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手札》洛小晓

4、天命九鼎4

　　徐州古称彭城，又名涿鹿，已有六千年文明史。6000多年前，徐州的先民就在此生息劳作。徐州的建城史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以彭城之名的见诸文字是春秋时即公元前573年，是江苏境内最早出现的城邑。帝尧时建大彭氏国。夏禹治水时，把全国疆域分为九州，徐州即为九州之一。当时“徐州”只是作为一个自然经济区域的名称，彭城邑成为这一区域的中心城市。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热情的的哥一直都在为我们介绍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我因为不敢去回想飞机上所发生的事情于是就听他叽叽喳喳说了一路。阿阮让他把车停在江边，天已经黑了下来，江水两旁是一排排通亮的绿灯，路灯下有许多男男女女靠在栏杆边谈情说爱。

　　我不知道阿阮在这里下车的目的是什么。

　　“十三，带你做一件刺激的事情。”阿阮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拉着我走到栏杆边，夜色中的江水平静无澜，远远眺望着对面的通明灯火，飞机上所发生的事情给我带来的困扰渐渐消散了许多。

　　阿阮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使我十分恼怒，可我不敢很有骨气地自己一人回聊斋，因为我没钱。

　　我有私人的小金库，里面锁了好多好多金银珠宝，我也有私人账户，里面存了很多很多人民币，可我没有机会用到它们，十年来，我从不出远门，每次必要的出门都是因为阿阮吵着要吃某些零食才不得不出去的，当然，这钱是必须要向他报销的，阿阮说我贪财，无聊的时候总喜欢捧着算盘算账，南屋里有计算器，可我觉着那冷冰冰的数字不如这些珠子给我的感觉踏实。因为平日里没有用钱的习惯，此次出来，我也就没有带钱，阿阮更没有提醒我。

　　阿阮已经很轻松地爬上了栏杆，坐在那上头，摇晃着双腿，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坐了上去，双脚悬空的感觉十分不错，阿阮的嘴角噙着一贯懒洋洋的笑意。“十三，刺激吗？”他侧头问我，我摇摇头。“那这样呢？”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纵身跳下，我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拽着跳入江中，江水凉凉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不会游泳的我只能挥舞着双手挣扎，阿阮始终拽着我一直向深处潜入，我已经无法睁开眼睛，只模糊地听到似乎岸上有人在惊声尖叫——

　　“有人跳江啦！救命啊！”

　　大量的江水涌入我的口中……

　　“客官，喝口水吧。” 这是我醒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
　　阿阮有可以穿梭时空的能力，这能力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我从来没见他施展过，倒是那间聊斋一直都让我无时无刻体验着穿越时空的快感。阿阮的这个能力只能从一个地方穿越到某个年代的同一个地方，如果我想让他从聊斋穿越到清朝康熙大帝的寝宫，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而我现在所在的地方约莫是秦朝彭城一家客栈，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成了秦朝的服装，猜想着这或许是阿阮替我换上的，我产生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十年来我与阿阮朝夕相处，这种感觉产生的次数也不算少，他总是会在莫名的暧昧之后立即变得若无其事，起初我还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是被调戏了，时间一长后我就差不多习惯了，大概我就是他无聊生活中的一个乐子罢了。

　　“十三，起床。”他应该是早就发现我已经醒来了，杯背着我说道，我伸了个懒腰又捏了捏些许酸胀的脖子后下床。

　　外面的天有点阴阴的，我有点不习惯身上的衣裳，一路走一路扯弄着袖子和衣角。黑长直的头发在出门前被阿阮随意地打理了一下，使我看起来好像真的与秦朝的那些百姓一样，也许是下过雨，街上都瞧不见几个人，偶尔会见到一两个背着菜篓的农民，他们会在看到我们路过的时候吆喝几声。

　　后来我才知道街道上的人为什么这么少不是因为下过雨，而是因为秦始皇正派人在泗水边打捞九鼎。

　　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

　　只见始皇躺坐在龙辇上，两边各有三个侍女轻轻地摇着羽扇，随行的官员分两排站开，因为他是面对着泗水的，我无法看清这位统一了六国的皇帝到底是哪般模样。阿阮与我远远地站在人群外，来围观的百姓很多，下水进行打捞的人也应了史记中所记载的千人之说，嘈杂的议论声几乎没有断过，我踮着脚想要看看那传说中的九鼎。

