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gl]阿玛斯雅的流浪术士》静夏死忠

40、不真切的世界（六）

　　梦破人醒。

　　豺狼人战士去仔细查看了红发男子的尸首，确实已经死透了。鸢女昏迷在一旁，精神上的污染需要带回去进行长时间的治疗。重新戴上了面具的掠梦巫回身看向一艾璐德娜。

　　“趁着我虚弱，不赶紧逃么？”

　　“小狐儿。”

　　“赫蒂－掠梦巫。”

　　“赫蒂。”

　　“是赫蒂－掠梦巫。”

　　曾经的弟子形如陌路，艾璐德娜并未再强求，“我在这里还有未了的心愿，起码这会是不会走的……”

　　　“你还要守着你那位同深渊恶魔没什么区别的神祗到什么时候？”

　　“……到永远。”

　　没有否认，因为梦的本质她比谁都看得清楚，但还是总该陪着梦走到终结。

　　“……祂要降世了？”

　　“那边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结果如何，应该快了。”

　　可能会发生的神祗降世并未让赫蒂－掠梦巫惊慌，她受命而来，自然是带着足以制止的底牌。

　　“我说你们，别把我遗忘在一边聊得这么开心啊！”变了调的声音伴随着一击鞭腿向着赫蒂袭来。

　　入梦梦醒后各项能力大幅度下降的赫蒂根本反应不过来，关键时候是稍微恢复了些的艾璐德娜朝红发男子丢了个暗影缠绕，让一旁的豺狼人战士得到了施以援助的时间。

　　“你，明明已经死了……”感受不到对方身上任何属于活者的气息，并且也并不像是赫莱士那边的亡者，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眼神涣散，但却在行动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如同死物的傀儡一般……

　　“我是不死的！”红发男子残忍的笑容如今多了份僵硬，如同扯线布偶般。

　　“人都已经死了，雨幕却强行用傀儡术使用死者的尸首来抢夺传承，这种行为明显越界了。”

　　“说不准茧哥只是报复下就消停了呢？毕竟精心培养的孩子被人给杀了。”

　　“我们该出手制止雨幕，这样下去，万一力量被这样的死物得到的话对我们的计划影响很大。”

　　“茧哥不会这么乱来的，在杀了这几个人之后肯定会自己住手的。”

　　两种向左的意见在维卡耳畔争论着，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眼中忽然显现出了“５”的印记。

　　维卡微微地笑道：“赛琳娜得手了。”

　　―――――――

　　赛琳娜和维纳斯都对此刻自身的存在已经理解不能。

　　自从进入幻境起，维纳斯便以始祖传承的身份寄生在赛琳娜的灵魂当中，意图在赛琳娜成为“始祖”的瞬间吞噬掉对方的灵魂，赛琳娜这种被恶魔术士家族以秘法培养的种子，没人会想到这样的灵魂会对恶魔产生极大的吸引力。

　　维纳斯，上古恶魔，数百年前只留残魂于燃不尽的梦幻灯烛当中，后来借与荒野女人融合成为了睡梦女士。

　　而赛琳娜在途中清醒过来后，也意图反噬维纳斯成为真正的始祖。

　　都意图吞噬对方的两人在灵魂融合之后，奈何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最后反而又分裂开来。

　　先是彼此相融合成为一团，再有分开。这样的结果就是彼此的灵魂完全一样，两人共有彼此的一切。

　　如果龙神亚莎在此，也会对看到两个灵魂本质一模一样的灵魂感到惊愕，要知道就算是血缘最亲近的双胞胎都不可能拥有完全一样的灵魂。说到底，灵魂融合再分裂，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上古恶魔，居然真的存在。”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属于维纳斯的阅历，仿佛那些阅历本身就属于自己的。

　　“汝小小年龄，倒是活得精彩。”另一边的维纳斯也颇为惊奇。

　　两人不是亲人不是爱人不是朋友，但却比世上一切关系都更为贴近。

　　“汝的吾的，你这样说话不觉得绕口么？”赛琳娜开口笑道。

　　“汝……嗯，你觉得绕口么？”维纳斯反问。

　　“呃……如今倒是不觉得了。”原来会觉得绕口，但现在同样拥有对方一切的赛琳娜，又怎么会觉得绕口。

　　“作为我的半身，要不要与我同去深渊？”原本维纳斯的残魂与荒野女人融合之后，由于不完整一直处于精神不正常的状态，如今同赛琳娜的融合与分裂，补缺了她的这份缺憾，虽然肉身不再，但却能够返回深渊重头再来。

