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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世初。

      天下之势共分十三国,尤以离番国兵力最强、土地最广、资源最丰、人畜最多,国富民强,隐隐然有独霸天下之势。

      近年来,老离番王过世,太子铭觞继位,对附近各国边境的侵犯日益加强。

      人心惶惶,那份狂傲的野心世人皆知。

      新王铭觞,十岁就曾带兵出征,立下战功赫赫,其雍容气度、兵法谋略,当今世上数一数二,那别具匠心的王者气度,若真没有野心,实在是一种浪费。

      不少国家纷纷投诚,愿成为离番附属国,每年进贡,铭觞全部接纳,也有国家自负实力,要求与离番结盟永不侵犯,铭觞只以一笑置之。

      所有国家中,或许只有与离番一国之隔的东衍国挑错了方法。

      东衍王亲派太子带五百兵士携和亲书北上离番,辉煌迎宴殿里,和亲书一呈上,铭觞勃然变色,太子与五百兵士当场便被扣留。

      小小东衍,五六万人,较之离番泱泱大国相差何止千里?这和亲于高高在上的铭觞眼里简直是种侮辱。

      太子被扣留的消息传到东衍,整个王室沸腾了。太子被扣,意味着离番已不惜与东衍开战。

      尽管东衍王适时封锁消息,民间也已透露不少,一时间民心动摇,东衍人人惶恐。

      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北方天空的浮云,淡淡紫衣流泻在长长的藤萝之上,清雅中不失高贵,藤上的人浑然不觉身侧脚步渐近。

      “羽若,想什么这么出神?”

      声音一响,女子蓦然回神:“父王?”她慌忙跳下长藤,盈盈一福,“父王怎么来了?”

      “我的身边可只有你这么一个皇儿了,不来你这,我还能去哪儿?”苍老的声音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威严。

      “父王……”紫衣女子鼻子一酸,叹了口气,“我早说和亲这方法行不通,离番国何其强大,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离番王眼高于顶,又岂会看得上我小小东衍的公主?和亲本是公主的命运,只是……没有意义的和亲就只剩丢脸了。”

      苍老的声音轻轻一叹:“羽若,你一向高傲,可这次……父王让你受委屈了。”

      羽若摇头:“听说同辽国送来和亲书,说愿意帮我们抵抗离番?”

      高高在上的人点头,声音疲惫不堪:“同辽太子愿娶你为太子妃,共抗离番,至于是否答应,全由你作主吧。”

      乌黑的眼眸一顿,掠过面前父王的满面愁容,逆境,即使是东衍的王,也会被磨平锐气。

      东衍王只有一儿一女,唯一的皇子现被扣在离番,而手中的女儿如同一枚棋子,投在哪一个位置才能反败为胜,这是至关重要的,能否对付铭觞,不仅关系到太子的存亡,也关系到整个东衍的存亡。

      而这枚棋子的位置,现在交到她的手中——羽若——东衍国唯一的公主。

      她的父王疲惫而灰心,但是她很冷静,她比谁都冷静地分析:“我不能嫁到同辽。当今天下十三国,唯有离番鹤立鸡群,其余十二国不是国小力微便是兵力松散,更有甚者,国家内部的矛盾争论不休,除非十二国可以联手,否则无论嫁到哪国,只怕都难解这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羽若发现面前原本黯淡的眸光更黯淡了少许。

      她一笑:“要十二国联手,或许难如登天,但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缓解这次浩劫。”她的目光望向北方,在那里押着她的皇兄,也住着那个人人惶恐的离番王。

      目中的凛冽一闪而过,不复从前的温柔,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字道:“请父王、准许儿臣、出使离番。”

      “什么?”东衍王确实被吓了一跳:“你的皇兄还未被放回,父王又怎能将你再送入虎口?羽若,这不是闹着玩的。”

      “儿臣没有闹着玩,滋事体大,儿臣也不敢闹着玩,父王只皇兄一个皇子,太子被擒,军心大乱、民心难定,举国上下都没有抵抗离番的勇气,如此,连一争的机会都没有。而要想救回皇兄,必须有人出使离番,此其一。两年前,儿臣曾以口舌之利,不费一兵一卒迫同辽退兵我国,直至今日,同辽仍愿与我国和亲同抗离番,如此口才非儿臣自夸,东衍若只一人能劝退铭觞,非儿臣莫属,此其二。至于其三,东衍想与离番和亲以保自身,但如果离番王都不曾见过儿臣便扣留了皇兄,儿臣实在心有不甘。以上三点,无论哪一点,儿臣都理应亲赴离番。”

      她的目光直盯东衍王,一点一滴地剖析她的道理,句句在理,字字诚恳,以上三点,无论哪一点都无法让人拒绝。

      东衍王沉思良久,终于妥协:“羽若,整个国家赌在你的身上,胜败只在此一举,你……可曾想清楚了?”

