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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月色皎皎,靡靡之音隐约自前楼传来,炉内炭火愈发烧得旺盛,煮沸的新茶却正是火候,清香溢满鼻端。
      范璟瞧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沈辞,眉目微蹙,递过一只青瓷杯:“你这样实在太过置身事外,真是对不起本少的用心表演。”
      接手的青瓷杯险些滑落,沈辞有些想哭:“范少,您这用心实在太过强大,我消受不起,还是换个人行不,”稳稳地放好青瓷杯,“比如您的未婚妻子苏婉婉小姐,这真真是最适合的人选。”
      范璟摇着折扇,轻声一哼:“她还配不得本少用心。”
      言至此,沈辞好想哭,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顺:“可你却昭告天下,暂居我涵园。”
      面上微愣,范璟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这话可不能乱说,本少是清白的。”沈辞嘴角扯出一抹笑:“呵呵,真心清白啊。”
      交友如此,她还能有什么话说,此刻腰还隐隐作着痛,侧身打算换个姿势,却不小心踢到一个沉沉的物什,低头瞧去眸色瞬间变得晶亮:“诶?”
      顺其视线望去,范璟愣住,刚想阻止却为时已晚。
      “这里还藏了一坛子好酒,亏得我眼尖,不然就错过了这么好的东西。”沈辞喜滋滋地抱出一坛七醉,面上满是兴奋。
      “这酒后劲足着,你可得悠着点。”范璟好言相劝。
      沈辞直接无视他的劝告:“你这人忒小气,不就一坛子酒吗?想当年……”
      范璟适时打断:“你想说当年一口气灌下两坛子烧刀子都不说胡话,酒量酒品都是杠杠的?”
      沈辞面上欣喜:“呵呵,知心好友莫若范少也。”
      “因为醉死过去了。”
      “都……一样。”
      “……”

      环采楼的格局实在太不人性化,就比如这茅厕就设计得很不科学,太过隐蔽太过弯弯绕,此刻沈辞总算彻底迷了路。
      这个廊道这个厢房她刚刚明明来过的,怎么就绕不回去了呢?苦心摸索的沈辞觉得好头疼,当不小心踢到一盆白色月季时,她被吓了一跳,却不是因为栽倒的花盆,而是突然自右侧厢房中窜出的黑衣人。
      他一个飞身没入夜色中时,估计没算准角度将沈辞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疼得她直流眼泪,自己则一个趔趄,险险稳住身形才急急消失无踪。摸着怕已淤青的肩膀,沈辞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郁闷,黑衣人你这么不专业对得起你主子么?
      一双暗纹云靴出现在沈辞眼前,灯火之下一尘不染,抬头望向眼前之人时她有一刻的讶异,李公子?此刻的他望一眼她抚着肩膀的手,关切道:“姑娘,你怎么了?”
      沈辞觉得她与李公子挺有缘的,前后不过数日便偶遇三回,刚刚那个黑衣人也不知他瞧见没:“李公子,我刚刚瞧见一个黑衣人,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他撞到?”