　　“作为我的半身，要不要与我游历大陆？”相同的口吻，赛琳娜向维纳斯问道。

　　想法各异的两人相视，片刻之后，一起笑了起来。

　　“你这不同的想法，真是让我愉悦。”异口同声，两人说了相同的话。

　　即使灵魂曾为一体，即使现在本质一样，但两个不同的意识还是区分她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个体，认识到这一点，让两人都很开心。哪怕现在很多用词习惯都一样，但她们的意识想法还是不同的。

　　赛琳娜还是赛琳娜，维纳斯还是维纳斯。

　　“这个给你。”维纳斯随手招来一盏碧□□烛，正是赛琳娜此行所要夺取的燃不尽的梦幻灯烛。

　　“你现在只剩这个灵体，把灯烛给我你又该如何？”赛琳娜没有立马接过灯烛，相同的本源让两人间有着天然的好感。处于灵魂状态的维纳斯需要个依附物，燃不尽的梦幻灯烛是最为合适的。

　　“只不过是辛苦点罢了，如果没有灯烛惹得你那位团长注意才是麻烦。”维纳斯还是把灯烛推给了赛琳娜。

　　“虽说一直觉得那个神秘团长应该很厉害，确实没想到敢去做这种窃取神力的事情。”有了维纳斯的阅历，赛琳娜才晓得自家团长是何等的大手笔。

　　而且十二团员，窃取成为十二位神祗，这种事情，只是想想就觉得心惊。再者，这么大手笔，赛琳娜可不相信团长费心费力聚集十二位神祗后会不干点什么大事……难道是要创建新神系么？

　　“个人感觉你们这个团长在谋划着什么很危险的事情，既然你不愿跟我来，那你自己小心了。好歹是另一个我，被人玩死我会很没面子的。”

　　“我自认还是挺能蹦跶的。安心好了。”

　　“好了，下面该去解决那几个人的事情了。”

　　“梦……”维纳斯同艾璐德娜的相见并不是很愉快的气氛，毕竟，在之前艾璐德娜谋划着同维纳斯一起去死。

　　其实，艾璐德娜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这种想法也是受到了原先维纳斯神性中的自虐与自我毁灭性格的影响，艾璐德娜一直以为自己靠着坚韧的精神没有受到维纳斯这种不好精神的影响，但事实上她被影响得很深。

　　对于这点，维纳斯自然心知肚明，也不会因此苛责艾璐德娜，反而有些头疼该怎么开解自己这位其实倔强异常的追随者。

　　“作为您卑微的仆人，我愿供奉我的灵魂血肉与您，卑微仆人的每一丝血与肉、灵与魂都为伴您身侧而欢愉。”这是邪神祭司以己身为祭品时候的祷词，作为上古恶魔的维纳斯，倒是与邪神差不了多少。

　　赛琳娜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对此头疼的维纳斯，这么多年来的相伴，维纳斯是十分十分喜欢艾璐德娜这个追随者的，果不其然，维纳斯朝着跪在面前的艾璐德娜伸出了手：“既然愿意常伴我身，那就跟着我吧。没了你，我会很不习惯的。”

　　赛琳娜没想到的是，艾璐德娜这位之前表现性情淡泊的长者居然会因为维纳斯的这句话而哭了起来。憧憬这种情感啊，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去吧，解决掉外面的事情，我们要准备起身了。”艾璐德娜应命消失。

