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以承嘉》闻弦

11、上元（二）

　　待宋墨琛走后，便只剩下蒋成嘉和沈庭玉两个人并丫鬟婆子。沈庭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问道：“蒋公子知道哥哥他们在哪么？”蒋成嘉并不犹豫道：“好像是向碧水河那边去了，我们也跟上吧。”沈庭玉点点头，跟着一起往前走。
　　沈庭玉的思绪里又有些可惜，那宫灯精巧别致，若不是最后一题，如今就入手了。“沈姑娘在想什么”蒋成嘉问道。“嗯。到也没什么，只是可惜，府里巧手之人虽多，但能做出那样宫灯的人怕是找不出了。”沈庭玉默默答道。蒋成嘉勾唇，道：“沈家是世家大族，沈家的小姐想要的东西，给他银子就罢了。”沈庭玉看了他一眼，瞧不出端倪，才失笑道：“正如蒋公子所说，沈家世家大族，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灯会有人家灯会的规矩，怎可因为身份去故意坏人家的规矩。”蒋成嘉看着沈庭玉认真思忖的侧颜，不可见闻的笑了，沈家的小姐竟是有如此有趣么。
　　正说着就到了碧水河边，因为是冬天，河水已经上冻，沈庭玉淡淡道：“若是夏天还可以撑船泛舟，好不悠哉。”忽然听见清脆的笑声，二人寻声望去，竟然是沈庭鸿几人在冰嬉，对岸边上沈庭芳和沈庭欢拍着手喝彩，也是有趣。沈庭轩看见了沈庭玉和蒋成嘉就滑过来道：“蒋公子，四妹妹要不要下来一起试一试。”沈庭玉失笑道：“二哥哥又笑我，我小时候就不得站稳，更何况现在。”正说着见三皇子和大公主也滑过来，大公主见着蒋成嘉倒是很兴奋道：“成嘉哥哥快下来一起玩。”三皇子也并不反对，道：“成嘉，不要拘束。”蒋成嘉笑着点点头，也去换了冰鞋，沈庭玉就走到河对岸，和沈庭芳她们站在一起。“四姐姐刚刚去哪儿了，你不知道大公主的冰嬉技术特别好。”沈庭芳的脸上也洋溢着心动，沈庭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庭玉，沈庭玉一笑道：“五妹怎么没下去试一试，咱们姐妹里，五妹的技巧最好。”沈庭欢不屑的挑眉道：“五妹是害怕弄脏了裙角。”沈庭芳有些羞恼，转过去不说话。在靖国，冰嬉是除却蹴鞠外的另一种老少皆宜的活动，不管是宫内宫外，孩子们从小就会冰嬉，一转眼河面上已经有了许多人。
　　女孩子里只有大公主薛萦一个人穿了束腿的马裤，火红的颜色倒是映衬着她娇嫩的笑脸。说实话，大公主不过十岁就已经有了美人的眉目，确实引人注意。一时间，冰面上点起了河灯，众人冰嬉，好不热闹。
　　忽然沈庭玉的目光就被一道身影吸引，蒋成嘉身量修长，踩着冰鞋脚下生风，履薄冰如履平地，上身依旧周正，温润如玉佳公子，倒是引了不少人围观。“四娘，真的不下来玩一会儿么，这一年到头，倒是没几次这样的机会。”沈庭轩滑过来询问沈庭玉，沈庭玉瞧着他真挚的眉眼，这才道：“好吧，那我就只下去站一会儿，我可不像你哥哥们一样厉害。”沈庭轩又接着向沈庭欢和沈庭芳道：“三妹和五妹要下来么”沈庭芳还是摇摇头，她这身裙子是新做的，若是不小心污了还是得不偿失，也会失了仪态，沈庭欢也表示不去了，道：“我与五妹还是去看看灯吧。”沈庭芳虽不乐意，但也不想落了面子说是要看谁，这才和沈庭欢一起走了。
　　沈庭玉随沈庭轩到了马车，沈庭玉便上去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青色的云纹裤，塞在绣梅花的冰履里倒也显得人精神好看。“四妹许久没有冰嬉了，也不要太过逞强。”沈庭鸿自然知道沈庭玉已经十五岁，人前不比大公主自由，出了丑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多谢大哥提醒，四娘省得。”沈庭玉展颜一笑。
　　几人都玩的开心，沈庭玉一个人就只在边上遛，倒也有了以前在滑冰场的感觉，但这冰面比滑冰场要实在的多了。
　　“沈小姐看起来并不像不会冰嬉的人。”蒋成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蒋公子见笑了，我确定是技艺拙劣，不敢在三皇子和大公主面前班门弄斧。”沈庭玉并不看他，还是慢悠悠的滑着。“其实大公主和三皇子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高高在上，”蒋成嘉语气诚恳，复而道：“他们与宫中许多人都不一样。”沈庭玉忍俊不禁：“看来蒋公子与大公主和三皇子感情很好，但我并不是惧怕他们才不去滑的，只是因为我自小冰嬉就不好，总是啊，站不稳。”蒋成嘉看着眼前带着笑颜的女子，柔软的声线让他有一些微怔。“蒋公子，蒋公子。”几声呼唤，蒋成嘉才回神，有些尴尬道：“我自小在宫中待的时间多一些，便与三皇子大公主相见时间较多。”沈庭玉有些惊讶，蒋成嘉竟像是向她解释，也就微笑的点点头。
