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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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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他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我在他的肩头小声的说:“你怎么说服他们的?”他轻轻的回:“我就每天去烦他们,烦到他们不耐烦了,就答应了”,然后他略显兴奋的在我耳边说:“爸妈选了日子,八月十五注册,十六摆酒席,真正的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温暖的语气呵在耳朵里痒痒的,可是我喜欢;我点了点头,八月十五,那就是三个月后我要从夏小姐变成夏太太了;然后彼此不再说话,就这样抱着抱着,像似本就长在一起一样;
我以为我和夏洛就像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却原来幸福遥不可及;我记得有句古话说“恩爱夫妻不长久”,我们却是应了这个吗?
当我在家想着法子煮各样的饭菜好好补补夏洛前些日子掉的肉时,突然腹部的剧烈疼痛,我用力捂住,身体迅速出满虚汗,一阵天旋地转,我躺在沙发上,好一阵才缓过来;衣服已经汗湿;缓过来之后,我没有太在意,直到后来发作越来越频繁;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病,而且病的那么严重;
为了怕夏洛担心,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走入医院检查,当医生告知要做切片检查的时候,我害怕了,我忐忑的坐在医院凳子上等待着结果,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自己不生病的时候不知道原来那么多人生着病;
“夏晨”一声熟悉的叫声,我抬头对他露出微笑,陆子琪看着我略显苍白的脸色,问:“怎么了?”我装出轻松的样子说:“没事啊;”
陆子琪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的说:“别骗我了,我一直跟着你,发现你最近有点不对劲,怎么了?”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在等结果;”
大家沉默了一会之后,陆子琪问:“夏先生呢?”
我抬头看了一下他,发觉他一本正经,似有怒气;我只好老实作答:“他前段时间回了老家,人很劳累,回来积压的工作也多,所以我没跟他说,小事情开完药就没事了;”
然后护士叫到我的名字,我起身跟去,陆子琪也跟着起来,我疑惑报告为何不直接给我,而是带我去见医生;我跟医生说结果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医生拿着报告用正常不过的口吻说肝癌,晚期;我被震得一个踉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我曾假设过,害怕过,可是都没有医生确认的那个声音让我不知所措;身后的陆子琪扶住我的肩膀,着急的质问说:“怎么会?她之前的不是切除了癌细胞,而且说是良性的;都没事了的,怎么会?”
医生说:“良性也有转成恶性的可能”陆子琪还问了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脑子涨的难受,觉得自己好像魂飞走了,飘在白茫茫的云层上;我不知道怎么出的医院,我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不知多久;
陆子琪看着安静的呆呆的我,他终忍不住劝慰我说:“夏晨,没事的,现在癌症也不是绝症,好多人都能治好的;”我暗自平复心情,尽量使自己不要一张嘴就哭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咬清楚:“怎么才能治好?”我和夏洛才看到希望,跨过一个大坎,我要活下去;
陆子琪说医生说西医就是化疗加抗癌药,还有中医,他有认识的这方面专家,也治疗痊愈了很多癌症病人;然后问我还有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夏洛?我下意识的回应“不要”;我不想告诉他,不想让他担心;
我尽量平静的跟陆子琪说:“阿琪,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接下来怎么办让我考虑一下”;
陆子琪将手放在我肩膀上,说:“夏晨,我觉得你应该跟夏洛说;”我摇头,咬住下嘴唇,哭了,陆子琪将我揽在怀里,不再说话;
陆子琪送我回到家的时候,夏洛已经回来了,陆子琪送我到楼下就走了,他不想见夏洛;夏洛已经煮好一桌饭菜,他见我进门,就说:“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快去洗手,饭菜已经在等主人了;”说着,就将盖在菜上面的盖子拿开,热气袅袅升起;我走进洗手间,用力洗手,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我不放弃希望,我可以治好的;
夏洛走了进来,轻轻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说:“怎么了?”我顺势将人整个往后靠在他的怀里,这是我最贪恋的怀抱,他将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如若时光停留在这个时刻该多好;
我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幸福,然后回首吻上他的唇,他有些吃惊;半响停下我说:“没事,就是被学生气到了,现在没事了;”说完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夏洛笑了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能被学生气到;来咱们洗手吃饭;”说完,将我扶正对着洗手台,从后面伸出两只大手包裹住我的手,挤上洗手液,然后搓出泡沫,四只手在白花花的泡沫里嬉戏;我则嘻嘻的笑着,心中只想说:“夏洛,你是我生命里的阳光;”
吃完饭,一起洗碗,洗完碗,一起看电视,然后互道晚安,分别走进自己的房间,躺进被子里,黑漆漆的夜里,我看着天花板,我的爱到底能走多远,住在隔壁的夏洛,我多想活的比你久;
我开始搜索关于肝癌的资料,我不想告诉夏洛,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害怕他担心,总之我不想因为自己这个样子让他难过;我希望偷偷的去治病,如果治不好,那就偷偷的找个地方等待死亡,也不让他知道;如果手术化疗一定会被他发现,所以我选择保守治疗,去看了中医;
陆子琪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好在拿中药,正在想这些药拿回去,夏洛一定会问起的,我该怎么回答;他依然不赞成我把病情隐瞒,希望我能积极的去手术化疗,我第一次在电话里吼了他,冷冰冰的说就算化疗又有几成希望可以治好,或许我只是熬日子罢了;他知道他很生气,可是又顾忌我,只能让着我;我提出在他家煲药,他无奈的同意;我对他愧疚,可是也只有他能帮我了;
我将一大包中药拎到他家,他陪我一起吃了晚饭,一起煲药,彼此沉默着,最后我抱歉的说:“今天对不起,”他浅笑着看我,说:“你和我不必这么客气,我会尊重你的决定;”我稳住情绪说:“不好意思把你家搞的一股子中药味,可是我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帮我了”,他说:“能帮到你也是我的福气”我背过身看着扑扑冒着热气的中药,轻声说:“阿琪,谢谢你”,热气熏红了我的眼睛;陆子琪说:“夏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很有活力,如果想谢我,就请你一直保持那样的活力”
捏住鼻子一口气将药喝完,拼命漱口,扇风,将身上的中药味全部去掉才敢回家,轻轻的开门,家里灯火通明,夏洛刚刚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对我笑着说:“回来了”我嗯了一声,低头换鞋子,我怕开口就被这样幸福的场景弄哭,那种回到家家里有个爱人等的感觉多么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能维持多久,半年,一年?