　　维纳斯既然不打算以实体彰显于阿玛斯雅，自然不会在想着利用月的身体。让这个熟睡中的小姑娘接着休息，毕竟这次的幻境让这个孩子狠狠地被揭了次伤疤。

　　“你们呢？”视线转到最后的马戏团四人组。

　　赛琳娜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四人。或者该说这四个恶魔。

　　曾为上古恶魔的维纳斯有着四位实力达到传奇的大恶魔，不过不是眼前这四人，确切地应该说是这四人的原型。

　　不要认为维纳斯是好人。作为睡梦女士在这数百年里，维纳斯没少通过幻境吞噬来往行人的灵魂，再加上一些自由之风成员私下的邪恶祭祀，也为维纳斯供奉不少灵魂。

　　原本一四位大恶魔为原型的马戏团四人组只不过是在一次次幻境中担任ＮＰＣ一样的角色，但谁料不知什么时候诞生了自我意识，甚至有了实体，只不过被困于幻境而不得出。
　　这种事情，就是连维纳斯这个幻境主人都没有察觉。

　　马戏团四人组，一向是以暗红发色少年阿罗为首，在面对称得上是自己的造物者的存在，阿罗面带恭顺地问道：“维纳斯大人，牠们是否还活着？”

　　维纳斯自然晓得阿罗问的是谁，属于自己的契约恶魔，最为衷心的仆从。“还活着，回去后我会着手唤醒牠们。”

　　虽然有些失望，但答案在预料之内，阿罗神色愈发恭顺，毕竟在属于牠们的零碎记忆中，别看同赛琳娜交谈的维纳斯一副好好说话的样子，【支配之火】，以支配为名岂是好相与的。“感谢您使得我们得以存在，但我们并不愿同牠们在一起，请您见谅。”

　　“不愿么？”维纳斯斜觑着四人，对于她这种存在，被拒绝等同于被冒犯，即使如今只是灵魂状态，但不同位阶存在的天然威压使得阿罗都不禁腿颤。

　　“还望宽恕。”虽然跪着请求，但阿罗等人不愿的态度未变。

　　“要不给我好了？设身处地地想想，你把这四位跟那四位原型放到一起，肯定是冲突不断。”看到这种情况，赛琳娜插嘴道。

　　不过赛琳娜也只是随口一提，倒没想到维纳斯一下就应了下来：“这样也好，免得你在这边被人欺负……你们的意见呢？”

　　阿罗等人苦笑，但这次可没有了拒绝的余地，齐声道：“听从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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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死去却能够继续战斗的敌人，让状态不佳的兽人一方很是被动。用来对抗神的底牌也不能浪费在这里，让不得不保留部分力量的赫蒂－掠梦巫打的很憋屈。

　　“该结束了。”但这时，一直疲于躲避对方攻击的艾璐德娜却变了口吻。

　　在赫蒂的感知内，艾璐德娜的气息陡然间增长了不止一倍，之前战斗中一直吝啬着的施法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力之霸者，解除约束的镣铐，遵循本性的贪食，去吞噬一切，力之贪食者！”巨大的类型人恶魔应召而来，极致的力量也赋予了力之贪食者让人惊叹的速度，能够依靠纯粹肉身力量击杀传奇者的恶魔，完全将同样擅长近战的红发男子压着吊打，让红发男子只能凭借着精神上的影响苦苦支撑。

　　“……你的声音是迷幻的歌，你的泪水是甘醇的毒，你的舞让人甘心醉卧，魅惑的舞者，来此战斗的舞台上，展现你的芳华。歌舞魅者！”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场中，一身华丽妆容，一张绝世容颜，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能够战斗扯上关系的绝世美人，如今却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一种精神上的迷醉。

　　“这种声势，不愧是老牌的强者。”旁观的维卡等人对此都不由得惊叹。

　　一位恶魔进阶成为传奇，便已经是雄踞一方的恶魔领主。艾璐德娜的能力是统御与恩赐——赐予麾下恶魔足以抗衡传奇的力量，这也是艾璐德娜能够一人成军的最大根本。

　　这位老牌传奇已然将恶魔术士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根据不同形式不同敌人征召强化不同类型的恶魔。

　　在力之贪食者将红发男子轰杀成渣之后，艾璐德娜回首看向赫蒂等人，“此世将不再有睡梦女士，此世将不再有艾璐德娜，愿你们能够善待自由之风……”

　　“……自由之风的孩子们，愿你们拥有新生。”

　　这段话，通过歌舞魅者的精神力量被传达到了很多很多兽人的心中。

　　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前，天降火焰，将艾璐德娜焚烧殆尽。

　　“艾璐德娜嬷嬷……”倔强很久很久的泪，终究从赫蒂眼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