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霜降【二】 ...
-
【二】
僖公十一年。齐国都城，临淄。
王宫内，许多贵族女子都聚集在花园里，恰逢春日，宫内尽是愉悦欢欣的女声。忽然闻得一声惊呼，众女皆寻声而往。细细一看，原是宫中画师在壁上题画，文姜和其余宫中女眷平日都看厌了的，堪堪掉转头去的时候，又听见那女子哀声挽留：“不是的，诸位看看笔下的人物再说说。”
闻言，众女不由得一瞟，却个个不再转睛，脸上皆露羡叹之色。文姜本也是想走的，却被侍婢知淮拉了下袖袍：“公主看看再走。”便耐了性子凑进去，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不，尚未束冠，只是个少年罢了，他宽袍垂袖，正要伏跪于地，眉宇疏朗，脸庞清晰，只是可惜画工不深，凭空无拟。旁侧还有诸多少年公子，个个宽衣博带，虽神情有异，但都瞧不出大概。
倒是画师批注的字样才是众女关注的重点，但凡贵女，都是要学点东西的。画师被几个女子撒娇扯袖得十足惬意，才起了身，一一介绍。“臣游学于诸国，得王宠信，方得进入各国王宫给贵人献艺，也结识了几位权贵，他们，可就在这些里面呢－－”说罢，他甚为自得地点了点壁画。众女都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指指点点，询问哪国哪家公子。画师被美人花团锦簇着，嗅着空气里的胭脂香，更为矜傲。
等大家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下，他才正了正衣襟，拂了拂袖口，清声道：“小姐夫人们莫急，我一一道来。这位着武士骑装的是楚国的公子庄，他自幼喜爱猎场，好玩宠物，却宠幸娈童，常常－－”说到这他故作玄虚地掩了掩口，引起大家的兴趣，又是一阵娇喝，“常常呀，变着法子用这样那样的东西折磨人。”“怎么个折磨法？”问出口的是一位上大夫的女儿，见目光都望向她，不由的红了脸。
画师更压低了声音，大伙儿都凑了过去，一阵子后，抬起脸来都面带红潮。又听下一个解释，这样大半天后，画师自认为讲得差不多，今天见了许多女眷，得意十分。忽闻一侍婢唤：“先生，我家公主想听听这位郑国公子忽的。”
循着声音过去，年轻的画师不由一愣，久久恍神过来，急忙赶至那画在最边上的角落，那里站了一少女，扎着双髻，却生得十分端正秀美，眉黛凝目，脸蛋白皙，朱唇通透，难得的是眉眼中的淡然安详，似乎对世间万物都不为所动。此时正垂目看那跪拜少年，侧面打下一圈光影，说不出的动人。果然齐国王室都是好苗子……侍婢又唤了几遍，画师才哦了一声，“公主好眼光！这公子忽今年十六，年纪与公主相近，且他少年多勇智，一年前郑伯的亲弟叔段谋反，他也随父率兵追击，到了京，在城楼下一站，京人纷纷抛下武器大开城门，涌至其身后呢。”
众女惊呼，就算画师有明显夸大的成分，想这舞勺之年即能随父出征，已是不错了。知淮心里盘算了下，低低道：“倒是比公主大两岁。”话音未落，画师又说道：“诸位贵人可知，前些日子大君之女大婚，这婚仪是由虢国主办的么？郑伯可就怒了，诗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郑伯质问大君，大君自然得说没有二心，无奈郑伯不信，只好两国交换人质。大君那儿派出的是王子狐，嘿嘿，郑伯那儿，可是世子主动请缨前往王城。”文姜只是又瞧了一眼那壁画上正要俯下身子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霜降【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