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醒》艾铄

27、（二十七）

　　当你觉得万事顺遂，即将获得幸福美满的时候，有人突然来告诉你，他要毁掉这一切，你会怎么样？

　　当然不会是坐以待毙。

　　Karry最近在公司的时间延长了很多，下班后也时常是在倪子鱼那商量计划和消磨时间。因为手下经常打电话过来报告各种情况，他怕跟马思远在一起会被看出些什么，所以在事情处理好之前只能先减少彼此相处的时间。

　　卫煜在他的吩咐下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只等着找到中东那帮人在B城的据点，然后把他们一锅端。

　　虽然知道收集情报这种事急不得，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把事情解决掉。他怕时间越久，自己暴露得越多。

　　Karry深知，自己和马思远的世界差的有多远。他不渴望马思远能理解他，也不觉得马思远能容忍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哪怕那是为了生存。

　　马思远善良单纯，他却世故残忍。他们之间本就隔着天堑。所以即便深爱，他也不敢完全坦白。倘若马思远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后，怕他，躲他，他要如何自处？也不是没想过，万一马思远能谅解他呢？只是他太在乎马思远，赌不起那万一的侥幸，能做的也就只剩一个字，瞒。

　　Karry人虽然不在马思远身边，但是对他的各种行动都是一清二楚。他怕中东的人对马思远下手，早就派了不少人暗中保护马思远。

　　马思远这几天都是独自去店里，又独自回家。Karry几乎每晚十一点才回来，而那个时候，他大多已经先睡着了。

　　不过今天，他压住了困意，想要跟Karry好好谈谈。

　　Karry估摸着马思远应该睡了，才从倪子鱼住处离开回马思远的公寓。

　　然而等他到家，却看见躺在沙发上打盹的马思远。他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气这个小傻子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又觉得他等自己回来等到睡着的样子很可爱。

　　Karry走过去将马思远抱起来往房间走去，在接触到柔软大床的一刻马思远终于醒了。

　　马思远迷糊的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Karry，然后又无意识的将脸靠近Karry还未抽回的手蹭了蹭。

　　Karry心里一片柔软，另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马思远的脑袋。

　　马思远一边蹭，一边模模糊糊道“Karry，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每天都这么晚，真讨厌。”睡梦中的人语气软的一塌糊涂，像极了撒娇。

　　“我跟你说，我今天又发现有人在看我。不是明目张胆的，是那种悄悄的，躲在暗处的观察我，我挺害怕的。前几天也有发现，不过你最近很忙，我就忘记跟你说啦。”

　　Karry听的眉头紧皱，他没想到马思远会那么敏感，居然发现了他暗中派出的人。想到这几天他在担惊受怕，就开始心疼起来。

　　“那我明天早点回来陪你。”虽然怕马思远心中不安，但是他不能不防备那些凶狠的亡命之徒，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他留在马思远身边以安他的心。

　　马思远得到想要的答案，满足的嗯了一声，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马思远完全不记得当晚发生的事，只懊恼自己居然睡着了，然而让他疑惑的是，Karry居然早早的就来陪他看店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马思远看着笑眯眯的帮自己收钱的人问道。

　　Karry笑道“想你了就早点来呀。昨天不是答应你了么，小笨蛋。”

　　“咦？”马思远陷入回想中。难道，自己昨天是跟他谈完后才睡着的？

　　管他呢，反正目的达到就好了。不对，他只是想告诉Karry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担心有人会对他们不利，才不是想要Karry多陪陪自己呢。

　　晚上关了店，马思远开开心心的跟Karry一起散步回家。然而在离家不远的一条僻静小路上，突然发生了一场激斗。其实那几个人是冲着Karry来的，只不过还没靠近，就被阻截了。两方人马都有枪，互相斗的你死我活。

　　马思远正牵着Karry的手巴拉巴拉的讲着这几天发生的趣事，猛然间嘭的一声枪声响起，骇了他一跳。Karry警觉的将马思远往背后拉了一下，右手在衣服的掩盖下握紧了枪。

