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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前尘往事1 ...

  •   (前尘往事1)

      凤鸾宫

      宫殿内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皇后徐涂宛躺在床榻上,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动作艰难的转过头去。

      “燕大哥。”看到来人,徐涂宛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忍不住叫出声来。

      “参见皇后。”来人向前一步,拱了拱手,举止投足间带着几分恭敬,几分疏远。

      “燕......”徐涂宛话还未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是要将整个肺部都咳出来,她身着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上插着一支镂空雕花金凤簪,此时虽是面色苍白,周身却依旧带了几分雍容华贵的气质。

      “娘娘。”燕十上前一步,还未开口,就见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小襁褓走了进来。

      “娘娘。”那宫女将襁褓抱到床前,让徐涂宛看了一眼,这才起身,走到燕十跟前福了福身子。

      “燕大人。”

      初生的婴儿,肌肤泛红,皱皱巴巴的,头上只有一些稀疏的细发。紧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睡着。

      看着这襁褓中的婴儿,燕十的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事关皇嗣,娘娘还请三思。”

      徐涂宛眼圈一红,嘴角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燕大哥,不必多说,我已时日无多,申妃心计颇深又得太后相助,如今本宫只能设法保全煜儿。你肯来这凤鸾宫,本宫也只能将煜儿托付于你。”徐涂宛微闭了闭眼睛,咳嗽了两下,才又睁开了眼睛。

      “去吧,往后世间再无皇四子。”徐涂宛挥了挥手,沉声道。

      燕十伸手接过宫女手中的襁褓,只迟疑了一下,就转身朝殿外走去,片刻的功夫,殿内已无人影,就好像方才的那一幕从未出现过。

      空荡荡的殿内此时犹显萧瑟,徐涂宛咳嗽了几声,吩咐宫女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檀木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一块儿打着络子的羊脂玉佩。

      “娘娘怎么拿出了这个?”那宫女见着那玉佩,眼圈一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拿着这个,就说本宫想见皇上一面。”徐涂宛说着,视线落在那莹润的羊脂玉佩上,玉佩上刻着的那些誓言,如今想来,只觉荒唐。

      “去吧。”

      “是,娘娘先歇着,奴婢去去就来。”那宫女福了福身子,双手接过徐涂宛手中的玉佩,转身走出殿外。

      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萧墨迟带着近身的内侍出现在了凤鸾宫的路上,还未到凤鸾宫,耳边就传来一阵哭喊声。

      抬头一看,凤鸾宫已是一片火光。

      萧墨迟面色一变,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

      随即,跌跌撞撞的跑进凤鸾宫。

      “皇上,皇上不可,娘娘,娘娘已经去了!”总管太监见着他的动作,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放肆!”萧墨迟一脚踢开那太监,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只见着内室一袭身影,正朝他这边看来。

      “宛儿!”萧墨迟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火光,那女子的身影朝他这边看了看,一句话未说,就转身投入了火海中。

      那大火很快就吞噬了整个凤鸾宫,已经倒塌的屋面断裂开来,黑色的木炭上残留着大火烧过的热度。

      “不!朕不许!”萧墨迟冲过去,此时房梁倒塌,带着火光的柱子,压在了她的身上。

      徐涂宛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萧墨迟抱着她冲出殿内,怀中的女子却已经是气息微弱。

      “皇上,若有可能,妾身愿从未认识过皇上。”徐涂宛微闭着眼睛,艰难的说出一句话,就再无气息。

      萧墨迟仿佛不知道怀中的女子已无气息,只无声的说道:“若有来世,朕必不负你。”

      皇后薨逝,帝罢朝三日,皇四子尚在襁褓,帝念其年幼,亲自抚育。

      并下旨皇四子独住雍华宫,外有侍卫三千,无旨不得入。

      一时间,宫中流言蜚语,皆出于雍华宫。

      数月之后,申妃晋为贵妃,执掌六宫。

      ........

