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笔记》十二羽衣

5、第四章

　　第四章

　　贝喻趴在桌子上，仰着头，眼前的宁悦，歪着脑袋，支着下巴，正看向窗外，随着列车的颠簸，披肩的黑幽马尾辫也一甩一甩的，说不出的俏皮可爱，应该是察觉到贝喻的目光，宁悦回过头，咧开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贝喻见了，将头埋在双臂中，蹭了蹭，然后傻傻笑了，她真的觉得好满足，有阿悦在身边，真是好久远的感觉了，等等，贝喻直起身子，为什么用到“久远”这个词，好奇怪，她不是一直都和阿悦在一起吗？

　　贝喻有些困恼的抠了抠头，再次抬眼扫向宁悦，不料瞥见宁悦偏坐着，穿在身上的衬衣有一大块暗红的印记，就像是……血渍一样！

　　“阿悦！”贝喻指着她，大叫了一身，看她不知怎么，就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宁悦忙问：“怎么啦？”顺便坐正了身子，贝喻这回瞧得很清楚，宁悦的胸口处干干净净的，根本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她眼花了？

　　“没，没事！”这一番惊吓，贝喻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是吗，”宁悦眼里闪着疑虑的光，看得出她完全没有相信贝喻的说辞，“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什么时候你想说了，我就什么都不做的只听你说！”说完，她捏了捏贝喻的手，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着宁悦这样，贝喻无法抑制的鼻头一酸，就想哭了，“一直这么陪着我就好了！”她的头抵着桌子，声音有些闷闷的，“傻瓜，”宁悦伸过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贝喻的脑袋，“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眼皮不知怎么的有些重了，贝喻就这样慢慢睡过去了，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宁悦的身影了，列车还在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不是山就是树，贝喻有些奇怪，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而且她睡了一觉起来，外面还是这么亮？

　　对了，阿悦人跑哪里去了？

　　正想着，宁悦就从过道走过来了，手里端着一些东西，还边说：“我就想着你起来肯定饿了，渴了，这不，我买了一些东西，吃吧！”

　　贝喻微笑着站起来，正要接过，耳边竟然闪过一把清醇的女音，“千万别碰这儿的食物！”手一顿，与宁悦放开的手错过，“啪”食物摔了一地，贝喻条件反射的看向宁悦，居然看见宁悦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实在太奇怪了！

　　贝喻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去清理地上的东西，说着：“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没事儿！”宁悦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贝喻重新坐了下来，她内心的疑惑愈发深了，感到古怪的地方也愈发多了，她为什么会听到那句话，那个声音好熟悉，可她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还有，阿悦为什么那一刹那，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理不清头绪！

　　“阿悦？”贝喻看向宁悦，宁悦翘起唇角，回了一句，“嗯？”

　　“我们什么时候才到？”

　　“或许会很快，又或许要很久。”

　　“什么？！”贝喻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宁悦不再说话了，只是朝她笑了笑，又转过头看向窗外。

　　贝喻按捺住内心的不平静，想问问其他人，就是这么一观察，让她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列车上的除了贝喻这一桌的所有人，全部低着头，没有一点交谈的样子，为什么，她没有一开始发现这辆列车的古怪，好像没有一丝人气的样子是最正常不过的，还有，约好一起去旅游，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她们要去哪儿，会在哪里下？

　　贝喻的手心渐渐渗出汗来，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阿悦，我想去趟厕所！”“去吧，别弄太久了。”宁悦的声音听着倒是没什么变化。

　　走到厕所，贝喻才算是松了口气，清凉的冷水扑在脸上，倒是让贝喻内心有些镇定，她开始理清思绪。

　　最先开始，衬衫上的血迹，接着，时间从来没有变过，然后，耳边莫名出现的嗓音，阿悦奇怪的表情，再之后，这节车厢上没有人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难道，她是碰上什么诡异的事情了吗？！

　　疲倦的按了按眉心，贝喻正视着面前的大玻璃镜子，脑海里突然出现几个模糊的场景，贝喻紧了紧眼睛，身体摇晃了一下，又站直了，画面变得更清晰了：微笑着打招呼离开，刺耳的刹车声，夺目的大量血液……

　　贝喻睁开眼，大口喘着气，跑出厕所，恰巧宁悦正面朝着她，“阿悦，”贝喻含着泪花，上前一步，又退后两步，“不，你不是她，阿悦，我的阿悦，早就死了！”

