
走过了两道楼廊，北墙的透窗上，隐隐看到闪过的人影。姜暻沁心头有些疑惑，但还是停下脚步，左转绕路走。跟着她的直觉，绕过中间的花坛，便走到了正确的地点。她就站在林子边缘，一下便看到了谢羽安在练武。
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谢家池阁。[1]
风姿卓越，一双墨眸冷光微闪。
谢羽安幼时习武，马上觉察到脚步声。赶紧停下，单膝跪地向女帝请安。
“微臣给陛下请安了，臣侍，不是故意在……。”说道这，谢羽安更加慌张，看了看自己的金鞭。转目看她，咬着牙说：“臣不是在帝宫喧哗，而是。”
“你不必多说，朕自有主张。”说罢，姜暻沁便拿起地上的金鞭，放在手里仔细地观看。
这根金鞭做工精细。材质一看就是上乘的，握在手里却意外地轻巧，柔软又结实。此鞭是十三节软鞭，鞭身顶端很细。看着看着，姜暻沁忍不住惊叹着。爱不释手地挥开金鞭，本想纵打一线地抡出去。却意外地，啪地一声向地上打去。
听见那道响亮的鞭声，谢羽安心头一凉，沉不住气了。
“陛下，这是臣的东西，是臣一个重要的人给我的。臣侍不该私带金鞭，更不该在帝宫喧哗吵闹。但愿陛下念在我尚无过失，五年来又伴君左右，请陛下饶恕我。”
姜暻沁听着这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了。其实，她对很多事都忘记了。也就是说，她的失忆根本没有好转，所以她压根就不知道，携带利器被严厉的禁止过。被谢羽安一提醒，才明白过来，为何他会这么紧张。她动了动嘴唇，酝酿会情绪，却还是软下心来说：
“你还是先站起来吧，这只鞭子的确是只好鞭，你的鞭法也更是厉害。”
“陛下……。”他抬眼看向姜暻沁，凤眸里尽是不解。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伸出手，从女帝手里拿回金鞭，把其放回腰间。
刚刚自己真以为，女帝会治自己的罪。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责罚自己。谢羽安咬着唇，不动声色地想着。
倘若姜暻沁是五年前失忆，遇上的便是率真的自己！可是，在深宫高殿中，旁人的口腹蜜剑，无处不在的暗箭，也可能马上使你变成一抔黄土。
在经历了种种之后，他的心早就伤痕累累。大雪中舞剑，骑马快飚行，也宛如一场水镜月花。
所以只能怪姜暻沁，怪她晚了五年，遇上这样的自己！
谢羽安闭嘴不言，心里却不平静。有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未能如实相告，所以只好沉默着。
“卿还是快起吧。”
姜暻沁一边提醒，一边撇开头。尽管谢羽安说过，金鞭是由重要的人送的，但她根据暗部呈上的密报，可以推究出这条金鞭，并不是由孙家之女送的。一想到这，她叹了叹气，揉了揉眉间，心里却是稍稍舒服了些。
“陛下可否寻到了什么？”谢羽安出声询问道。
“我进入大殿后，并没有搜寻到什么，还……。”姜暻沁不小心说漏了嘴，只好偷换着话题。接着道：“还……差点找不到你了，害的我寻了你许久。”她偷偷地把手藏在背后，又说：“还妄置我的命令，不是叫你在外殿寻线索吗？怎么舞起鞭来了？自从我失忆之后，你的胆子一天比一天大。”
他先是淡淡地扫了姜暻沁一眼，垂着眼眸说：
“陛下想说什么？我总觉得，陛下特意来寻我。绝对跟上次一样，有事来找我。”
说完，谢羽安又加重了语气，重复地问：“陛下究竟要问我什么？”
姜暻沁被他这么一说，觉得脸上都挂不住了。她只好轻轻地咳了一声，以此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匆匆地说：“朕没有事情瞒你，我很信任你。”
只是，我最相信我自己。
她双目真诚地注视着他，希望得到他的认同。没想到，他连虚假的赞同都不屑。只见谢羽安眉头轻皱，直直地望向女帝，说出的话有些难听：“陛下你不觉得吗？眼下你最该担心的事，不是与世家的争斗，而是一些理不清头绪的事。”
他这一番话，还真是说到女帝心头去了。
姜暻沁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被谢羽安蛊惑了。酝酿了一会儿，心神仍有些不定。她本心是不想大肆张扬，没想到还是说出了口：
“朕有一幅很重要的画像不见了，是一幅……挂在倾坤宫的……。”
姜暻沁深呼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懊悔至极，恨不得咬死自己的嘴巴。挣扎了半天，才横下心说：
“偷走的画，是凤徵的画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夜长梦不真（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