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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复仇大业当为第一 儿女私情却莫私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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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虞锦和黄伯随着君祈笙来到了一小院,君祈笙让他们在那里呆了几日,却不见她安排他们与郡主相见,安虞锦心疑,一日下午,绕过走廊,来到君祈笙的闺房门前,犹豫片刻,轻叩门,向屋内道:“少主?”
门开了,君祈笙笑着问道:“ 哥哥何事?”
北虞安文质彬彬,以礼问之:“ 来贵居多日,早先目的怕少主忘了,特来提醒下,不知郡主何去?”
君祈笙闻言,眉眼弯成月牙一般,轻笑声如银铃,眸中狡黠,“我可不记得我答应了你带你去见郡主。”
安虞锦挑了挑眉,思及好像确不曾答应过,反问道:“我以为姑娘之意是答应帮助在下了,却不想原来是在下理会错了?”
君祈笙抿了抿唇角,眸中笑意深,银铃般的嗓音又萦绕在安虞锦耳边:“我当然会帮助你了,不然我带你进九都郡干吗?不过,我要帮助你了,你得好生感谢我。”一边说君祈笙还一边冲着安虞锦眨了几下眼睛,小虎牙一露一露的,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那依少主意思是?”
“你这人真正经,我帮了你的,我早先日便差了人去请郡主来了,苗疆地域大,从郡主居住的地方到这边都得三四日呢,再等几日,不急。”
北虞安沉了沉眸子,深深地望了一眼君祈笙,“好。”转身回了客房,紫衫印在了君祈笙笑意深深的瞳孔中。
渐已入秋,天气转凉,时有蝉鸣起,黄叶凋。一片萧瑟之景难免悲凉。
此日烟雨渺,凭雕栏而望外细雨纷飞,思绪入当日林间小道,君少主许诺带其进入九都郡,这却是进了,然却是毫无收获,九都郡郡主原是外出游历,十天半月一年两年却是不回的。若安虞锦早知如此,倒也不在此浪费时间。但当初,安虞锦却是不知的,后进了九都郡,知郡主不在,本欲折返回去,但这君少主却是不放人了,每每都假托说郡主快归而让其等待。又日日来客房,却是与黄伯交好,二人天天对弈茗茶谈天论地,好不热闹。黄伯人已年逾半百,一生无子,无人承欢膝下,这下却是有一女孩,日日与之同,便水到渠成心下把这君少主当孙女在玩闹了。见此情景,安虞锦心下却不甚好过:于公,是微恼黄伯不急大业;于私……安虞锦心中答案却是令己意外,看这心恼之源,却是因为君姑娘无意或故意地对他的熟视无睹。思如此,安虞锦却是不愿接受这事实,他以为,这君祁笙便是如何,也是不会让自己在意的,但现在……却是让安虞锦自己嗔怪。再想自己已经知晓郡主一时不归,于情于理皆该道谢走人,但每经君姑娘挽留,便留下来,却是为何?依安虞锦看来,这情意渐生,却是己所不欲的。
“安老爷,安老爷,君家妹子采了树果,以露水酿而成美酒。现在外招待大伙呢,特要我来问问帮主去吗?”思绪纷扬却是被黄伯打断,听黄伯对君祁笙的称呼成了君家妹子,却是在心中又是不满,便气起道:
“胡闹。一女孩子家喝甚酒?还邀请我?不去不去。”口中酸意,却是叫安虞锦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老爷莫后悔啊……”黄伯笑得眉角上扬,眼怀笑意看着安虞锦,却是叫安虞锦心生怪异。后悔?是后悔今朝不去品酒还是后悔它事?不愿多想,便摇手让黄伯自去喝酒。