      太阳刚刚升起,一缕阳光洒射下来,带着淡淡的暖意,将这丛林间的寒气冲淡了几分。

      一辆围着青布的马车飞快的行驶过来,赶车的男子一身粗布棉服,头顶戴着一顶笠帽,无人能看到他的相貌。

      车子飞快,却极稳,若有人掀开车帘,就会见着软榻上放着一个摇篮,篮子里放着一个明黄色的襁褓,襁褓中的婴儿紧紧闭着眼睛,尽管一路颠簸,却睡的极稳极沉。

      大大的车轮踏过厚厚的积雪,留下深深的车痕,将这洁白无瑕的雪地留有了几分世俗的气息。

      “驾!”赶车的男子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很快,只听得一声嘶鸣,马车就消失在了丛林中。

      等到日落时分,才行到一处偏远的村落,男子将马车停了下来。

      这里人烟罕至,雪后各家各户更是闭门不出,只依稀看得到烟囱中的青烟缭绕,徐徐升起。

      听到马嘶声,胆子大些的一户人家开了门窗,带着几分诧异和陌生看了过来。

      “老人家,天色渐晚,能否借宿一日?”

      “老头子,怎么了?”

      “无事,外头赶车的,去把偏房收拾收拾,给客人住。”

      驾车的男子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许是路途劳顿,面容上带了些淡淡的疲惫,声音也有些沙哑了。

      “有劳了。”

      “怎么还带着一个孩子?”

      车帘被掀开,男子从摇篮里抱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那婆子见着这情景,惊讶的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实在是这荒郊野岭,见着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才刚出世的婴孩,任谁都会觉着突兀。

      “劳烦老人家备些米糊,内人病逝不久,只可怜了孩子。”男子声音沙哑,一脸的疲惫,眉目间还带着些掩饰不住的伤痛,任谁听了也只觉心酸。

      “快进屋,别着了风寒。”老汉一瞪眼,那婆子急忙下去收拾了。

      很快,就备了一碗米糊,交由家里的媳妇一点一点给孩子喂了。

      ......

      “李夫子,您可是去田里?外头日头大,村里的几个小伙子已经给您插好了秧。”

      “有劳王婶了。”

      “哪里的话,这种粗活可不是夫子能做的。”

      “李夫子,这是刚去镇上买的一些点心,拿给湛儿吃去。东西不甚好,只尝尝鲜便罢了。”

      “这哪行,还是留给狗子吃吧。”狗子一家住在村南,村里的孩子多取践名,好养活。

      “可别说,他吃了可就浪费了。”那婆子说着一把将一包点心塞到他的手中,就忙不迭的转身离去。

      李夫子在这个村落已经呆了有七年,因为学识渊博,在村子里很受尊敬。

      村子里人烟稀少,别说教书的,就是识字的都不多。

      先前,村子里有个教书的老秀才,可那秀才害了肺痨,没些日子就去了。知他会写字,村长便开口让他留了下来,这些年,倒也在村子里落脚了。

      路上遇见好些人,见着他都不免恭敬几分,李夫子一一笑着应了。

      待回了家,就见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正坐在桌前读书。

      听到脚步声,男孩儿才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爹!”

      李夫子点了点头,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笑意,只走到了桌前,将那本书拿起来看了看。

      “书读的怎么样?”他的声音沉稳,面上带了几分严肃。

      “儿子已经看过了,只是儿子有一事不明,私塾之中,为何不教这本书。”

      李夫子听着,微微怔了怔,随即沉声道:“这读书,讲究一个悟字,你若悟通了,便不会这样问了。”

      那男孩儿犹自不解,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李夫子眉宇微动,只问道:“可有用过饭?”

      “嗯。”那男孩儿点了点头,眼中浮起了一抹期待:“爹什么时候再教儿子射箭?”

      李夫子淡淡一笑:“湛儿,习箭犹如习字,不可急。”

      “是,儿子谨记。”那男孩儿受教,恭敬地应道。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小姑娘跑了进来。走到门口,见到房中站着的李夫子,脚下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是瑾丫头啊,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李夫子见着这小女娃,面色却是缓和了几分。

      小女娃抬了抬眼睛,声音脆脆的,很是悦耳:“阿娘让瑾儿送些果子过来。”

      小女娃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几个果子。

      李夫子大笑,伸手在小女娃头上摸了摸:“老夫问你,是你阿娘让你过来的?”