      “如果羽若无法救国,便只能以身殉国,生死存亡,羽若已想透彻了。”

      她知道如果她不出使离番,当离番攻来,父王一定会命人全力互她逃跑。但她不可以这样做。

      国破家王,她岂能苟且偷生?与其等死,不如赌自己一把。当然,她此番出使离番,根本不能称为“出使”,也根本不为以上三点。

      离番有野心的是铭觞、有能力的是铭觞,铭觞无兄弟子嗣,一旦他死,离番国必然大乱。

      只要离番内部一乱,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被他长期压榨的附属国难道不会联合叛乱?到时离番哪有精力攻打东衍?又何愁太子不被放回?

      根本不用绕着圈子走,但她不能向父王明言,无论她用什么方法刺杀铭觞,都不可能全身而返了。

      此一去,无论成功与否,是永别。

      漆黑的眸子望向北方的天空,那里干净而明亮。若能长眠在这样的天空之下,是否是对她的补偿?

      长长的沉默过后,她终于得到父王的首肯,语气凄然:“羽若,答应父王,如果劝说不能成功,不要再顾你皇兄,立刻返程。还有,你一向心高气傲,但这次切记不能与离番王正面冲突,否则……”脸色忧郁。

      “儿臣知道,此去若是失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儿臣也要回来助父王抵御离番进攻。”优雅地一笑,她轻轻拥抱许多年不曾触碰过的父王,随后退了三步,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出使的事儿臣会安排,父王不必昭告天下,今日便与父王作别,若儿臣命大,回来再谢父王养育之恩。”

      她不再等父亲的回答,起身回房,走得步步坚定,身后的人却老泪纵横、心底淌血。

      这一去,即使再不能回头,也无悔了!

      离番。审和殿。

      审和殿是离番之王与朝臣议事的地方。

      此时朝臣全部告退,殿里只留两个心腹以及脸色森然,正大发雷霆的离番之王。

      “一点点事情也办不好,半个月了还找不到,难道一个小小的女子会飞天遁地不成?这半个月,你们究竟干什么去了?”

      “陛下,探子确实看见羽若公主进了太严府,之后去了哪里,真正不知道了。但料想她若出府,府外的探子一定会发现,不可能平白消失。”

      “既然不可能消失,那么人呢?本王不要听道理,眼见为实,把人给本王找出来本王才信你。”发火伤肝伤脾,正气头上的离番王稍稍缓一口气,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又“哗”地吐出,“哐”地将杯盏扔在地上,“这么凉的茶还不换,你们反了不成?”

      跪在地上的两人战战兢兢,急忙向门厅高声道:“来人,为陛下上茶。”

      立刻,大殿里娉娉婷婷走进一位宫女,手托茶盏,低头欠身,将茶盈盈奉上。

      离番王看也不看一眼,伸手接过茶杯刚要啜饮,但看着面前两人怒气又生,将茶杯重重放在宫女手中的茶盏上。

      不料这一放力道实在太重,那宫女猝不及防,手中的茶盏连同那茶杯一起跌在地上,“当啷”声清脆可闻,紧跟着那流动的液体在光洁的地面上“嘶嘶”地泛出白沫。

      殿中人闻之变色,只有那宫女脸色苍白,吓傻了般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

      茶中有毒,是不争的事实,而送茶的宫女,无论有没有下毒,都百口莫辩。

      离番王抬眼看她,与其说她是吓傻了,铭觞更觉得,这女子是冷静地过了头。

      她低垂着头,俯身收拾地上的碎片,任凭周围救驾声响起,任凭冲进殿内的兵士将她团团围住,她拾起最后一块碎片,只低低道:“我若要杀陛下,岂会亲自端茶来?”

      语声优柔带着叹息,手中的碎片,已轻轻划在脉门。

      她的十指修长,皮肤白皙柔丽,好美的一双手,不似一个长期做粗活的宫女。

      她的语声委婉动听,每一字敲在心扉,让人徒增伤感。

      她抬头瞥一眼铭觞,垂头看手腕处缓缓溢出的血液。

      只一眼,让铭觞心头一跳。

      那双漆黑的眸中没有仇恨,没有悲伤,没有懊悔,有的只是犀利的嘲讽——那嘲讽赤裸裸地揭示了一种错误的判断。

      低沉果断的声音霎那间在大殿回响:“不抓刺客,全部在这围着一个宫女干什么?”