　　关于九鼎下落的材料虽多，但往往自相矛盾，提不出充分可靠的依据，这就不禁让人产生疑问：在地下埋藏的古物中，九鼎今天究竟是否还存在。

　　如果它已经不存在，那阿阮带我来秦朝难道是想要将它从这个朝代带到唐代来完成与蓑衣人的交易吗。

　　阿阮比我高了一个头，视线可以很轻易地越过人群一直到达泗水里那些泅水打捞的人身上，我尝试着蹦达了几下，却还是什么也瞧不见，只能看到始皇高大的龙辇，这要是放到现代，大约可以称得上是龙辇里的劳斯莱斯了吧。

　　“十三，九鼎。”阿阮突然招呼了我一声，一把搂住我的腰间将我举了起来，这下我总算是看到了九鼎的真面目，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青铜大鼎，因为距离远，我无法看清楚鼎伤的花纹，他被数十个人举起来的那一刻，围观的百姓们开始欢呼起来。

　　也许是一开始对九鼎给予了太多神奇的想象，如今看到真面目后我倒是没觉得十分惊奇，刚想着让阿阮将我放下来，我就看见泗水突然变得波涛汹涌，下水打捞的人慌忙朝边游去，而托载着九鼎的数十人则是不敢丢下九鼎，依然艰难地用空出来的手臂划着水。

　　这时候，波澜四起的泗水里猛地蹿出一条巨龙，四爪拍起的浪潮将水里的人淹没，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转身逃跑，大喊着——

　　“是神龙！”

　　“神龙发怒了！快跑啊！”

　　原本站在始皇龙辇两边的随行官员们之中也出现了慌乱，天空在此刻狂风大作，暴雨顷刻而下，泗水里被淹的人不断地喊着救命，巨龙窜到半空中又俯冲而下将九鼎一口吞下，沉没。

　　溅起来的水花几乎要将周边的民房淹掉。

　　“皇上，九鼎九鼎……”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只在一瞬间结束，泗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那些被淹没的人们却再也寻不见踪影了，躲到一边的官员跟着百姓们跪在地上朝着泗水叩拜，只有始皇依旧坐在龙辇之上。
　　“回宫。”雄厚的声音在这一声声叩拜声中响起，官员们也顾不得害怕跟上龙辇。

　　雨越下越大，阿阮似乎没有回去的意思，我身上的衣物已被雨水淋得湿透，黏黏得贴在肌肤上，使我很不舒服，发丝粘在脸上，似乎有着雨水的气味，我懒得将它拨掉，任由它们一遍遍地被雨水冲刷着，淋久了就似乎没有想要去躲雨的想法了。

　　因为大雨，百姓们叩拜完后就赶紧散场了，原本喧闹的泗水边突然只剩下哗哗哗的雨水声，阿阮侧头看了我一眼，促狭道：“回去吧，都透了。”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我的胸前滑过，我没有理会他的调笑，这衣料并不薄，就算湿了也不会透出，阿阮说这句话是想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客栈。
　　他撂下这句话后就径直朝泗水走去，我赶紧跟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有些沉重，我稍稍提起一些，不让它们碍到我正常行走。“你要下水？”

　　如果阿阮要下水的话，我是万万不能跟着去的，我似乎对水有特殊的恐惧，或许我是溺水而死的吧，就算是很浅很浅的小溪，我也依旧不敢下去，阿阮不发一语直接跳入了泗水中，我止步在岸边，大风吹来，湿透的我只能双手抱胸瑟瑟发抖。

　　原来真的有龙啊。

　　泗水看起来很平静，我已经找不见阿阮的身影，等待使我的心渐渐焦急起来，我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巨龙将九鼎一口吞下的，阿阮现在下去一定是想去寻找那条龙，十年来，我对他的了解只能用模糊来概括，我知道他能力强大却不知道具体强大到何种境界，我知道他不是人，却不知道他是妖还是魔还是神，我不问他不会告诉我，虽然我问了他也一样不会说。

　　真是个神秘的存在呐。

　　我抬头望天，可以看见雨水从天而降，打在我脸颊上的时候似乎还有些疼，抬起手揉了揉更加算账的太阳穴，我有些想念聊斋了，这个时候，我大概已经窝在被窝里捧着笔记本看韩剧了吧，说起那台笔记本，在来带秦朝后它被好好的安放在了背包中，不知道偶尔会进屋打扫的伙计会不会看到那只奇怪的背包。

　　泗水在我的等待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变化，而我倒是狠狠地打了喷嚏，一个打完第二个紧接而上，第三个打完后我就意识到我是着凉了，叹口气，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客栈走回去，因为是一路跟着阿阮过来的，我只晓得客栈的大概方位，此刻我的脑子很乱，只能凭着感觉走。

　　“十三。”

　　“啊……”我赶紧应着，转身朝那声音的来源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