      小女娃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男孩儿,将果子放在桌上,匆匆忙忙说:“阿娘说,湛哥哥念书怕是累了,这果子虽然青涩,却能提神,就让瑾儿送些过来。”

      李夫子忍着笑,深深看了小女娃一眼,才转头对男孩儿道:“今日不用读书了,你陪瑾丫头出去玩儿罢。”

      他的话音刚落,男孩儿忙应了,拉着小女娃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小女娃才笑道:“湛哥哥,说好的怎么谢我?”

      “瑾妹妹,分明是你把我叫出来的,不然,我这会儿回去温书?”

      小女娃气的脸都有些红了,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我就知道,你只会欺负我,等会儿回去,定要到李伯伯面前告你的状,说上回帮狗子打架的那个人就是你。”

      “瞎说,你什么时候见我动手了?”

      小女娃一愣,飞快的夺过他腰间的荷包,打开将其中的几粒石子拿了出来。

      “哎,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李伯伯一定知道了。”小女娃得意的笑道。

      男孩儿揉了揉她的脑袋,将荷包收好挂在腰间,这才道:“好了,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的心思,以后谁敢娶你?”

      小女娃恨恨踩了他一脚:“哼,看你以后还敢乱说。”

      男孩儿也不躲,等她踩完后才弯下腰擦了擦他的鞋子,淡淡道:“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话刚说完,没等小女娃发火就道:“对了,你哪里摘的那些果子,看着就酸涩。”

      “你管我!”

      “管啊,你忘了小时候你掉在水潭里是谁把你救上来的,你不感恩还咬了我一口,亏得我没出去说,不然,你这么厉害,往后可真就嫁不出去了。”

      “瞎说,你这么厉害,哪个敢咬你?”小女娃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辩解道。

      男孩儿的眼中略有得意,看了她一眼,将胳膊举到她眼前:“看,也不知道是哪个咬的,咬了还自己在那儿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欺负了。”

      小女娃狠瞪了男孩儿一眼,“快些走吧,不抓紧时间就没得玩儿了。”

      说罢,没等男孩儿说话,就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慢点儿,别摔倒了,这么大了走路都会摔倒,我真是服了你。”

      “瞎说,那次分明没摔倒,要不是你过来,我怎么会摔倒。”

      男孩儿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行了,赶紧走吧,听说后山长了好多果子,一会儿摘给你吃。”

      “嗯,好啊好啊,湛哥哥最好了。”

      “哦?这会儿舍得叫湛哥哥了,之前是谁一口一个你啊你的,以后可不许了,听到没?”

      “嗯。”小女娃不情愿的应道。

      “嗯?”

      “听到了,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湛哥哥,湛哥哥,满意了吧。”小女娃连叫了两声,心道:分明一个小屁孩儿,还想让她叫哥哥。

      好吧,这个身子,是比他小上一岁不错。

      小女娃故意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却不见他有任何痛意,如此几次,才罢了手。

      “瑾儿,好好走,别乱动。”

      “哦。”小女娃有些不服气的应道。

      “湛哥哥,你在山上练武,可不可以教我?”

      男孩儿看了她一眼:“可以,只要你每日跑五十圈,扎半个时辰马步,我就教你。”

      “哦?”小女娃看了他一眼:“那还是不要了吧。”

      男孩儿握了握她的手,脸上一阵得意的神色。

      他就知道,她怕痛,又怕苦,他这样说她就不会追问了。

      反正,以后有他护着她便是,她哪里需要这样辛苦。

      有他在,谁敢欺负她?

      “湛哥哥,夫子对你怎么那么严肃?”

      男孩儿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爹自是希望我日后有出息,爹学识渊博,知道的多总是好的。”

      “好吧,湛哥哥你那么厉害,夫子肯定不舍得罚你的。狗子那日的字没写好,还被夫子打了五个手板,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夫子不会知道那日打架的事情吧,不行,一定要瞒着他,等会儿去告诉狗子,不许他乱说。”

      “不必了。”

      “怎么?”

