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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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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既是死去又是重生
“启禀大王,邻国所求之人正是大王之女。”夫差的谋士站在他面前分析厉害,“如今两国之事能用一女子解决,而省去刀兵相见,正是上上之策。还请大王三思。”
夫差屏息凝神,他实在不舍得将自己的心头肉送去邻国和亲,更可况,乾歌那里他要如何交代。左思右想,在社稷面前,女人、女儿都不算什么,他批了旨意,封阿烛为‘婷和公主’前去和亲。
阿烛生在帝王之家对于此种权术难得的明白,不哭不闹准备出嫁。夫差看着穿上喜服的她,才发觉她已经长大,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是一个真正的公主了。
“父王,我会不会像人鱼王的小女儿一样,最后变成了泡沫,只因为嫁给之人并不爱我。”阿烛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表情淡淡。
“我的女儿,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有人爱的。”夫差眼中的泪水被他极力控制,不让其落下。
乾歌被锁在房内,她疯狂的推搡着门窗,无法从里面逃出。素锦哭着劝慰,却不奏效。
“她才十三岁。”乾歌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并没有人给她回应。
“夫人。”素锦哭着拉她,被她推开。
“她才十三岁,夫差,她才十三岁。”乾歌始终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她了解阿烛所嫁之人已经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她却无法阻止这一场注定不幸的婚姻,无法再次拯救阿烛的生命,在权利和利益面前,她从没有赢过。
送走了阿烛,夫差来找她,被她推到门外,将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推到门口,使夫差无法进入。
“阿乾,给孤开开门,孤看看你就走。”
乾歌躲在房内低泣,勾践为了利益将她送给夫差,夫差为了利益,将女儿送去和亲。这个时代的男人,心中只有自己,她实在无法继续呆在他们身边,她害怕,害怕这个时代的气息。那在旁人眼中正常的行为,对她乾歌来说,是最恶心的事情。
她偷偷服了断肠草,病得很重,夫差派人去越国求扁鹊前来,勾践听闻乾歌病重的消息,派人将扁鹊寻到送至吴国。扁鹊倾尽全力将她救回。
一日,乾歌跪在扁鹊面前,“请先生带乾歌走吧。”
“这,吴王宫戒备森严,老朽如何能带走夫人。”扁鹊面露难色。
“乾歌有法子,请先生帮忙。”
“好,若是你肯认我做师父,我就带乾歌走。”
乾歌重重磕头拜道,“师父。”
扁鹊将她扶起,第二日领了个小童在一侧为她诊治,第三次又换了个小童带入。直到第十日,扁鹊独自前来,乾歌换上小童的衣服,随他一同出去,守门人已经不记得他有没有带着小童一同前来,就将二人放了出去。
他们如此放心是因为看到远处‘如意夫人’正站在那里。乾歌不知,素锦偷偷换上她的衣服才帮她顺利逃脱。夫差大怒,将素锦赐死。
几个月后,乾歌从茶馆内无意听说此事,回去后大病一场,自此对夫差恨意更重。
勾践听闻乾歌从吴王宫逃跑之事,命下人全力搜寻,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夫差所派之人也在四处搜查她的下落,乾歌的踪迹还是被勾践手下提前发现。他们将她拦下,看护着押往越国。
途径一座茶楼,乾歌想要歇歇脚,趁着方便之际,从后院围墙翻出,再次逃脱。去了扁鹊经常采药的地方同他汇合。
勾践得了又失的心情再次涌入心口,将恨意都倾注在了夫差身上。他趁着夫差大病之时,大举进犯吴国之土,直逼吴王宫门。乾歌听闻此事,同扁鹊匆忙赶至吴国,千方百计地进了王宫,见到了正在病榻上的夫差。
“听说她同先生一起走了,先生可有再见她。”夫差依然没有睁眼,不知乾歌就在扁鹊一旁。
“吴王可是后悔了?”扁鹊为他搭脉。
“孤一生最悔之事就是收了勾践的礼物。最幸之事也是收了勾践的礼物。”
“吴王可知,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夫君有难,乾歌怎会独自逃走。”扁鹊早已退出,乾歌正在为他搭脉。
夫差恍惚睁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阿乾,真得是你?”
乾歌将他眼前的帐帘收起,“你说呢?”
夫差听到‘你’字,彻底清醒,他一把将乾歌拉入怀里,颤抖地声音慢慢滑出,“你可恨我?你可恨我?”
“恨。”乾歌依然诚实,“恨得深,爱得深。我与你生活的这几年,又不是白过了。”
夫差将她紧紧环入怀里,恨不得将她缝在身上,永远不和自己分开。
“傻阿乾,这时候回来做什么?”他嗓中哽咽。
乾歌爬上床,趴在他怀中,“我过来推翻一句话。”
“又是什么歪理?”夫差对她奇特的思维很是怀念。
“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乾歌不喜欢,想要你废了那句话。”
“好。阿乾不喜欢什么,孤就命人废了什么。”
两人在帐帘内说笑,夜风微微吹动,带来的却是温暖之意。
公元473年,吴王夫差在寝殿内服毒身亡,被勾践草草埋葬了。他没有什么遗言留给后世,死前手中紧紧握着一缕头发,多年后,有学者研究,夫差的意思也许是,“结发夫妻,生死不弃。”
勾践多年苦寻乾歌无果,临终前依然无法释怀,口中始终重复着一句,“我为何放了你。”
有野史记载,勾践死前的那一晚,有山野丑女前来送药,说是扁鹊之徒,特来搭救越王。丑女被送到勾践面前,他恍惚中辨认出丑女乃故人,神色激动异常。
丑女行至他一旁,两人拉手相视而笑。
第二日清晨,丑女从王宫中走出,一丑男迎上前拉着她的手一同离去。两人面上有被烫伤的疤痕,模样难辨,从背影却能看出,二人曾是极美之人。
考古学家从新挖的古墓中找到一把短剑,似是夫差生前使用之物,又有一座字迹难辨的石碑倒在墓里,隐约可辨的几行字写着:容颜若毁,既是死去,又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