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聘汝》那年春天的黄鼠狼

16、第 16 章

　　怀元帝四年，十月十日。
　　黄历上书：十月十日。
　　宜：出行、嫁娶、开光、上梁。
　　褚国举国欢庆，原因是当今圣上终于册封了国母，在后位虚空了4年之后的十月十日这天。
　　王后是齐国雅彦公主。
　　册封仪式搞的蛮隆重，公主从京都正门乘辇，褚衍骑马出宫亲自迎接。
　　围观百姓很尊敬他们期盼已久的国母，争相把各家亲自制作的喜糖抛向王后的辇中。
　　小姑娘很惊慌，百姓们的喜糖堆的都快要把她小小的身子给淹没了。
　　但没办法，褚国民风就是这样。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永远要尊敬，百姓们的善意你必须接受。
　　雅彦公主九月初进宫。在与怀元帝见过面之后，年仅十五岁的雅彦公主竟被封为了王后，择吉日，成国婚，圣恩浩荡，大赦天下。
　　百姓们纷纷猜测，齐国公主一定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倾国样子，才使得圣上如此对待。要知道历代那些嫁到褚国来的公主，可没有一个能坐到王后之位的。

　　但见了王后面容之后百姓们都有些小失望，因为小公主长得也只能算是中上姿色，百姓们很诧异，难道当今圣上的妃嫔一个个都不如这齐国的公主漂亮吗？
　　还是说这小公主有什么齐侯之子，东宫之妹，谭公维私，邢侯之姨之类的最贵身份？
　　于是百姓们的眼神突然都变得热辣辣的，像是在看一块正在乘辇的大黄金。
　　不过，要说这公主有什么特别的，有人觉得，小公主的眼睛长得怪讨人喜欢的，水汪汪的，甚是好看。就像，就像是……
　　路人丁捅了捅身边的路人戊：“哎，觉不觉得王后的眼睛，和咱王爷的好像。”
　　路人戊仔细瞧了瞧，啧啧叹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啧啧，越看越像！好看！好看！”

　　拥有美丽眼睛的王后被抬到了宫门口，褚衍骑在马上高高的，看着小公主的脸，半响没有动静。
　　褚国的官员在褚衍两侧跪了一地，褚灵均临着褚衍和百官一起垂首跪着，闻见他半响没有动作，有些疑惑抬头看他。却见他看着王后的眼中，竟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嗯？怎么了？褚灵均看看王后，再看看褚衍，不明所以。
　　旁边的苏福禄急得直哆嗦，忍不住上前小声提醒：“陛下，该迎王后下辇啦。”
　　褚衍闻声，轻轻笑了。翻身下马，迎小姑娘下辇。牵过她的手，向宫门内走去。走到褚灵均身边时，淡淡扫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的男人，那男人见此，像犯错的孩子一样，赶忙低下头。
　　将视线又淡淡地移回来，与小王后进了宫门。

　　照例是一场盛大的宴席，百官将贺礼交给刘福禄后，便可就坐。
　　褚灵均前些日子在府中时苦思冥想，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褚衍，就跑去问宋予。
　　那时宋予正在忙着研究一批新从南方的一个孤悬海岛上进的香料。
　　满屋子乌烟瘴气，全是熏香气味。
　　奸商认真起来谁都看不见。褚灵均在一旁等着，想等他弄完再说，奈何不到一会儿便受不住，被熏得涕泗横流，打了几个喷嚏，扶着墙捂着鼻子出来了。
　　男人觉得他被徒弟抛弃了，他很孤单，耷拉着脑袋回府，在仓库里默默翻找了好久。秦砖汉瓦玉如意月光杯狼毫笔紫檀木几鼻烟壶，别开玩笑了，安远王府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男人很沮丧，堂堂王府居然连一件拿的出手的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呆呆地在仓库的泥地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书房，磨墨抬手挥笔，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抄了一遍，末了觉得分量不够，又将《四十二章经》默了一遍。拿起来把玩端详，觉得自己的字写得真好看。
　　将它们包装起来，又记起姜瑾将军给他的承诺，想着自己拿着也没用，不如也送给褚衍，于是将包装拆开，把那张写有“若有朝一日君有所求，姜二必出山相助”的字条夹在了誊抄的《四十二章经》里。