      “她……就是刺客啊。”

      目光一瞪:“既是刺客,明知已是死期,方才为何不做最后一搏?下毒之人必在宫中,去搜!”

      “是。”响应声纷纷远去。

      低垂的头终于抬起,深吸口气,她轻声道:“谢陛下明察秋毫。”

      声音不卑不亢,不惊不惶,隐隐有着一股与堂堂离番王相似的傲气。

      “你叫什么?”深邃的眼眸望着面前清澈的脸,完美的肌肤,不施脂粉的纯粹而干净。

      “奴婢是新进宫的宫女,赐名颜儿。”

      “新进宫的宫女?”太严府正在为皇室选秀宫女,羽若公主消失在太严府,面前的人气质独特,傲而不发,如此一联系,离番王豁然开朗。

      东衍国再小,羽若毕竟是公主,此番纡尊降贵,甘愿为奴为婢,目的何在?想起东衍的和亲一议,铭觞又打量面前的女子几眼,薄唇微扬,下令道:“颜儿,你听着,这次的事件本王虽不怪你,但你也不能完全逃脱干系,从今日起,你必须寸步不离伺候本王,直至刺客被捕获,你听明白了?”

      小小的女子浑身一震,抬头的瞬间隐去眼底的惊讶。

      一向精明的铭觞竟相信她不是刺客?甚至要求她终日不离左右?这无疑给了她更多的机会。

      铭觞的精明在哪里?传闻中的睿智在哪里?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了她,难道真笃定她不会害他?

      这一次铭觞命大,纯属侥幸,但下一次的暗算能否躲得过,还着实难料,他如此大胆将一位来历不明的宫女留在身边,难道真的有九条命?

      “没听清楚我的话吗?需要再重复一遍?”气息扑面,铭觞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

      羽若慌忙倒退两步,急道:“不是,奴婢明白了。”

      薄唇邪恶地扬起,东衍将太子公主全部送来,花尽心思,只怕也阻止不了破灭的命运。

      他的野心,他的抱负,无人能阻。

      “你去收拾下东西,今日起搬到络决殿——本王的寝宫。”

      耳边话尤在耳,羽若简单地收拾了下衣物,转身踏出宫女的住处。

      “颜儿,听说你要搬到络决殿去了?”身后追出的人是和羽若一起进宫的宫女梵儿,她拉住羽若的手撒娇,满脸的依依不舍,“能侍奉离番王可比普通的下人有福气多了,若是有朝一日乌鸦变凤凰,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羽若嗤笑:“胡思乱想,小小丫头岂能高攀皇后宝座?君心难测,但求无过罢了。”

      梵儿叹息:“再怎么样也是陛下身边的人了,只怕以后都没见面的机会。”

      “怎么会呢?我若有空,就溜回来看你。”羽若轻轻一笑,当她如妹妹,看着她羡慕的神情,想起那不知被关在何处的皇兄,又是一阵感伤。

      再怎样也是公主的身份,又何故沦落至此?

      “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啦,姐姐回来时可要告诉我些陛下有趣的事情。”

      “好,我专挑陛下的糗事告诉你。”

      嘻嘻哈哈闹了半天,已过午宴时分。

      羽若带着东西赶往络决殿,立即被人带到铭觞面前。

      铭觞的房间宽敞华丽,金玉为石,富丽堂皇。他正坐在案前,翻看朝臣的一些议事奏折,见羽若进来随手一指手边的几样简单饭菜,开口道:“你,为本王试菜。”