      “我已经告诉过他了。”男孩儿转过头去说了一句话,心里却想道,村里头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爹,他是没挨揍,不过也被罚在门外站了一个晚上,都快冻死了,还好他功夫不错。

      “那就好。”小女娃听了,笑着说道。

      .......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八年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江南

      南城的一座院落内,院内亭台楼阁,柳叶清风,已是盛夏季节,炎炎烈日照射在头顶,将原本就热的天多了几分热烈。

      转了一个屏门,走过几处长廊,徐初瑾跟着丫鬟到了正院。

      院子里清静的很,除了一个小厮,竟没有其他人的足迹。

      书房里坐着的,就是当日的李夫子,如今的江南富商李老爷。

      徐初瑾掀起帘子,对着里头的人福了福身子:“瑾儿见过阿伯。”

      “快起来,快起来。”坐在案桌后的男子已将近五十,岁月在他身上似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听到脚步声,看到来人,只笑着说道。

      “初瑾做了冰镇的酸梅汤,阿伯可要尝尝。”不等案桌后的人开口,徐初瑾就从食盒里拿出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放到桌上。

      “你这孩子,也就你能记着我这个老头子了。”

      徐初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伯怎么这么说,湛哥哥才出去一个月,很快就回来了。”

      李湛在外经商,她倒不是很担心,苏州富饶之地,相比京师已是安全许多。

      再说李家这些年颇有名望,李湛武艺高强,心思极深,又岂会吃了亏。

      见徐初瑾忍不住笑出声来,坐在案桌后的男子也是一笑:“快了,等湛儿回来,你们就成亲吧。”

      徐初瑾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当下就愣住了。

      这些年,她和李湛感情极好,可不知为何,李伯总是刻意拖延,似乎并不想让二人成亲。

      有时候,她甚至觉着,李伯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毕竟,李伯对她,是极好的,可以说比对他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好上几分。

      见她愣在那里不说话,明显一副惊讶的样子,坐在案桌后的男子不免一怔。

      “听话,你和湛儿自小就好,你二人若是成亲也算了解了我一桩心事。李家家大业大,往后总要有人继承。”

      徐初瑾惊愕抬头,迎上李试略显深沉的目光。

      “阿伯怎么突然这样说?”

      李试沉吟良久,才抬起头来,道:“阿伯年纪大了,这几日不免有些感慨,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几件事。等到湛儿成亲,往后阿伯就不过问府中之事。”

      他的话锋一转,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你放心,湛儿一心对你,我李家也没那么多弯弯道道,往后他只你一人,若欺负了你,我来替你教训他。”

      徐初瑾咬了咬嘴唇,半晌才道:“不劳阿伯,他若欺负了瑾儿......瑾儿自己教训他。”

      李试哈哈扬声一笑,“好!好!瑾儿的厉害,阿伯也是知道的,只记着别反被教训了,那阿伯就不好给你做主了。”

      徐初瑾没想到他会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将冰镇的酸梅汤推到他的面前,就转身跑了出去。

      “小姐,你真有福气,少爷对你好,老爷又把你当女儿疼。”

      徐初瑾一愣,嘴角却是勾出几分笑意,可不是,李湛自小就对她好,她岂会不知?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你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徐初瑾傻傻笑了,她很庆幸,有个人可以这样待她。

      一个月之后

      李府少爷成亲之日

      这一日,府中张灯结彩,一大清早,下人就在管家的吩咐之下井然有序的忙碌着。大红的喜字,一排排的灯笼,还有那厚厚的红毯。

      整个府中,无一不透着喜气。

      李湛是李家的独子,成亲之日自然多有重视,徐家姐儿又得老爷宠溺,当亲女儿一般养在府中。

      如此佳偶,当真是羡煞旁人。

      李湛身着喜服,本就温润如玉的脸上更带了几分笑意。

      徐初瑾是从另一处府邸出嫁的,花轿落地,一路吵闹的锣鼓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待吉时一到,李湛猛踢轿门三下,轿门才开。

