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收场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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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黄泉谷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忘却难过的人与事。”毕岚绪啪的打开扇子，遮住了微微弯起的嘴唇，一双琉璃般的桃花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你便喂给他吃罢。”
“你叫什么。”秋阙抬起头，看着这个锦衣男子狡黠的，微微弯起的眼睛，平淡的问。
“无尘。”毕岚绪笑着报出这样的名字，琉璃般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他的身躯开始如同陶瓷一般出现了碎裂得痕迹，然后慢慢化作齑粉。衣衫没了身体的支撑，软软的垮下。那双无神的眼球掉落在衣服上，果然是两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无色透明，日光下隐隐流光溢彩。
秋阙拈了个咒语，把毕岚绪留下的东西收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如果下次还能见到他，再还给他吧。”
第一节
毕岚绪醒来的时候，是三更半夜。周围一片漆黑，月光莹莹的从窗柩外撒了进来。
他沉思了片刻，没有动，倚在床边坐着捱过了夜晚。
天刚蒙蒙亮起来，就有人推开了门。来人一身翠色的衣裙，头发高高挽起，模样有些俏皮，看向毕岚绪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凝重:“我家先生要你跟我来。”
毕岚绪抬起了眼睑，扬了扬下巴，示意女孩带路。
门外是层层叠叠的矮山碧水。不过山是假山，水是死水，只见得一片精致的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罢。长亭短桥也是建的委婉绵延，这个院落竟是大的惊人。
直到绕的毕岚绪头晕眼花，才见到一面刷的雪白的高墙，朱红色的门上扣了一把厚重的大锁，门闩也足足套了三个。
翠衣的女孩熟练的一个个卸下了门闩，然后从自己嘴中吐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锁，又吞了回去。毕岚绪不动声色，只是嘴角带着一线浅笑，眼角也微微眯起，原本就有些阴柔的面容更携上一些精致的艳丽。
到了墙那头，院子里也是没有人的。
女孩关上门，带着毕岚绪走进了一个许大的房间。这时才真的有人，清一色的男人，年纪也都差不多，有的畏畏缩缩的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有的却安然坐在椅子上。
“今天起，你就和他们一起吧。”翠衣女子把毕岚绪领到一个位置上，轻蔑的把房间里的各个人都扫视了一眼，施施然离了。
毕岚绪半阖眼睑，看不出什么思绪，只是细细抿着面前的茶水。
旁边的男子见他安安静静，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靠近过来:“诶，我叫谢三，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你是被他们抓来的？”毕岚绪反问，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人。连假名都起的如此随意，想来也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哎，我是。”谢三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恼恨。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来么？”毕岚绪思考了一下，决定继续问他。
“是因为像了一个人。”谢三解释。
毕岚绪明白了，便不再言语。谢三见他没有再继续聊天的打算，悻悻抽开了身子。
这个房间里的人似乎也结成了各个不同的圈子，几人几人聚在了一起，不过也有像毕岚绪和谢三这样只顾着打量周围人，而不参与结帮结派的。
这时，有位格外漂亮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的模样哪怕是在这个满是美人的屋子里只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毕岚绪单手捂着脸，闷闷的泄出几声浅笑。
那少年说:“想必大家都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在这里，若是一个个服侍好了我们主子还好说，若是怀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呵。”明明是一声娇俏的浅笑，却偏偏让不少人不寒而栗。