　　贝喻捂着嘴，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一滴两滴……渐渐成串，她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那天，放学还是好好的，明明，明明走的时候还有，打招呼……可是，为什么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说好了，这次暑假一定要一起出去旅游。”“嗯！”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白色的衬衣明晃晃的。

　　贝喻抬起头，又有一滴泪从眼角掉下，从下巴滑落，有一道金色的光从窗上射了进来，刺目的就和那一天一样。

　　“阿喻，你走不走？”一颗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不了，”贝喻揉了揉眼睛，“我还有几道题目没抄完。”“那我等你。”宁悦弯着嘴唇，靠在门边，黑亮的大眼睛流光溢彩，“哎，不用，你先回去吧，我还够没完呢！”

　　“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宁悦朝贝喻摇了摇手。

　　“嗯。”贝喻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又陷入题海中了。

　　一个人坐在静悄悄的教室里，贝喻难免感到有些孤单，她做完了手头的这一题，将剩下的题目抄完，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家了，还没走出校门，就有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射了过来，贝喻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用手遮在额前，挡了一二。

　　一走出去，就发现周遭很嘈杂，按理放学有一段时间了，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贝喻望去，看见前面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看样子是发生了交通事故，贝喻对这些一向是敬而远之，也从来不去凑热闹。

　　抬脚迈了一步，踩到了一个东西，移开脚，仔细端详，那是一个沾染血迹的残缺布偶，看着那熟悉至极的布偶，贝喻心里升起一种不祥感，贝喻捡起它，握紧，“让一让，让一让！”她手脚一起，奋力向前挤去！

　　终于挤到了最前面，也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阿悦——”最后，发生了什么，贝喻完全记不起来了，她唯一有印象的只有白色衬衣上那一大块的血红。

　　“宁悦”朝贝喻伸出一只手，“阿喻，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我要你来陪我。”她开始发生变化，两只眼眶腐烂，白色的衬衣染成鲜红，伸出的那只手，腐肉松松连着，还有蛆虫不停钻来钻去，“够了，”贝喻大喊着，气得颤抖不止，“别再伪装成她迷惑我，别扰了她的清净！”

　　“离开我的视线，现在，立刻，马上！”

　　“乒乓”四周就像是镜子一样，出现无数道裂痕，然后一块块破碎，贝喻看着这一切轰然倒塌，很快，她又置身到了另一个环境，同样是车厢，只是这里显得更明亮宽阔，门边还刻有一道小小的数字“13”，“13？这里是第十三节车厢，奇怪，我怎么又到了这里？”

　　贝喻刚想抬脚，还没动，身后就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她连忙回头，浅色衬衣牛仔裤，黑长秀发柔顺的散在腰后，面容清丽，眼神淡然，这个人是程思诺，贝喻正要上前，又忆起先前的被骗，于是很有气势的叫道：“你以为变成程思诺的样子，我就会相信吗！”

　　她并不为所动，仅仅蹙了一下眉，就稳步走向贝喻，“你在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在搞什么鬼？”然后就抓住了贝喻。

　　“呀！”贝喻闭着眼，怪叫了一声，等了一下，又没感觉到什么，所以，她先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眼。

　　“哦，原来这回是真的。”贝喻抚了抚胸口，呼了口气，“行了，”程思诺不耐烦的开口，“我带你出去，闭上眼。”

　　等了没几秒，就听见程思诺的声音有点远的飘了过来，“好了。”贝喻这回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柜子里，她推开柜子，发现她还是在先前的那个驾驶室里，而且，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灯光竟然又亮了起来，程思诺盘腿坐在地上，前面一动不动的是一个全身漆黑的怪东西，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很显然贝喻最先嗅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贝喻一出来就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魇’，”程思诺想到她会继续发问，就接着解释，“它会让人产生幻觉，诱发人最深层的思念，如若人被迷惑了，无法识破，那么将会永远陷入幻觉之中，再也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那么，\\\'程思诺不再闭目养神，睁开了双眼，“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见了……阿悦，”贝喻缓缓说着，然后一笑，“我最好的朋友，宁悦。”

　　程思诺自然是知道宁悦的，她细细打量着贝喻，表情很认真的开口了：“要是，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宁悦回来，你会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