黄伯笑着道了声好便出了房门,往外绕去。房内房外是静了下来,然虽无喧哗乱心,却是己便乱了己心:思北氏奸人北祭辞害己害弟害太子哥哥,父丧期一过便收了虚伪的泪脸而兴高采烈地继位,又算是间接逼死了母妃和皇妹,这北氏出此人,令安虞锦心愤不已;又思世人皆道北虞安已故,可谁人晓?这南虞帮主安虞锦便是旧日已故三皇子,便成了世事弄人;再思这现如今复仇之业苗头未起,又处在九都郡虚度时间而不办实事,并加之自己心有意予君祁笙,如此一观,却是难进难退。
大业未就不作私情考虑。洋洋洒洒在宣纸上写下这十个字,行云流水却是看不出字主的心乱如麻。
苗疆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洒在深夜,无人知,无人晓。旦日晨起,惊这造物主的神妙,原是满眼覆了白茫茫。远望而去,原翠绿色的森林也是变了白净。拂晓。日光渐倾城,暖了一地清冷,倒也温良。推窗而观景,却见院中堆一雪人,白雪为身,萝卜为鼻,土豆为眼,滑稽之貌引安虞锦噗哧一笑。
“笑什么笑?”从雪人后面窈窕走出一位女子,一袭青色貂衣,外裹一大红袄肩,素纱蒙面,却是君祁笙。见她素纱蒙面仍露面色绯红,眼含秋波佯怒,双手叉腰而对凭栏望的安虞锦喊道,语调活泼,声音清脆,目光澄澈而直视安虞锦,却惹得安虞锦一番心动。
人生若是得娇妻如此,幸甚哉。
剑眸一闭,再复睁开,却是无情:复仇大业当为第一,儿女私情却莫私虑。
“没什么。”轻启唇,柔声答。敛袍转身,移步离去。徒留一抹素白衣袍背影予雪中美人。
血染江山的画,当敌你一脸素纱。
“君姑娘,明早我便带着黄伯离了吧。”心思及,本是萍水相逢,叨扰了别人这么多时日,就算是对方有意挽留,对于两个陌生人,也是不恰当的。于是又转了身,又补了一句。
“怎,怎?说闹吧你?”原不知,这君祁笙却是早就心属于安虞锦了,当日他二人身份不明,自己便带其入境,便是因了这层原有。君祁笙也糊涂了,自己对他隐隐的情意却是何时而生?自己对他渐浓的爱意又是何时叠加?不知是否是在他骑高头大马从己下方行过之时;不知是否是在自己佯傲慢无礼他仍以礼相待之时;不知是否是在他以略带失落的目光看着自己同他人玩闹之时;终是如此简单,心属于他。
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依君祁笙看来,也便是己现在所处之境。不过萍水相逢,怎敢投怀送抱?
而这此时,这此刻,本在他房外堆了一滑稽雪人,欲引起他注意,却不想那人性淡笑了也强说没事。又闻他计划要走,语气正常不似说闹,心下略有慌乱。想上次他说他要离去,是何时?估摸不清,大概是刚来九都郡的时候吧?再转念,这他在九都郡,也呆了半年有余了。这半年来,整日看己娱随己乐,却是一件正事都不曾办过。
目光略怔,强颜欢了一笑,本能反应已过,该是思维活跃了:“不知公子原是何处人士?来此,又是所为何事?”本应在带他入境之前就该摸清的,然却留在了此时问,这其中原有,许是君祁笙怕自己知晓了他所为,便不便与其为友,甚至,与其连理。面色忽地一红,映了墙角数枝梅。
安虞锦只好又凭栏而望,白袍扶上窗框,扯了一笑,甚是柔和,然不及眼底:“在下原是京都人士,来此所为要事。”复仇大业,岂是要事二字能清?又思及家仇国仇,目光却是附上了一层冰霜,然转瞬即逝,便叫君祁笙以为是己看错。
所为要事?不过敷衍其词罢了。君祁笙微怏,本以为相处已久,此时问,便该得了其答案,然不想半年光阴却是不敌其警备之心。
“明早便走?我送你一程也好。”狡黠之色隐于眸中,巧笑盼兮而觉不似分别。
“也好。”不知她葫芦中是何算盘?安虞锦不知,也不想知。
旦日天未亮,安虞锦带着黄伯骑上了高头大马。缰绳一拉,马蹄起而印于雪中。二人背影,消失在了覆了白茫的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