      “试菜?”羽若一愣,旋即会意。

      铭觞是众矢之的,各国都有人想暗杀他,他毕竟只有一条命,也不敢随意轻视。

      自己是个带罪之人,用来试菜,刚刚好。

      无声地,羽若将手边的饭菜都浅尝一口,放下筷子垂手而立。

      她放下筷子,铭觞也没有拿起筷子,像是完全忘了她的存在般依然阅他的奏折。

      羽若离他的位置本近,刚好一览无遗地窥探奏折中的内容,偷看君王的奏折是何等的大罪,尽管此刻她站在这里有这光明正大的理由,但心中仍“怦怦”直跳,有慌乱,也有担忧。

      前几本奏折里报的都是朝中琐事和一些选秀宫女的事情,羽若看得无聊至极,铭觞批得漫不经心。

      空气中寂寂无声,偌大的寝宫里只有他们两人一坐一立,时间水一般流逝,桌上的饭菜已凉透了,铭觞依然醉心于他的工作中。

      羽若毕竟是公主出生,不耐久站,加上一个上午滴水未进,早已是有气无力,她稍稍动了下身子,想换一个站姿,不料才一动,忽听铭觞低笑一声,手中的折子“啪”的摔到桌上。

      羽若精神一凛,斗胆瞥一眼那本折子,岂知这一瞥,将她瞥出一身冷汗。

      折中谏言,说东衍太子既已被扣,就应趁着东衍民心不稳大举进犯,免得夜长梦多,一举拿下才无后顾之忧。

      寥寥数行,真把羽若看得心惊胆颤,只怕面前的男子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大军就要开到自己日夜牵挂的国土,那她除非立即杀了铭觞,否则真是回天乏术。

      不料铭觞笑过之后,却转头看她,低沉的嗓音冷冷问道:“颜儿,依你看,以本王的能力还有多久才能一统天下?”言辞中,狂傲与信心并存,犀利与高贵同在。

      羽若没想到铭觞会这样问她,少顷,沉声道:“奴婢不清楚陛下的能力,不清楚夺天下的难处,不敢妄加揣测,奴婢只知道一点,骄兵必败。”此言一出,已隐隐透露着对铭觞狂傲的不满。

      铭觞却不动气,大笑过后又问:“说得好!好一句骄兵必败!那么依你之见,东衍派太子和亲,凭借的又是什么?”

      难道离番国竟同意一个小小的宫女参政讨论?

      羽若深吸口气,极力用寻常的语气,小心地选择措词:“有些国家投诚献贡,凭借的是雄厚的财力,有些国家请求结盟,凭借的是现有的实力,而东衍王亲派太子和亲,依奴婢愚见,凭借的不过是一个女儿而已。”只因对女儿的信心导致祸国殃民,羽若的话语中有隐隐的不忍,和对铭觞残暴的讽刺。

      铭觞不为所动,眸光直视进面前女子的眼底,再问:“和亲被拒,太子被扣,如果你是东衍的公主,你会如何做?”

      沉默。

      羽若大胆地沉默,大胆地回视,与那道同样犀利的眸光紧紧纠缠,片刻后缓缓移开,娇柔的樱唇轻启:“逃!”

      只一字。

      铭觞大笑:“东衍的公主不会逃。”

      “奴婢并不是东衍的公主,不能揣测公主的心思。”

      回答几乎脱口而出,笑声也随即嘎然而止。

      铭觞玩味地盯着面前的人,如此恭敬执礼却毫不畏惧,卑贱的自称后面是丝毫不让的争执。难怪两年前能不费一兵一卒迫同辽退兵东衍,如此口才如此气度,即使是王者英豪,又有谁能将她小觑了?

      不满意于她的冷静,铭觞故意两指一拈,又执起那本奏折佯作反复阅读,视线的余光却愉快地盯着身侧因为他的举动而绷紧了神经的女子。

      谁都清楚,只要他一个批示,东衍定亡。

      戏弄良久,他终于放下那要命的折子,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

      见他放下折子的那瞬,羽若紧绷的身体几乎瘫痪,还来不及喘口气,殿外的声音让她的心再度悬起。

      “启禀陛下,同辽太子訾暮携投诚书已进王殿。”

      “迎宴殿设宴。”铭觞的声音不急不徐,一切如在意料之中。

      门外的人应一声退下,铭觞却不急着跟去,只笑吟吟地望着羽若问:“颜儿,一月前同辽太子才向东衍请求和亲,共抗我离番,也不见东衍国拒绝,一月之后他便向我投诚,你看这其中可有蹊跷?”

      羽若一怔,咬唇道:“奴婢不知。”

      铭觞面色一变,豁然站起,腰间珠光宝气的佩剑一闪,轻轻巧巧地架在羽若肩上,剑锋闪亮,语气森然:“本王不爱听不知道,无用的人在本王身边可活不下去。”

      羽若面不改色:“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只能为陛下端茶试菜,至于王者心思,奴婢猜不透,也不敢猜。”

      “是么?”手中佩剑“锵然”入鞘,铭觞欺身而上,一把扣住羽若消瘦纤细的下颌,轻轻挑起,手指轻触脸颊肌肤,满意地微扬唇角。

      羽若大惊失色,忙要推开这无礼的男子,另一只手已环上她的纤腰,霸道地将她禁锢在结识的胸前。

      “你……放手!”语气不复谦卑,骨子里的傲气尽现无遗。

      “你在命令本王?”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的不快,如一桶冷水浇醒怀中的女子——她所处的环境根本不容许她下命令。

      “不是。”她慌忙解释,却仍想坚持,“请陛下自重。”

      怀里的人,无论表面怎样冷静,搂在臂弯里的身子却无法掩饰地微微颤抖。究竟是公主的出身,被陌生男子这样搂住却逃不脱,怕会大于恨吧?