　　褚灵均将包的严严实实的贺礼交给了刘福禄，坐下，看看对面，果然不出所料，正是那个满脸温柔笑的温奕臣。
　　男人盯着那人的脸抿嘴笑，一时间竟有些忘我。
　　宋予的贺礼是一批上好的南岛熏香，将东西呈上去之后，在男人身边坐下。看看对面，再看看褚灵均的表情，摸摸下巴道：“喜欢人家就和他说，别闷着。闷坏了多不好。”
　　褚灵均仍是满脸陶醉的表情，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凑到唇边咂了一口，眼神跑到温奕臣那里转了一圈又回来：“去，小孩子别瞎说。”
　　宋予薄唇轻轻牵了一下，抿成一条直线。

　　等众臣都落了席，褚衍与小王后才出来，苏福禄传褚衍旨意，无非是些小王后贤良淑德，内敛含章的赞词，巴拉巴拉了一通，然后宣布宴会开始。
　　鸭黄粉白闻声鱼贯而出，燕歌赵舞，罗绮翠袖郁金香。
　　褚灵均这次也是内敛含章的矜持样子，东西小口小口地吃，也不喝酒了只是倒茶。时不时穿过翩翩起舞的舞姬们，瞟一眼对面人的脸。觉得只一眼便似有春风拂面。
　　连宋予把自己桌上的白切鸡与五味鸭肉夹到他碗里堆成小山也没注意到。
　　宋予将自己眼前的酒壶与褚灵均的茶壶换了换，道：“别总喝茶，怎么也不厌？尝尝这个。”
　　这么多年褚灵均已经总结出经验了，但凡是宋予要他尝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好东西，而且是在褚国根本吃不到的那种好东西。褚灵均分分钟将眼神从温奕臣那里移回来，看那酒壶，眼神热辣，嘿嘿直笑。
　　宋予倒了一杯，褚灵均见那酒竟是奶白色，觉得很新奇：“哎？”
　　将酒杯给男人推过去，道：“喝喝看。”
　　男人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咂咂嘴：“嗯，不错啊味道！”又吸溜了一口，“怪好喝的呢~”
　　宋予凑过去歪头对褚灵均道；“喜欢吗？”
　　男人捧着杯子眉开眼笑：“喜欢喜欢！”
　　宋予笑：“喜欢的话，我再托人去朝东给你带几坛来。”
　　褚灵均：“朝东啊……”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了吧，朝东太远了……”
　　宋予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不妨事。正好我有一批货要运到那里。”
　　褚灵均听了嘿嘿直乐：“哦哦，那辛苦你啦~”
　　宋予：“嗯。”歪头笑着看男人，“是不是很感动？”
　　褚灵均猛点头：“感动感动！”能收到一个这样的学生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宋予挑眉笑：“那师傅你要给我什么奖励？要以身相许么？其实那也不错。”
　　褚灵均自动忽略以身相许的事儿，道：“这……你想要什么？我府上……”我府上可没什么值钱的，有些纠结，“要不我给你抄一段佛经吧？嗯，还是给你一本我最喜欢的华夏国诗集？不行，你应该不稀罕这些……或者，你也到要娶妻的年纪了，要不为师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尽管告诉我，这件事儿就包在为师身上了！”
　　宋予道：“我不急。师傅都没娶妻呢，做学生的怎么能比师傅先娶？”
　　褚灵均叹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癖好，就我这样的人……我可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倒是你，遇到喜欢的姑娘尽管同我讲，为师亲自给你提亲去！”
　　褚灵均早先时候的取向还是挺正常的，但后来有一次喝醉酒，竟然将一个小倌馆的男人拐到了床上。自那以后褚灵均整个人便开始变得不好了。

　　是了，褚灵均喝醉酒之后便喜欢调戏人，不分男女。

作者有话说

　　嗨~我又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