　　忽然就听见一声惊呼，沈庭玉和蒋成嘉双双回头，就见竟然是大公主出了意外。许是今年冬寒少了些许，冰冻的不过于厚实，大公主恰好站在薄冰区，竟然不慎落入河水中。
　　这寒风瑟瑟，水温估计早已降到人体难以承受的温度，大公主虽然已经轻装，但依旧厚实，沉重的衣服吸满了冰水，已然昏厥过去，三皇子也有了些许慌张。
　　贵妃如今正当盛宠，皇宫里也只有大公主一个帝姬，自然是看得和眼珠子一样，因是上元又跟了三皇子估计才准了，这下三皇子是一定要受责罚的。
　　倒是沈庭玉率先反应过来，这古代即便只是风寒入体得个感冒也有丧命的风险，就赶紧吩咐丫鬟婆子取了马车里的毛毡来裹了大公主，权衡片刻，还是沈府近，便向三皇子道：“得麻烦三皇子寻脚程快的人去宫里请了太医来，先不要惊动了宫里的贵主儿们，我先带公主回府找府里良医医治。”三皇子这也才反应过来，就带着人走了，沈庭玉带着人把大公主抬上马车，向着沈庭鸿几人道：“哥哥们都是男宾不好照拂，就去禀明老祖宗就行了。”沈庭鸿也知道兹事体大，点点头，沈庭玉就跟了丫鬟婆子上车。
　　马车急速飞奔，还得小心避让了行人，到了沈府直接从偏门而入，到了和芳苑，早有良医守候，沈庭玉吩咐着下人熬煮姜汤热水，只和半夏莲翘并庄嬷嬷一起拉了屏风，给大公主把湿衣脱下，盖了厚厚的棉被。良医这才进门悬丝诊脉，庄嬷嬷给大公主喂了姜汤却是喝一半，倒了一半。
　　苏氏闻讯赶来，沈庭玉眉头紧皱，道：“母亲。”苏氏点点头，道：“良医怎么说？”沈庭玉淡淡道：“冬日太冷，大公主坠入冰水中，虽玉儿尽力，但仍是风寒入体，若调理不恰当导致宫寒，就。。”沈庭玉并不再往下说，想必苏氏已然知道这样的后果。苏氏有些愣道：“此事若处理得当就是大功一件，若不得当，宫里怪罪下来。。。”
　　沈庭玉细细斟酌，眯了眯眼道：“如今也是无路可退了，母亲放心吧，让玉儿照顾公主。”苏氏想了想，也只好点点头，这时传来玉娇的声音道：“太太，老祖宗有事与太太商量。”苏氏又望了一眼沈庭玉，终是扭头走了。
　　待苏氏走后，沈庭玉素手微扬，写了一张方子递给半夏道：“抓了药立刻回来。”半夏知道严峻，就立刻出了门去，沈庭玉又向莲翘道：“去二门那儿看看，告诉哥哥们一声，也问问消息。”等莲翘走了，沈庭玉就和庄嬷嬷忙活起来，找了烫过的巾子裹住大公主的腰，开始给大公主擦身，毕竟大公主已经开始发热了，要避免她高烧。良医煎了好的药由二等丫鬟端过来，强行喂给大公主。半夏回来后，沈庭玉就吩咐烧了水，将药都一一撒在里面，再把大公主安置进去。房间里地龙烧的热，沈庭玉额前已经是汗意涔涔。
　　“小姐，这是在干什么？”半夏忍不住问。“大公主寒气如入体，良医的药只能治风寒，而去湿气，但若防止大公主宫寒，就必须把宫内暖热，逼出周身寒气。”虽这话只是以往听过，却从没实验过。只是如今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寅初时，莲翘才回来，道是消息并没有压住。其实太医二次诊脉，名贵药材源源不断送来，沈庭玉已经知道瞒不住了。阖宫上下包括皇上都得知此事。贵妃娘娘当场就晕倒了，太后皇上都很生气，当场发作了三皇子，已经禁足寝宫了，但鉴于大公主不适宜移动，就命令沈府尽心医治。
　　一夜过后，已经是日上三竿，和芳苑大门打开，太医鱼贯而入，不久后就传出消息道是大公主已然清醒，身上除却发热后体虚再没有什么大碍了，即刻就接入宫内。此消息一出，沈府上下才长出一口气。
　　沈庭玉房中溢满药味，沈庭玉并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是眼下乌黑。沈庭玉本就瘦弱，如今眼眶下青色很明显。庄嬷嬷看着心疼，道：“小姐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沈庭玉扶额摇摇头，道：“不了，老祖宗怕也是没睡好，我先去给她请安。”半夏给她戴了风帽穿了斗篷，沈庭玉一开门一阵冷风吹过，沈庭玉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好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