      “瑾儿。”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徐初瑾伸出手去,慢慢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

      榻上瓦片,任由他牵着跨过炭火,方才从正门如内。

      鞭炮声、恭贺声不绝于耳,徐初瑾有一瞬间的恍惚,却感觉到抓着她的手微微一紧,这才回过神来。

      “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低沉,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徐初瑾莞尔一笑,跨过一道门槛,缓步上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最后一道声音落下,全场掌声雷动。

      徐初瑾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房间,由丫鬟扶着坐在喜床上。

      绣着鸳鸯的盖头挡住了四周的视线,徐初瑾微微动了动脑袋,只看得见满目的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饿的都有些支撑不住时,才听得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熟悉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徐初瑾动了动手,想要揭开盖头,刚一动,就听得一声轻笑。

      徐初瑾反应过来,脸颊一红,连忙止住了动作,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

      直到他拿着秤杆挑开盖头,徐初瑾才猛地抬起头来。

      四目对视,那一瞬间怦然心动。

      这个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徐初瑾倒不想出了这样的糗事,一阵尴尬,脸颊愈发的红了。

      “早上没吃东西?”李湛看着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吃了几块,喜娘就让人收拾了。”徐初瑾带着几分委屈道,其实,她哪里不知道今日的事情众多,喜娘是怕她当众出丑。

      她就是喜欢见他这个样子,生气,却是因为旁人怠慢了她。

      “傻丫头,桌子上这么多吃的,也不知道压上点儿。”

      徐初瑾嘻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几步跑到桌前,拿起碟子里的点心吃了起来。

      没几下,半碟子点心下肚,便不觉饿了,只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灌了几口。

      这大半日,不仅饿得慌,也着实渴得厉害。

      李湛见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摇头失笑。

      徐初瑾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抬头就见着他眼中的笑意。

      他站在那里,唇边带着几分笑意,她一看,便被吸了进去。

      房间很大,两人在桌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中间却只有半步远的距离。

      她微微抬着头,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心扑通扑通跳的愈发的厉害了。

      徐初瑾咽了咽口水,强压下心中的那抹紧张和不安。

      刚移过视线,就见身前的人影动了动,徐初瑾只觉着身子一轻,已被人拦腰抱起,朝床边走去。

      徐初瑾惊叫一声,惊愕的抬起头来,她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见着他眼中的笑意,没好气的举起拳头捶了他几下,那力道,对于李湛来说跟本就是不痛不痒。

      见她如此,李湛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了。

      片刻的功夫,李湛就将她置于床上。

      徐初瑾坐在大红色的喜床上,鼻间充斥着一种独属于男子的气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她虽强自镇定,却哪里能逃过李湛的眼睛。

      他二人青梅竹马,生活了这些年,她只稍微一个动作,他便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李湛嘴角轻抿,眉梢微扬:“你也会害怕?”

      “才没有。”徐初瑾自然不肯承认,她才没有,最多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听她这样说,李湛也不生气,只伸出手来想要揉她的头发,才伸出手来,却是无奈一笑。

      见他这样,徐初瑾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可不是,今日她头发上插着珠钗簪子,他自然无从下手。

      “湛哥哥,怎么不动手了?”

      李湛嘴角一抽,不紧不慢道:“瑾儿这身装扮,可真是贵气,为夫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听着李湛的话,徐初瑾扑哧笑出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这一夜,屋内红烛过半,春宵帐暖,道不尽的旖旎宛转。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李湛就醒了过来,看着躺在怀中的女子,唇边略过笑意,目光带着几分温柔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湛哥哥,今日是你的生辰,瑾儿有礼物要送你。”

      “哦,什么礼物?”

      女子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儿做工精致的玉佩,放在他的手心。

      “怎么样?瑾儿攒了好些钱才买到的呢。”

      “傻丫头,不是说不用送了吗?”

      “切,你这话,当不得真的,是谁说我什么都没送过的,那这些年那些果子都是谁吃了?”

      “呃......”

