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七沉鸢

2、少羽的忧思

　　笛声悠扬，本来是婉转动听的乐曲，却让思乡思人的战士们听了徒增悲伤。少羽听到笛声缓缓从军帐中走出，远远看着吹笛的石兰。铠甲上的血还未拭净，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行走时铠甲摩擦碰撞发出金属特有的声响，石兰闻声转身，赶忙向少羽跑去，“你怎么不在帐内歇会儿？”石兰的声音有一种特有的冷清的感觉，总是不自觉产生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少羽久久看着眼前的女子，作战这么多日来，转战多地，军旅生活条件有多艰苦自然不必说，石兰却从未抱怨过，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你看着我做什么？”石兰看着一直看着自己的少羽，好像没有一丝被人久久看着的不安感和尴尬感，很自然的问道。
　　少羽默然，低下头，“小虞···委屈你了···”
　　石兰有一瞬间的错愕，转而没好气的笑道：“你怎么了，吃错药了，今天这么奇怪。”嘴上虽然不留情，心里却难以抑制的为少羽担心起来，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失去了这么多战士，少羽心里必然不好受，他这样说，也无非觉得自己拖累了她。可是他是项氏一族的少羽啊，世人敬仰的西楚霸王。跟着他的决定石兰从未后悔过。她也没想过，平时自信满满的少羽也会有这样的时刻。
　　仰望星空，总能让人的心灵平静下来，“小虞，我觉得奇怪，按照刘邦的个性，他可以乘胜追击，就绝对不会放过我，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天，刘邦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少羽微微皱眉，眉间有掩不住的疲惫。
　　石兰看着少羽，心中微微一颤，“少羽，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但说无妨。”
　　“线报称，这几日，墨家活动频繁，墨家的巨子，好像，常去汉营。”石兰缓缓道，不敢去看少羽的表情。
　　“墨家巨子···天明···荆天明···呵呵，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少羽自顾自的说着，笑着，竟是笑出了泪。心中一阵揪痛，还以为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及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一定会强大到不再有任何感觉。没想到只是这样随意一提，就可以让他内心宛如刀绞。天明···天明···
　　“随他们怎样，就算他们布下天罗地网杀我，我也不怕！”少羽眼神明亮，有眼底闪动着的泪光。此时的少羽宛如一头困兽，发出骇人的怒吼。
　　“少羽，你别这样！”石兰有些气恼，“你别这样说，你别忘了，当时骂走天明的是谁！”
　　“是我又怎么样，我和他的交情就是我说两句他就头也不回得走了。”少羽冷冷道。
　　石兰冷哼一声，负着气离开，只留少羽一个人呆呆坐在原地。账边拴着的乌骓马似乎也明白主人的心情，缓缓踱步过来，陪伴在主人身旁。少羽看看那马鞍，又陷入回忆····
　　那是认识天明后的第一次出征。
　　“嘿嘿少羽，你看看你大哥给你带什么来了！”天明痴痴笑道。
　　“什么呀！马鞍？”
　　“对啊，你看看，这个可是墨家巨子为你量身定做的天下独一无二的无敌马鞍，又舒适又实用，上面还有墨家特质机关，保你驰骋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看着天明口若悬河，一个普通马鞍叫他吹得天花乱缀，少羽不禁扑哧一笑，揉着他的头道：“小子！大哥也有一份大礼送你。”
　　“嗯！什么啊？”天明歪头道，“什么大礼？一只永远吃不完的烤山鸡？”嘻嘻笑着。
　　“你小子怎么尽想着吃啊，喏！”少羽说着，递来一把长剑。
　　“剑？”天明似乎有些不满意，嘟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啊，原来是剑，看起来也不怎么起眼啊，我都已经有非攻和墨眉了。”
　　“你小子！”说着少羽就狠狠在天明的脑袋上弹了一下，“这把剑可不是普通的剑，是你大哥我亲手打的。”少羽得意道。
　　“啊？你还有这闲情逸致。”天明细细端详手中的这把剑，“你说你，打的又不好，还逞什么能啊。”
　　少羽气极，“不要还我！”
　　谁知天明哈哈一笑把剑藏到背后，“嘿嘿，小弟孝敬给大哥的怎么能不要。”天明又用手轻轻抚摸着剑身，“好剑好剑，少羽铸的自然是好剑，话说，它有名字吗？”
　　少羽看着天明耍无赖也没有办法，笑道：“追月。”
　　“追月？唔，不错不错！”
　　······
　　你赠的马鞍让我心暖。
　　我铸的长剑你可用得惯？
　　岁月是一条河，过去的少羽和天明与现在的西楚霸王墨家巨子站在河的两岸。
　　咫尺天涯。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