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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

  •   到得那一日,惠贤一如往常梳洗着衣,伴着瑶华读书,看日头高了,才叫人准备车马,去十一府上。
      到了地儿,发现这府外有不少内宫禁卫,猜测黎云和瑶华都已到了。果然,那厢黎云已等了一会。
      惠贤笑对黎云道,“你来的好早?。”
      黎云笑道,“多不容易出宫一趟,可不得多挣些时光。”
      众人都笑。十一早已命黎云、扶婉及惠贤、瑶华的丫鬟侍女们都退下休息,遣了府中人前去招呼,自己接待着这几位姐姐妹妹。
      十一木讷,请几位姊姊妹妹们坐下喝茶便无话可说了。好在都是自家姐妹,深知他脾性都不怪罪于他,各自说话,倒不拘谨。
      黎云道,“十一哥府中就是清静,人这样少。”
      扶婉道,“十一哥还未成亲,自然人少的,等到有了嫂嫂,你到时看人少不少。”
      黎云道,“母亲也是,急着我们的事,怎的十一哥年纪更大,她反倒不急。”
      扶婉又道,“男子成亲晚些也没什么,若女子错过了好时光只怕嫁不着好人家。”
      黎云便有些怏怏不乐,道,“这女子容貌倒比德行更重要了。”
      惠贤插话道,“黎云表妹这话可就不对了,德行虽重要,若有美满青春岂不是更妙?”
      黎云道,“总而言之,评判女子总要看这容貌的。”
      惠贤笑道,“你选夫君难道不看他尊容吗?”
      黎云燥了,道,“表姊!”
      惠贤笑道,“好好,我不燥你!”
      扶婉抿唇笑道,“表姊说的好,她呀,非得羞一羞才知道好歹。”
      黎云见她俩有同口共言的意思,忙转了话头,问李经世道,“十一哥可有中意的人?”
      李经世听她们之前言语就已经有些羞赧,黎云这猛一问,让他想起那件婚事来,虽然已不作数,但惠贤就在眼前,真是好不尴尬,偏他又不善掩饰,把一张脸燥的通红,好半晌才道,“并没有。”
      黎云见他这幅模样,越发起了戏弄的心思,道,“脸都红了,还说没有,快如实说来,我也去母亲面前替你求来。”
      惠贤听她一说,肚里几番轮回笑了一圈,黎云可真叫欺软怕硬,李经世忠厚内敛,言辞不利,她就想着法打趣他,而扶婉人聪慧机敏,口舌伶俐,她就避其锋芒。惠贤不忍李经世老实人受窘迫,道,“黎云表妹,你当心十一表弟急了到舅母面前告你一状,看你怎么过这一关。”
      黎云洋洋笑问李经世,“十一哥,你可会这样做?”
      李经世道,“妹妹信任我,我怎会如此行事呢?”
      惠贤摇头,李经世未免也太实诚,遭黎云欺负也不冤。
      黎云得意一笑,所幸此时下人来禀报七皇子府上派人来了,黎云才放过了十一,众人收拾一番,与十一作别,去往七皇子府邸。
      也不知李克研有何神力,这一路上果然没有内宫禁卫跟随,端的是无声无息。
      一众人入了李克研府,并没有见到李克研,只有府上管事叫高汝滟的姑姑接待。
      那姑姑恭敬请安后道,“有几位客人已到,爷正陪着客人,命奴婢好生招待贵人们,不可怠慢。”
      扶婉笑向那妇人道,“有劳姑姑。”
      几位便往后院去了,歇在舟山居中。
      舟山居陈列书画甚多,是李克研平日赏玩常来的地方,此时因怕她们四人无趣,才特让她们歇在此处的。
      扶婉深受母亲熏陶,甚爱这些玩物,左右环顾,爱不释手,道,“好长时间未来,七哥又收罗些许珍品。”
      黎云道,“七哥忒含糊了些,好容易来一次,连面也见不着。”
      惠贤未搭话,扶婉道,“七哥为我们绸缪,你怎说此话?”
      黎云听她如此说,笑道,“我不过是说笑,心里哪有半分怨抑。”
      扶婉这才缓和,又转身品玩字画,把黎云丢在脑后。
      黎云见此,向惠贤俏皮一笑。惠贤亦回以一笑,与瑶华游赏满屋玩物。李克研收藏甚杂,舟山堂四壁杂陈书画,山水花鸟、市井人物、风俗异志均有之,而堂中又陈列许多刀枪剑戟,锋芒满室,不由得人不肃然起敬。
      惠贤久观兵器,瑶华颇不耐烦,拖着惠贤来到杜陵生的《涉牛图》前,道,“姊姊,你看,这画忒有趣。”
      《涉牛图》笔墨简练,而神态栩栩如生,所画情景十分闲适安然,安宁非常。
      惠贤称赞道,“果然很好。”
      瑶华又细细看了一番,好久才罢手,换了一本草木绘本赏玩。
      黎云久坐无聊,向惠贤道,“表姊,不知边疆景况如何,与盛京相较如何?”
