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笔记》十二羽衣

6、第五章

　　第五章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贝喻看向程思诺，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话，好像没反应过来，“算了。”不带丝毫语气的说出这句话，程思诺半阖着目，似乎不打算再开口了，果然，接下来不管贝喻说什么话，程思诺都没有搭腔了。

　　时间一久，贝喻也没了自讨没趣的兴致，她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打起瞌睡来了，直到一声巨响，贝喻打了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这回的瞌睡是彻底没有了。

　　程思诺没有看向贝喻，她只是盯着窗外，紧紧抿着唇，神情很严肃的样子，看得贝喻心都绷了起来，她几步蹿到程思诺身旁，忙问：“是好还是坏，你说句话啊！”

　　程思诺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稍安勿躁，只是中转站到了。”

　　“中转站？！”贝喻似懂非懂的，程思诺叹了口气，就认命的解释起来，“并不是所有上了冥车的鬼魂都可以进入阴间，对于那些没有资格进入阴间的鬼魂，中转站就是它们的容处。”

　　“要是有不愿下去的，你要去管吗？”

　　“我只是个小乘务员，并不是什么阴官。”程思诺眼里流露出奚落的光。

　　“哦，那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程思诺点头，但看贝喻一副彻底心安的模样，她不禁又开口了，“给你提个醒，你一直呆在这冥车上，必定是会死的，还有，活人一旦上了冥车，基本上是不用指望能下去的。”

　　“为什么不能下去，还会死，是有很大的危险吗？”

　　“本来很多话我是不能多说的，但是，”程思诺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意，“我现在想说给你听了。”

　　“阴阳秩序不容颠倒和扰乱，人死之后，会收到冥车车票，每张车票都记录在案，很少有遗漏。但不是所有进入车中的鬼魂都能顺利进入阴间，它们必须在中转站下，而决定它们要下的就是发给它们的车票。”

　　“难道说不是所有票都是一样的，”贝喻突然拍了一下手，“那你还把我的票撕了！”

　　程思诺白了她一眼，“你又没死，用不着死人的票。继续听我说，冥车总共会经过两个中转站，只有持终点站车票的鬼魂才能到达终点，由黑白无常引进阴间。”

　　“你必须在天亮前下车，否则，所有生气终将被吸收殆尽，你也就真正死了。距离天亮还有6个小时，下一个中转站在两个小时后，你是非得要下去的。”

　　“而乘务员也可以决定谁下车。”程思诺说完就弯起了嘴唇，也亏得贝喻幸运，这一次来的人是她，但是，贝喻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进了冥车，背后也不会是这么简单。

　　“那我现在下吧，早了了这件事也好。”贝喻瞪圆着眼睛，朝程思诺拼命挤出一个笑。程思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现在可是阴气最重的时刻，我是没问题，就怕你出事啊。”

　　“那、等等吧，反正我也不急，嘿嘿！”贝喻坐好，露出一个乖顺的笑来。

　　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贝喻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她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哎哎，程思诺，你说你是人吧，那你又怎么会成通向阴间的冥车上的乘务员呢？”话题又绕到程思诺身上去了。

　　程思诺撸了撸头发，“你想知道？”她朝贝喻勾了勾手指，贝喻乖乖的凑上前来，程思诺垂首，附在贝喻的耳朵旁，轻轻说了，“无可奉告。”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贝喻满脸写着不高兴。

　　“吃东西堵不堵的住你的嘴。”程思诺从抽屉拿出一包食物，贝喻有些不情愿的接过，但其实她早就饿了。

　　一般在中转站停下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可程思诺这次明显感觉到停的时间过长了，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这么想着，视线就不自觉扫向一旁的贝喻，她正吃得开心着呢，看来是饿坏了。
　　对于自己担忧的心态，待看到贝喻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程思诺不知怎么的，又好气又好笑。

　　吃吃吃，看你等一下还吃得起来吗！程思诺心想道。

　　贝喻打了个寒颤，顿了顿，又继续吃了起来。

　　等到贝喻把手头的东西都吃完，打了个饱嗝，才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我说，这停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你才发现，”程思诺挑了挑眉，随即看到贝喻一嘴的残渣，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你真是个吃货啊！”

　　“好了，”程思诺一脸没好气的，“从现在开始，提高警惕，在我旁边那里都别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嗯嗯。”贝喻拼命点头。

　　头顶的白炽灯也应景地闪了几下，然后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贝喻惊了一惊，后退了一步，也不知绊倒什么东西，竟一下子向后倒去。

　　惊慌失措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贝喻小声喊道，“程思诺？”

　　她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可能是身体僵硬，用劲太猛，两个人一齐向后倒去，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贝喻心跳的很快，她不确定这么近的距离下，程思诺有没有听到她的心跳声。

　　程思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贝喻掐的生疼。

　　果然，她天生就和这种“话唠”自来熟的生物八字犯冲。

　　程思诺咬牙切齿，声音像是憋出来的，“还不快从我身上起来，你要压死我？”

　　贝喻立马弹跳了起来，口中还不住叨叨，“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以为我喜欢赖在你身上啊。”

　　程思诺被吵得脑壳都是疼的，她一把上前，在黑暗中十分精确的捂住贝喻的嘴，贴着贝喻的耳朵，冷冰冰道，“你不准再说话了，否则，后果自负，听到没？”
　　贝喻上下摇摆着头，心里却还是不岔的，说话犯法了，谁叫某人总是藏着掖着的。

　　程思诺自然知道贝喻是表面装乖，但她能有一刻安静也够了。

　　她松开了对贝喻的桎梏，手向下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一片的肌肤是温凉的，摸着如同一块温润的玉石，极其沁人。

　　就在这时，程思诺察觉到一丝奇怪的风吹了过来，贝喻看不清程思诺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她感觉到空气中的压抑气息，连带着她的呼吸也轻微急促的几分。

　　即使是在毫无光亮的环境下，程思诺的双目也能看清周遭一切，她视黑暗于无物，牵着贝喻走了出去。

　　贝喻看不见，又不能说话，只能试探着、琢磨着引领她的那个人的脚步前行，要说不害怕，不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额际渗满了汗水了，在黑暗中无法得知一切的恐惧与压抑心情，贝喻依旧试着去相信程思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