此后每日竟是陆子琪一早一晚的给我送药,只为了让我不被夏洛发现,晚上可以早点回去,看着我喝完药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紫色纸张包裹的嘉应子说:“听人说,喝完药吃颗嘉应子就不会苦了”我微笑的接过,轻轻剥开纸张,将嘉应子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我在心里说:“阿琪,我求老天爷让你幸福,下辈子不要遇见我”
我当时不知道原来每天陆子琪过来找我居然被夏洛看到了,夏洛提前下班过来接我,本想着给我惊喜,却看到陆子琪和我坐在长椅上亲密的说笑,看着陆子琪给我变出嘉应子,看着我吃时满足的表情;然后经过几天跟踪,每天都看到陆子琪准时过来,他以为陆子琪给我喝的保温桶里放的是汤之类的;夏洛伤心难过,却没去质问我,从吃中药开始,周六周日我就去陆子琪家煲药,一直麻烦他我内心很不安,突然有一日夏洛缠住我,不让我出门,他说难得周末,要在家陪他;之前一直找借口出门,我害怕他看出端倪,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就和他在家煮饭,打扫卫生,看碟;这段日子每日为吃药治病的事情占满心思,突然放松的一天,又让我感受到久违的幸福;我又觉得心酸,靠在夏洛肩头感受他紧紧搂住我怕我会跑掉一样,我却喜欢他箍住我的感觉,因为我自己也怕自己会消失在他的手臂里;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动了动身子,夏洛不情愿的松开紧固的手臂,我跑过去拿起手机,一看上面跳跃的三个字“陆子琪”;我赶紧躲到房间里轻轻说“喂”,那边立时就传来担心的声音:“夏晨,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晚还没来?”我心虚的回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不能过去”,他担心的说:“怎么了?你在哪?我把药给你送过去?”我害怕的缩了缩,好怕夏洛听到那个药字;连忙说:“不用了,我没事”,定了定心说:“阿琪,以后周末我都不过去了,周一见面再说”然后就挂了电话;回身看到夏洛站在门口,我的心顿时像停跳了一样,我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听到了什么?害怕担心的感觉一下子全涌进心脏里,溢到了肺里的感觉,连呼吸都不畅了;半响,夏洛才轻轻走过来,抱住我,紧紧的;我动也不敢动;以为就这样抱死的时候,夏洛轻轻的说:“小晨,以后能不能不要和陆子琪走那么近”;我不明就里的点头;
周一陆子琪拿药给我的时候,我们坐在长椅上,我跟他说我想周末陪着夏洛,所以以后周末不过去了,一两天不喝药没事的;陆子琪说:“夏晨,你疯了吗?这是救命的药,什么一两天不喝没关系,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只能活半年了,你是晚期,你不是已经感觉到痛了吗?”没错,虽然在喝中药,可是不是神药,一喝就没事了,有时候我还会感到内脏针扎的痛楚;我说“阿琪,真的不痛了,这药很有效果”陆子琪一副气的要抓狂的摸样,沉声说:“还是告诉夏洛吧”,他知道我最怕夏洛知道,所以拿这个威胁我;我定定的看着他,最后不得不用自己威胁他,这是我最不想做的;我沉沉的说:“你要告诉他,我就自绝”;他无奈的苦笑,说“好,好,好,我算谁呀,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虽然陆子琪口上说不管了,可是他用行动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新配的钥匙递给我,说:“我家的钥匙,你进出方便些”然后头也不回的头了;我坐在长椅上握着那把还带着陆子琪温度的钥匙,轻声说对不起;
还不想上去,抬头无意的望了眼四周,就看到那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背着我站在前方的灌木后,双手垂在两侧,背影透出冷萧的感觉;我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他必是来看了好多次,前天才会那样对我说“你以后不要和陆子琪走那么近”,可是他一定也看到我刚刚接了陆子琪家的钥匙;我慌忙跑上楼回到公司;等夏洛回神的时候,回头看见长椅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