      惠贤回身笑笑,留瑶华继续看那草木绘本,自在黎云身边落坐,道,“这可真是说不尽,不知你想知道什么?”
      黎云道,“不拘什么,只捡有趣的说来吧。”
      惠贤笑道,“那好,只要你不嫌无趣。”
      黎云忙道”不会“。
      惠贤于是讲道,“边疆风俗与盛京大约是不同的,在我看来最有趣的莫过于射黄羊了。”惠贤抿唇一笑,“黄羊是草原上最快的动物,少有敌手,每逢佳节,西城丁壮猎户总要集结一处前往城外草原射杀黄羊,父亲在军中闲时也好此道,到了冬天便选取军中骑射能人,同往城外,众人引箭拉弓,奔逐相竞,真是热闹非凡。”
      黎云听着,道,“只是这御马追逐吗?”
      惠贤道,“是。”
      黎云又道,“不知乐趣何在?”
      惠贤滞言,道,“大约风景不同,生情也不同。草原开阔,而盛京多名山,在西城外可领略纵马奔驰的快意,盛京则有登高望远的豪情。”
      黎云点头道,“是也,我孤陋寡闻,倒叫表姊见笑了。”
      惠贤道,“哪里,我未来盛京也不知奇山峻岭是如何,表妹若有机遇去往边疆就知这一番风情了。”
      黎云笑道,“这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边疆还有哪些趣事儿,表姊你快都讲与我。”
      惠贤想了一想,又道,“西城久历战火,百姓很懂得及时行乐,每逢佳节,城中居民不论男女老少均盛装出门,在集市上竞相斗艳,胜者志得意满,败者也不觉得丢脸蒙羞,笑语晏晏,满城欢快。”
      黎云询问,“未嫁女子也可随意出门?”
      惠贤道,“是。边疆不若盛京,民风未开化,本性又豪放,因此对女子也不多加管制。”
      黎云面有惊异,道,“竟然全不顾礼法教义,不怕辱了名声吗?”
      惠贤笑道,“表妹你真是糊涂了,既然风俗如此,众人也都以此为习俗,怎么会辱没名声?”
      黎云万没想到如此,道,“我真是没想到……那表姊你也时常出府了?”
      惠贤摇头道,“母亲幼承礼教,怎么会允许呢?”
      黎云点头赞许,叹息道,“想来表姊大约也同我们一样,自幼囿于深闺了。”
      惠贤道,“若说囿于深闺也不尽然,父亲爱藏书,家中倒有万卷书籍,每日里阅经览书,闲暇时舞剑修身,也算惬意非常。”
      黎云听她这样说倒有些脸红,说笑道,“表姊真是让我自愧不如。我在宫中有姊妹相伴尚觉烦闷,表姊只有瑶华且年岁还相差这样多,能够怡然自乐,是心里真宁静。”
      惠贤忙道,“哪里,不过是痴看书,并没有什么。”
      两人相视而笑,过一会儿,黎云转向瑶华道,“瑶华表妹,你过来!”
      瑶华听见叫她,忙丢下绘本跑来,笑嘻嘻道,“黎云表姊。”
      黎云道,“你可饿了,我叫人拿些糕点给你可好?”
      瑶华兴高采烈的应了。
      黎云便吩咐侍人准备吃食,高汝滟姑姑向惠贤道,“郡主,我们小少爷正在书房等候小郡主,不如把东西摆去书房,我再伺候着小郡主过去。”
      惠贤道,“不必劳烦姑姑了,我从未来过七表哥府,便由我和瑶华一起,也好观览一番,只请姑姑派个人给我们引路。”
      高汝滟姑姑不肯,惠贤又再三推辞,她这才派了人领二人去了书房。
      书房离舟山居并不远,只是两人观看回顾花了不少时间,等得到了书房只见李霁站在堂中左顾右盼,见到二人羞赧一笑,见过礼,叫了两声“表姑”,瑶华平生头一回听人叫她“表姑”,倒有些稀奇,嘻嘻哈哈应了。于是三人同入房中。瑶华是爱闹的性子,正对付李霁这种怯生的脾性,她自己絮絮叨叨也不嫌弃李霁初时羞怯言语少,领着他玩耍,一会儿说“抓笔不能这样,应该如何如何”,一会儿又道“这本绘本有趣味,叫李霁也看看”,一副小大人模样,十分重视这个长辈身份。
      惠贤看这两个明明是孩童,动作言语还摆脱不了稚气童真,说话行动却摆出一副大人样式,真是笑破了肚皮,不过她顾及瑶华的“面子”,只在心中暗笑,没有叫瑶华发恼。
      惠贤见她两人玩耍倒相宜,便走到书架前寻找一番,拿出一卷《新五代史》,坐在堂前细细看着。
      一卷书还未翻几页,那两个小人儿又站起身来,一个说“我给你画个脸谱”,一个忙跑起来,喊到,“不要。”竟然在书房里打闹起来。瑶华比李霁不知高多少,不久便抓住了他,两人又打闹着,弄了一身笔墨。
      惠贤看她俩热闹着,索性弃了书本,调笑瑶华道,“瑶华,你这样可是以大欺小,羞不羞躁?”