      “拿着吧,以后若是不喜欢了,扔了便好,也不用告诉我。”

      “瞎说,好好的礼物怎么会扔了?”

      “那可不一定,你们男人若是不喜欢了说不定就装作丢了什么的,回来骗骗我们这些小丫头。”

      “越说越不像话了,瑾儿送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带着,一辈子都不丢的。”

      “哦,一辈子是多久?”

      “比你想的还要久一些。”

      “这样啊。”

      李湛抚摸着她的脸颊和发丝,嘴角微微勾起。

      怀中的女人身子微微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醒了?”

      徐初瑾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身边的人,忍不住有些尴尬。

      昨晚,闹腾了一夜,她这会儿身上都酸痛的厉害。

      见她这样,李湛便知道她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当下只笑了笑,却是自行起身,穿好衣服后,才替她穿好。

      “哎......”见他过来,徐初瑾一急,反射性的向后退去。

      两人虽自小亲近,可穿衣服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自己来的比较好。

      李湛却强自给她穿上,又扶着她站起身来。

      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徐初瑾知道定是昨晚他给她收拾了。

      这般想着,看着他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羞涩。

      “害羞什么,你身上......”李湛全然无视她的尴尬,低头凑到她耳边低语一句。

      他的话音刚落,徐初瑾的一张小脸红的似乎要滴血。

      只举起拳头,没好气的朝他身上打去。

      “别,疼。”

      徐初瑾瞪了他一眼,却被他反手抓在手中:“是你怕疼,我身上这么硬,仔细手疼。”

      李湛的眼中带着笑意解释道。

      徐初瑾眉眼一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李湛原本还想调笑几句,见她这样,也不敢太过,只扶着走到外间,又有丫鬟伺候她洗漱。

      之后,两人才到正院请安。

      李家只他一个少爷,成亲之事自然更热闹些,到了今日,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张灯结彩,可以想见昨日的热闹。

      见着他二人,下人婆子都是面带喜色。

      “瑾儿给爹请安。”徐初瑾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一盏茶,头微微低垂。

      李世看着她,眼中不免带了几分笑意,只笑着接过茶盏抿了口,给了徐初瑾一个厚厚的红包。

      “你二人青梅竹马,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的。瑾丫头聪慧,往后可不不许闲着。”

      “是,瑾儿谨遵爹的吩咐。”

      “儿子给爹请安。”

      李世笑笑,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李湛,不免怔了怔,却是很快就恢复过来。

      “你既成亲了,往后府里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忙碌了这些年,爹也该享几年清福了。”

      “是,爹放心便是。”李湛也没有推脱,当下就应了下来。

      “出去罢,我一人静一静。”李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出去。

      “是。”

      等两人退下后,李世的神情带了几分恍惚,直到一阵风吹进来,这才回过神来。

      “阿宛,你可知道,煜儿成亲了。”

      李世的眼角湿润了一下,战战兢兢这些年,总算是熬了过去。

      当年留在村子里,之后又来到这江南水乡之地,为的,都是让煜儿见见这大千世界。

      他本是皇子,虽不得已流落在外,他却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困在乡间。

      幸好,这些年他隐姓埋名,如今,哪怕是去了地下他总能够有勇气和她相见了。

      她的儿子,很好,好到他有时候觉着,当年将他带出宫是一种错误。

      若不是当年她苦苦相求,煜儿或许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如今再好,也只是一介平民,虽有佳人相伴,享得富贵,有时想想,终究是意难平。

      想着这些,李世的脸上难免动容。

      只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压下心底的那抹不甘。

      当今朝堂,申贵妃一人独尊,徐家虽荣却不敌申家显贵。

      他出自徐家,如今却只能看着徐家被人压制。

      倘若......

      李世猛一用力,只听得噗的一声,手中的茶盏应声碎裂,茶水落在地上,手心却无一处伤痕。
      当日的燕十和皇四子,都已不在世间。

      李世回过神来,朝外头看了看。

      罢了,天意如此,当日是为保全性命,若能随心活着,好过在宫中耗费心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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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前尘往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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