      李公子顿了顿,摇头道:“李某并未瞧见什么黑衣人。”
      沈辞笑道:“嗯嗯,李公子这么温文尔雅之人,”小心托着自己受伤的胳膊,“碰见黑衣人这种危险存在可不好。”
      自己疼成那样还有空闲顾及别人,李公子含笑:“姑娘的肩伤看来不轻,我那儿有些跌打损伤的药膏,不然送予姑娘一些。”
      李公子真是一个贴心的好人,不过他如此说倒又让沈辞想到一个问题,他那儿,在这环采楼的他那儿会是哪儿呢?而且这肩伤貌似很疼但它其实只是个小伤:“多谢李公子,我友人还在前楼不好让他多等的。”
      突然的打抖从香樟掩映的墙垣那头传来,貌似是刚刚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难不成?果然,专业技术不达标出来混就是很危险,不是伤到人,就是被人伤,而且他还挑了这么一个高危职业,本着关切的心情奔来时,沈辞不出预料的瞧见了他。
      不仅瞧见了他还瞧见了谢冉,他旁观着自己的护卫与黑衣人缠抖却并不出手,沈辞觉得这黑衣人手气挺差,撞到她就算了,居然还碰到当朝的廷尉大人,呵,可不难办。
      说实话她刚刚“呵”的这一声绝对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可看在黑衣人眼中却不是那样,一眼瞥见沈辞时他幽深的眸子一蹙,下一刻竟错身向沈辞袭来,吓得她软在了当场,没想到技术那么差自尊心倒挺强。
      接下来的事情,快得只发生在一瞬间,李公子急急将她护住,那剑刃便利落滑过他的肩膀,骨肉裂开的闷响,而黑衣人则趁着空档翻墙而过逃之夭夭,沈辞继续是懵的。
      护卫打算飞身追去,却被谢冉冷冷的一声止住:“算了。”望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眉目几不可闻的一蹙。
      感到温热的液体划过指尖,意识到那是鲜血时沈辞心头一个咯噔:“李……李公子。”他伤在左肩,此刻竟是血流不止,半边的力道压在了沈辞身上,她想这该疼到什么程度才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免生出巨大的愧疚和巨大的担忧。
      行至他们身侧,谢冉扫一眼焦急的沈辞,转而对着身旁护卫嗓音无什情绪:“展漠,去请大夫。”
      沈辞有些意外,照他这种冷漠的性子竟然能想到派人请大夫,太阳着实打西边出来了,而且他们刚刚还弄跑了他要抓的罪犯。
      谢冉却垂首行礼:“昱王爷,此番让您受惊了。”
      沈辞愣在当场,此刻受惊的却是她,昱王,如果没记错本朝只有一个昱王,闲居于西城区先皇最小的儿子李昱。当年李符传位后便突染疾病暴毙而亡,而其他皇室子弟也纷纷意外身亡,唯独这个幺子好好地活了下来,还被皇帝圈养于身边做了个闲散王爷,当年沈辞一直觉得他命大来着。
      李昱半边身子依旧压在沈辞身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扶我去凉亭吧。”这话却是对着沈辞说的,半晌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哦,我扶着你小心些。”
      瞧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李昱苍白的面上浮现一丝笑意:“你刚刚走什么神?”
      沈辞道:“想着你命大来着。”
      他疑惑道:“嗯?”
      沈辞愣了愣,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想说自己真是命大,今晚能得王爷相救。”李昱眼角的笑意却愈发加大。
      谢冉望着他们行向凉亭的背影,月色下眸子幽深不辨情绪。
      将将扶他坐下,却突然被人隔开,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可不正是当日于碧芙阁遇见的绯衣女子吗?心中感叹这姑娘力气好大。
      女子秀致的眉目蹙起,很是担忧的模样:“王爷,你怎么了?”
      伤成了这样却依旧保持着温润的笑意,沈辞觉得昱王爷不仅命大,而且还很坚强,又或者在绯衣女子面前想要保持坚强:“衾染,你怎么来了?”
      面上抱怨,她忧心忡忡道:“幸而我来了,才一会儿王爷便伤成这样,我去请大夫。”
      却一把被他拉住:“别急。”继而望向沈辞身后的谢冉,“廷尉大人已然派人去了。”
      这姑娘原来叫衾染,是昱王爷于环采楼的红颜知己,瞧刚刚紧张的样子还是个很称职的红颜知己,沈辞与谢冉纷纷觉得此刻不该再打扰,这么多年过去竟有一次的想法一致,沈辞认为这件事情挺不容易。
      月色半掩于云端,周遭皆笼了一层银霜,回行的这条道挺安静,谢冉冷然行在前头,沈辞隔着两三步的距离慢悠悠跟在后头,身旁的荷塘于夜色下泛着冷光,她走在塘边一面四十五度角仰望星星。没想到谢冉会突然停下来,她一头撞到他背上时,哀叫了一声:“你撞到我了。”
      谢冉缓缓转身,望着她时幽深的眸子带着漠然:“你同昱王相熟?”
      沈辞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没什么来由,嘴角渐渐牵起一丝浅笑:“怎么,廷尉大人是在嫉妒么?”
      谢冉神色平静,半晌却道:“倘若我有这个心情。”继而转身离去。
      月色静好,沈辞嘴角的笑意依旧好看,冷月投于荷塘莲叶间,在夜风里涟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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