      瑶华说道,“姊姊自去寻黎云表姊,莫管我们小的。”
      惠贤遭她一抢白,倒不知说什么了,幸得旁边侍女解围,道,“郡主不如还是去寻公主吧,这里有我们照看,还请放心。”
      惠贤听闻如此,便向那侍女,道,“那便劳烦你了,我们瑶华顽皮,还请多费心。”
      那侍女忙道“不敢”,又连连许诺,惠贤这才离去。
      出了书房,阳光甚猛,惠贤眯缝着眼徐徐向舟山堂去。
      李克研府中装饰与公主府颇不相似,既不奇巧瑰丽也不宏伟豪华,只是素朴自然,若山间归隐之处又仿佛道者修行场所。惠贤想到舟山堂的奇珍异宝,再看看眼前这府中摆设,真是猜不透李克研的心思。好在舟山堂一会儿便到了,见着黎云、扶婉,大家相互说话,把其余事也忘了。
      过不多时,高汝滟姑姑派人来请,三人相对而笑,各自整装前去。
      李克研在停雪堂设宴招呼各位朋友,惠贤几个隐匿在堂中屏风之后,远远观看。
      皇后娘娘为了这几起婚事果然是费尽心机,纵观堂下儿郎,都是一水的好样貌,莫不气宇轩昂,神采斐然。
      因在屏风之后,黎云、扶婉二人均注目细看,神态专注,惠贤轻声笑道,“黎云表妹,可有称心的样貌?”
      黎云脸一红,亦细语回答,“表姊贯会取笑人的。”
      扶婉听之也抿唇一笑,责骂黎云道,“谁叫你无事乱说话?”
      黎云忙求饶,道,“罢,罢,罢,快别挤兑我了,莫忘了这一番波折的原意。”
      二人才放过她,三人共同望向堂下。
      李克研请众位宾客饮酒赋词,座中有蔺为蒲的意气书生作《停雪堂赋》,句中有绮句,赞叹今日聚宴之繁盛,李克研为人之明达,文采颇盛,一时堂上宾客都夸赞不已。
      惠贤几人并不曾听清楚,幸甚李克研考虑周全,有侍女奉纸上来,三人得以阅览。扶婉览后赞不绝口,黎云也颇为倾慕,只惠贤未浏览,她素来只看一些论述,方才隐约听见“吴越”、“茵深”几词,知道其中必然词藻华丽,便不耐烦看那满纸溢美之词,因此也不说话。
      扶婉又道,“才华是有的,不知品德如何?”
      黎云也稍稍点头,道,“若是能写策论,为天下生民计,大体真是好的了!”
      扶婉道,“若是我们能像恒阳表姑一样眼力超群,寻得陈御史一般的人物就再好不过了。”
      黎云也点头道,“是极,待我们细细查看。”
      既而宴罢,李克研又请宾客赏玩丝竹之声,其中又有善古琴者,操弦弄音,引人入胜。
      扶婉听之入神,道,“听其琴音识其人,琴声高远空阔,旷达明顺,人必然不差的。”
      黎云听她这样说,连忙睁着眼睛靠近屏风去看,模样甚急切,惠贤因此调笑道,“只不知相貌如何?”说完,与扶婉俱以手掩嘴而笑,黎云羞红了脸颊,捶打惠贤几下,娇嗔几句,退到两人后方去了。
      之后,李克研又筵请众位,极尽东主之能事。惠贤三人躲藏于屏风之后,嘻笑评论,快意酣然。
      待宾客散尽,日已西落。李克研前去舟山堂,与三人道,“可看仔细了?”
      扶婉先上前谢过李克研,道,“多谢七哥,今日得益颇多。”
      李克研笑道,“母后绸缪已久,选中的儿郎都是好的,先下亲眼见过,也该放心了。”
      扶婉略带羞意一笑,道,“我原也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求个心安。”她话一出口才发现自相矛盾了,又瞧见李克研、惠贤笑意盈盈的,便住了口,省的招他们更多调笑。
      李克研又问黎云如何。
      黎云恐他们又打趣她,忙说道,“现在天色已晚,还是快点回宫,免得露出马脚。”
      李克研便作罢,使人唤请瑶华,仍从原路送四人去十一府上。
      这一日倒平顺,只是瑶华与李霁玩耍,弄脏了衣裙,不好解释。惠贤怕瑶华殆意招人怀疑,回程路上细细叮嘱她一番,好在和顺公主无意问她们游乐事,倒没招什么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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