言罢，许多下人涌了出来，纷纷把人都带了下去。来领毕岚绪的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穿着件海棠色的长裙，面色淡淡的。
“姑娘，我们是去哪啊。”毕岚绪细细记下走过的路。
“带你去你房间。”棠色衣裳的姑娘回答，“你唤我阿棠便好。”
毕岚绪乐了，原来这里的人起名字都挺随意。
到了房间，阿棠给他嘱咐了几句，无非就是不要到处跑，不要闹之类的事，毕岚绪乖乖的一一点头应下了。真的乖乖在房间里倚着床坐着，不吵不闹，有饭就吃，没饭睡觉过了三四日。过得滋润，没有一点防范之心。
直到一日中午，有人来敲他的门。那人不是阿棠，不知为何他们被请来好吃好喝的养着，但所有佣人似乎都带着轻蔑与傲慢，阿棠进来是从不敲门的。
毕岚绪开了门，谢三笑眯眯的站在外面:“上一批被掳来的人要给我们下马威了。”
毕岚绪眨眨眼睛，跟着谢三走了。
房间最上首坐了两个少年，模样自是妩媚动人，仔细看去眉眼间若是褪了几分稚气，怕是与毕岚绪有得七八成相似。
上次那个漂亮的少年却不在这里。
房间里大概还有二十多个人，稀稀拉拉的站着。有些没见过的，都用着一种不屑或者嫉恨的眼神看着上面二人，那些和毕岚绪一同呆过的都是愣愣的，甚至是没反应过来。
这时，有人从侧门进来了。
上次那个漂亮的少年挽着那人，坐在了上首二人之间。
毕岚绪悄悄低下了头，兀自诧异，手心里沁出了许多冷汗。
那人扫视了整个屋子，眼神忽然停留在毕岚绪这边。那紧紧盯着的视线让毕岚绪全身都僵硬了，那人起身，走了过来，走到毕岚绪旁边时停了下来，挑起了谢三的下巴。
毕岚绪吁了一口气。
“有没有人夸奖过你的眼睛？”那个人问。
“没有。”谢三是这样回答的。
对方沉默了一下:“……我没说眼睛珠子，我是说形状。”
毕岚绪回忆了一下谢三的眼睛，眼大而修长，眼尾略略的向上挑起，像极了自己。
谢三不做声。对方发了一下愣，忽然温柔下来，众目睽睽之下竟是吻上了谢三的眼睑。仿佛身前是自己的爱人一般细细的亲吻，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莫名其妙。
毕岚绪暗暗讽刺自己刚才真是紧张过头了，真搞不清楚自己在担心什么。毕竟那个人一定不会记得自己。他相信秋阙一定会把黄泉谷的那种药喂给他吃，哪怕他当初没有提出那个要求。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谢三。但是毕岚绪听见他问那个漂亮少年:“你觉得，他是不是他？”
不是像不像，而是是不是。
毕岚绪发了一会呆，觉得剧情有些脱出轨道。他有些迟疑，有些迷惑不解。然而这些答案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毕岚绪冷笑着转身离开，混迹在人群里。
那人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又离开了。
毕岚绪重新踏回房间时，看见了秋阙。他坐在床上，神色冷淡，身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是来归还东西的。”秋阙这么说。
毕岚绪沉默了一下，有些试探意味的问他：“你是谁？”
秋阙抬起眼帘瞟了他一眼:“你没必要装傻，我只一眼就认出你了。”
毕岚绪摸摸鼻子，呐呐开口:“那么好认？”
“爱过你眼睛的人，绝不会认错。”秋阙的语气似乎带了些讽刺，听也知道是在嘲笑那人，但似乎也是在表衷心。
“你给他吃了吗？”毕岚绪假装没听见，想想这个问题还是问出来才会比较安心。
“吃了。”秋阙说，“他一定不记得你了。”
“那他干嘛……找那些人？”毕岚绪不解。
“他可是有一屋子你的画像，想要找到画中人的心情也不是不可理解。”秋阙扬了扬眉毛，很耐心的解释。
“……你不问问我么。”毕岚绪说，“不问问我当初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兴趣知道。”秋阙说。
见毕岚绪没什么疑问了，秋阙才开始说出此行的目的：“这是你离开时留下的东西。”他把盒子往前面推了推。
毕岚绪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他的饰品，衣物，以及琉璃一般的眼睛。他笑了起来，一双璀璨的桃花眼蓦然弯起，有些发亮:“多谢。”
秋阙说:“喜怒不定。”
毕岚绪煞有介事的点头表赞同，嘴角深深勾起:“我知道。”
待秋阙走后，毕岚绪捏碎了那两颗流光溢彩的琉璃。他知道，这两颗珠子，根本不是他的眼睛。他真正的眼睛大概是被秋阙拿走了。
无谓，他不在意。
入夜，他看着秋阙走进了谢三的房间，只觉得好笑。那股子从脊梁里发出的寒意与杀意，被他硬生生压抑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透出莹莹的水光。
院里暗香浮动，万籁俱寂，有温温凉凉的风送来几缕花瓣，飘落在窗柩。毕岚绪便在这窗边坐了一夜，神色冷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收场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