      铭觞低笑:“是你说王者心思猜不透也不敢猜,本王今日就好好教你,只要你说出本王接下来想做什么,这次就放过你,否则的话……”

      她的手指抚上她娇嫩的唇,惩罚性地一收臂弯,将怀里的女子锁得更紧。

      羽若别过头,满腔的怒火不敢发出,绯红的脸蛋可爱之极,她迟迟凝声不语。被一个男子这样搂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更不敢去想。

      她不说话,铭觞却没有耐性等,一低头,湿润的薄唇印上她诱人的脸颊。

      “铭觞……”羽若的叫声几乎带着哭腔,过于害怕的她早已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小嘴一张,一口咬在铭觞的脖颈上。

      铭觞吃痛,猛地将怀里的人推开,用力过大,自己也连退两步。

      羽若更是狼狈地被他推跌在地上但她反应好快,兴许是人的求生本能,身子才刚一沾地,立即弹起朝殿门口冲。

      她只想逃离他,混乱的思维根本来不及做出其它反应。就像一只受到伏击的兔子,即使慌不择路也要搏一线生机。

      殊不知她的举动只令铭觞的怒气更甚,如一只久伏的猎豹,他“嗖”地窜出,一把抓住逃脱的猎物,这一次是将她狠狠地推到墙边,结实的身体重重地抵了上去,不留余地地压着全力反抗的猎物。

      “你放开我……无耻……”无力的谩骂在全力挣扎宣告失败后终于变成低低的哀求,“你不能这样……放了我……铭觞……”

      “咬我,还想从我这里逃走,你可知错?”眸色深沉,冷冷的语气带着挥之不去的怒意,紧紧捆住怀里猎物的身体毫不放松。

      “奴婢知错,请陛下想别的法子惩罚。”明知反抗无效,羽若认命地安静下来,垂首低语,回复之前的恭敬。

      如此虚伪的恭敬,根本不能让这男人满意,他冷笑:“不叫我铭觞,叫我陛下了?”

      眼底闪过一丝惶恐,羽若不安地动了下身子:“奴婢该死,奴婢只是……”

      “陛下,同辽太子已在迎宴殿里恭候多时了。”门外的声音不适时宜地响起。

      铭觞闪过一丝怒气,扬声道:“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但却仍不肯放过怀里的人,“只是什么?”

      “只是……”头埋得更低,羽若咬唇不语。

      她在害怕,她在愤恨,可是这些,她要如何说得出口?她不想示弱更不想与离番王正面冲突,她带着使命来到离番,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踏错一步就将前功尽弃。

      她要守护她所有的——包括自己、包括自己的国家。

      “算了。”铭觞难得地收了怒气,放她一次,许是因为还有个同辽太子在外候着,他双臂一张,松开禁锢的力道,淡淡道:“替我更衣。”

      “更……衣……?”替一个男子更衣?羽若羞得真想逃出去。

      “你不会?”铭觞蹙眉,即使身为公主,要来做他的婢女就不可如此娇贵。

      他自己动手脱衣,再穿上闪亮的迎客袍,轻轻挂上佩剑,整理一新后命令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去学,三天后不许再有不会做的事情。”

      “是。”

      声音好小声,铭觞转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那害羞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绷紧的身躯一动也不动地垂手而立。

      她不是不会,只是害羞到不敢。

      铭觞无奈:“你转过身来,你这样以后怎么侍候我?”

      “我……我先去迎宴殿门口等着,陛下……穿完了再过来。”她声音极轻,话音才落,像只过街老鼠一样慌慌张张窜了出去。

      “你……”这是头一次,有一个女子在他怀里不是迎合而是苦苦挣扎;也是头一次,有个女子斗胆自他身边逃开,而他要追随一个宫女的步伐,而不是走在这些下人的前头……

      这些微不足道的头一次,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一道影子,烙在最不经意的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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