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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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屠苏在皇宫里暂时住了下来，毕竟离大军回朝还有二十多日，为掩人耳目，将军府是不能回的。接下来的几日，屠苏陪着陵越处理了些琐事，或是去看看芙蕖，到时好好休养了几天……
“师兄，如今番西的战事已平，准备何时取下苗疆……”午后时分，难得陵越早早下朝，两人坐在御花园的亭台里喝茶。
曌国地处内陆，周围皆是些番邦小国觊觎曌国已久，战事频频，到了陵越这一朝，更是不知收敛，所以自屠苏从军之后，大小战事几乎没有停止过，如今威胁最大的番西已被屠苏除去收归所有，接下来就是久攻不下的苗疆。
在屠苏看来，不论是苗疆或是番西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番西已破，可趁军中士气大涨之机进攻苗疆，况且陵越在位期间，曌国物产丰盈，以为后来的战事打下坚实的基础，若进展顺利，两年之内可以结束作战。
陵越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
“近年，朝中主和的呼声很响，此事得多花些时间商榷。”茶有些凉了，冬日里的御花园一片凋零，陵越远望了一眼素寒的天地，心底生出一片冰凉。
该来的总是会来，即使他不想面对，也逃不过命数的安排……
“在你回来的两个月前，苗疆内乱，原本执政的大祭司阿裟一族被灭，新祭祀是一个叫雷炎的人，他掌权之后，曾修书给我，说愿意与曌国修好，平息战事，不日前会来安都签署文书。”陵越放下茶盏，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屠苏不可以去苗疆。
“雷炎？”屠苏有些疑惑，苗疆一直不太安宁，没想到在他出征番西的时候竟然易主，想来，他曾与陵越商议先攻苗疆，却被陵越婉拒。“此人的来历清楚吗？”
陵越摇了摇头，“只知道他祖上曾是祭祀的护法，之前一直寂寂无闻，但是为了示和，他已经让出边界三百里，此次议和他还会亲自到安都来”这个雷炎的来历的确诡异，陵越自己对此事也是半信半疑。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了一步了，况且大军久正番西，战事将平也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一段时间，若苗疆的动向有异再做打算也不迟。”
屠苏向来不会怀疑陵越，毕竟师兄稳定沉着，常怀远虑，朝内主和的呼声高，此事冒然提起战事，定又会惹起事端，所以他也不再执着，“听师兄的。”
这句话对陵越而言，太过熟悉，不过自从屠苏做了将军，他们聚少离多，居然很久没有听到他这样说了，忍不住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微笑，他握住屠苏微凉的手，“此次番西之战，你伤重得好好花时间调养，暂时别想着出兵苗疆了，你若出了事……让我怎么办……”
手指被陵越握住，他手心里的暖意传到屠苏的心里，明明是简单的关怀，可是从陵越口中说出来，却格外动听，屠苏忍不住红了脸。
“让师兄操心了”屠苏被他关怀的视线看到不好意思，浅笑着低了头。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屠苏记起答应了芙蕖去皇城外寻些罕见的玩意儿，便匆匆离去。
陵越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事重重，若不早作打算，恐怕覆水难收……
已是隆冬时节，安都的集市热闹非凡，屠苏走在接踵比肩的人群里，他本来不喜欢热闹，但他知道芙蕖自小就喜欢番邦的稀罕玩意儿，决心买些来逗她高兴。孩子的月数越大，芙蕖就越吃力，她的身子实在不好，不论怎么进补也不见好转，心情也郁郁，屠苏看在眼里，心中不忍，他不善言谈，不知该如何安慰。
街市上自是玲琅满目，花样繁多，屠苏转了一圈，怀里多了些物什，也无非就是些玉簪小食什么的，样子自然比不上宫中精美，但胜在奇巧也和宫中的上品有些不同，走了一路，屠苏有些口干，便预备找个安静的茶楼，预备休息一会儿。
没想到，竟在这茶楼里，遇见了那个人。
还未走到茶楼前，就远远听见一阵婉转哀怨的琴音，屠苏仰首，发现琴声从二楼传来，不知为何，那低婉抑扬的琴音，竟让屠苏生出几分熟悉感，他走上茶楼二层，只见一人坐在茶肆临街位置，背对着他拨弄琴弦……
屠苏站在他身后，那人着一件素色长袍，正专心的抚琴，随着他手指的动作，那把古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时而悠扬，时而委婉，那是一首古着的曲，明明是初次听到的曲调，不知为何，却在屠苏的心里漾起了层层波浪，那是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那人正是几日前屠苏在回安都的路上遇到的玄衣男子，此刻，他褪去了那日的杀气，抚着琴专注的样子，让人难以将他和那日杀招重重的高手相关联。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正好，金黄色的光芒浅浅洒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显出的是一片静谧又安然的模样，君子沉静无波，想必，就是这副风景吧……
屠苏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直到曲终，竟没发觉自己沉浸在这首古曲中忘了时间，更令他自己意外的是，向来不愿与他人结交的自己，竟对这个曾经有些疑惑的人产生了兴趣……
那人似感觉到了屠苏的存在，用手压了琴弦，转过身，也认出了屠苏，那人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屠苏面前朝着他拱了拱手。
“兄台，又见面了。”
屠苏也拱手回礼，“刚才听到琴音，没想到兄台不仅功夫了得，琴艺更是无双，在下佩服，这曲子听着甚是耳熟，在下见识浅薄，还未请教是什么古曲。”
那人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更重，随即说道，“这首曲子，是在下故乡的一首山谣，不是什么古曲，兄台见笑。”
屠苏走到那支琴前，仔细的端详，那是把古琴，琴声漆黑，不知是用了什么木材做成，琴面雕了只屠苏没有见过的怪鸟，拖着长长的翎羽，琴弦是上好的寒冰丝，整个琴体隐隐偷着古旧的韵味，又有些说不出地诡异。
“是把好琴”屠苏被琴所吸引，手指轻轻拂过琴弦，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连他自己也解释不了。
“看来兄台也是爱琴之人了。”那人也不恼，只是一直噙着笑意望着屠苏的举动。
屠苏这才惊觉失礼，忙收回手，“在下对于音律一窍不通，只是个粗人，只是这琴好生精致，让人忍不住着迷。”
“无妨，此琴名叫翎尾，是家族传下来的，年头久了确实惹人喜欢，相逢即有缘，在下欧阳少恭，不知阁下……”
“在下……在下韩云溪”
两人以琴为契机，高谈阔论，竟是在茶肆消磨了一整个下午，欧阳少恭见识广博，与屠苏聊得投契，很快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天色很快暗下来了，陵越双手负在身后，远远望着晦暗的天色，一只海东青渐渐从远处飞近，最后落在陵越附近的窗边。
陵越轻轻抚摸了海东青的头，喂给它一颗果子，然后从它结实的爪侧解下一只小小的竹筒，将一直握在自己手中的纸条放了进去，再小心的塞好竹筒的盖子，系回海东青的爪旁。
“阿翔，去找师父，快去快回。”他托起海东青，那只巨大的凶禽在他的臂上乖觉的紧，似听懂了一般摆摆头，“咕”的回应了声。陵越托了一把，那海东青便展开翅膀冲进了夜色里，很快消失不见。
昏暗的天边磊起厚厚云层，压抑的让人不能喘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刚晴了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