　　然而那帮人激战了几分钟，就熄了火。Karry立刻拉着马思远往公寓走。马思远看着神情肃穆的Karry，心下疑窦丛生，却没有开口问出来。

　　到家后，马思远就拿了睡衣去洗漱，只是他留了个心眼，水放得很小，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大概三分钟，Karry的手机铃声响了，然后，就没了声音。马思远心往下一沉，Karry果然有事瞒着他。如果是普通电话，何必要走远了接。

　　Karry听着老A报告刚才的事，对方不过六个人，而且都是中国人。自己这边有几个人中了枪，没有性命之忧，对方也差不多。

　　马思远很快洗完澡出来，Karry笑着跟他说了会儿话，两人之间相处与之前并无半点不同。

　　然而夜晚相拥而眠，各自都是心事万重。

　　经过一夜的深思，马思远决定找千玺帮忙。等Karry离开后，他并没有去店里，而是到了一家商务会所。

　　而Karry也并没有去公司，现在正在跟倪子鱼说昨晚的事。

　　“我想他们并不是鲁莽，而是故意打草惊蛇。”Karry道。

　　“为了警告你？”倪子鱼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为了试探我。他们只派了六个人，还是B城本地的小混混。他们在试探我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一般安分守己。”

　　“却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我当你是夸奖。”Karry不以为意的笑道。

　　“你准备怎么清理他们？”

　　“他们既然试探完了，想来很快就会动手。我当然是，先下手为强。”

　　“祝你成功。”

　　“所以你留下来是为了看我怎么解决这件事？”

　　“你想多了，我只是最近有点无聊。”

　　马思远在会所里等了大概十分钟，千玺才穿着白色的风衣缓缓而来。

　　“找我什么事？”千玺坐下来后，一边替自己倒茶，一边问道。

　　自从上次马思远在思远小馆跟他和宇文摊牌后，就没有再主动联络过他。今天收到马思远的短信，说有重要的事找他帮忙，他倒是有些惊讶。

　　马思远用手捏着茶杯，反复摩擦了几下，才斟酌着道“我，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我想找你帮忙调查一下。”

　　“跟Karry有关？”倒不是千玺对Karry有意见，只是马思远和他那么亲密，照理有事Karry不可能察觉不到，而马思远却来求助他。

　　马思远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前几天我发现有人跟着我，我很害怕，”马思远顿了顿，看着千玺原本云淡风轻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又接着道“不过没出什么事，那些人好像只是在监视我。我拖了几天才把这件事告诉Karry，对了，那几天Karry特别忙，每天很晚才回来，我告诉他后他就提前回来陪我了。”

　　千玺并不插话，示意他继续说，只是眉头越蹙越紧。

　　“可是，我觉得这不正常。Karry他，一向很紧张我，怎么会在听我说有人跟着我后不做任何防范，除非...”

　　“你怀疑那些人就是他派来的？”千玺将身子向前倾了一点，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嗯，因为就在他提前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们遇到了两伙人在我公寓附近枪战。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冲我们来的，但是时机太凑巧了，而且之后回到公寓，Karry瞒着我接了一个电话。如果只是一次，或许是凑巧，但是之前Karry好像也是偷偷的在阳台打电话，我想，他肯定有事瞒着我。而且，那件事很危险，所以他才找人暗中看着我。”

　　千玺看着马思远，安抚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查清楚。你要不要先去我那？”

　　千玺想到了Karry之前的背景，只怕是寻仇。然而在B城，他易家要庇佑一个人，还是不难。只是怕Karry那个人过于狠辣，想的是斩草除根。他当然不会让马思远掺和进这些肮脏血腥的事里。

　　然而马思远却拒绝了。

　　“不，我要待在Karry身边。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件事希望你先别让任何人知道。”

　　千玺看着眼里尽是决然的马思远，终是没有再劝。只是迎风站着目送马思远离开后，眼神就变的格外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