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七萱

14、chapter 14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快十点。寝室里除了我，没有人。昨晚，和应皓谈到很晚，他跟我说了很多凌霄在美国接受治疗的事，也教了我很多照顾凌霄必须注意的事情。最后，我们达成共识，除非凌霄亲口告诉我关于他的病情，否则我们俩就装傻到底。
　　起床后，发现书桌上有一张字条，是妃子写的，说霍轩昨晚上打了很多电话给我。昨晚上和凌霄在一起的时候，我把手机关了，所以他只好打到寝室来。思索良久，我拨通了霍轩的电话。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电话通了。
　　“霍轩，在上班吗？忙吗？”
　　“没什么事。你没课？”
　　“嗯，刚起来。昨晚上手机……没电了，对不起。”
　　“没事。”
　　寒暄完毕。有一丝丝尴尬在蔓延。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
　　“有些话要跟你说。”
　　“哦。那我去找你吧。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他顿了一下，说：“好，你过来吧。我在公司等你。到了打我电话。”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很微妙的。只因为一个决定，再见到霍轩，我竟然有了“陌生”的感觉。两年的感情啊……我是不是冷血得可怕？
　　“你的脚还好吧？”刚刚看他走路似乎还有些跛。
　　“没什么了。”
　　“你……找我要说什么事？”
　　“想见你。”
　　“我们……前天才见过的吧？才一天而已……”才一天而已，却已经变了好多……他一定也感觉到了吧？
　　“你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我垂下头，假意喝咖啡，不敢看他的眼睛。
　　“芮敏，你还记得那个心理测验吗？”
　　“什么？”
　　“就是那个关于过去的爱重新回来的问题，你以前问过我的。”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来这个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所谓“心理测验”。现在被他一提，才惊觉我的挣扎摇摆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且早已被他看在眼里。
　　“你今天是来告诉我这个答案的吗？”他说。
　　我惊讶于他的敏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你说出你的答案之前，我想先说说我的答案。如果我的旧爱回来，要我选择，我不会选择她。因为我最爱的人就是我现在的女朋友，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不可能再回头。你呢？”
　　“霍轩……对不起。”最后，我只有说出这三个字。该说的总归要说的。
　　“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从他的表情看来，他正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痛，显然他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答案。
　　“那个人……是在我最爱他的时候离开我的。因为生活还是要继续，因为不能一直让父母和朋友担心，所以我把对他的爱封起来了。五年的时间，我花了一半来接受他离开的事实，剩下的一半告诉自己‘忘记他’。如果他不回来，也许我会一直以为我做到了。我真的以为我已经忘记他了。可是……他回来了，看到他我就知道我错了，我根本没有忘记过他，我心里的某个部分还停留在五年前——最爱他的时候。霍轩，对不起，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上不断交织的心痛、失望和悲伤。反复告诫过自己，不要伤害他，可是我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呵呵，原来被最爱的女人告知她最爱的是另一个男人是这样的滋味。芮敏，你让我真是……情何以堪啊。”
　　“霍轩，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
　　“你爱过我吗？”
　　“爱过。”这个我比谁都清楚和肯定。
　　“现在就不爱了？才几天而已啊，那个人才回来几天啊，这么快你就移情别恋了？”
　　他的话开始尖锐起来。这样的他让我觉得陌生。我们交往的两年中，他似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过话。他总是宠着我，顺着我的。可我还能要求他什么呢，是我负他在先的。
　　“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只能……”
　　“只能选一个？所以就选了‘最爱的他’了？我这个他不在时候的替补也就该功成身退了？你这样做，还有脸说你爱过我？芮敏，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我的心被他的冷言冷语给刺得生疼。我的手紧紧捉住膝上的裙摆，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是来跟我分手的？”
　　我抬眼看他，说：“霍轩，我不是个好女人，你……我们……”
　　“你是不是好女人由不得你来说！”他打断我的话，突然很大声地说，“如果你不是好女人，就不会有两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一个走了五年还要回来，一个明明已经被甩了还是不愿意死心……”
　　“霍轩？”
　　“芮敏，我不会放弃的。我不管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瓜葛，可是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在我没有放手之前，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会变的。这是你欠我的。”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看着他微跛的背影，还依然震惊于他最后的说话的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说了什么？他不放弃？这是什么意思？在我的印象中，霍轩该是温和的体贴的，而不是这般激烈的多刺的；他会伤心难过我能想象，可伤心难过之后他该会给我祝福放我走，而不是利用我的歉疚来挟持我。我真的是一厢情愿地以为我和他会好聚好散，原来我错了，错得彻底。
　　当一个人的真心被人丢到地上践踏时，他的心便会立刻长满刺，只为了保护自己。而我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让那么一个温和的霍轩变得今天这般模样，我真的是罪无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