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说GL》唐一只

4、一世·贰·龙妖

　　前日，青竹受师叔之命，随师姐沧左下山往一村庄除妖。
　　只是于村中游手好闲近一月，也未曾见着甚么厉害的邪物。那沧左师姐一面骂着师叔为老不尊诓了她二人，一面又在村人面前好一番“卖力”捉妖。
　　然而，此二人反思了一番几日以来无异于骗吃骗喝的行径，自觉是搜刮了民脂民膏，决定不再叨扰。
　　这师姐，睡至日晒三杆，且同那张三家的小孩、李四家的老母鸡、村口的大榕树依依惜别了一番，委实多情。偏偏秋分过后，白昼渐短，待二人启程之时，已是日薄西山。然沧左这才想起二人于村中留近一月，竟计较起这一时半会儿，嚷着要连夜赶路。
　　此一路皆好，但天一黑，青竹总觉阴风阵阵，身体不适。忽然想起阿凉所赠一枚青龙鳞，正挂在颈，抖着手摸索，以求一慰。
　　才刚触及那枚鳞片，便不自禁地浑身一震，再看沧左，却已骑着马走出甚远。也不知自己何时下了马，眼前朦朦胧胧的看不大真切，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身陷泥沼一般，动弹不得。努力地睁大眼，却只能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远，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不知为何物所堵塞一般，想叫而叫不出来。
　　不自觉地将手握拳，手心被鳞片硌得生疼，这才缓过神，拔腿跑上前，且走且唤师姐，谁知其似不闻，仍是不紧不慢地骑马前行。再定睛看，而见前方更远处有一人，更确然，是一头上生了对角之“人”。
　　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一剑出鞘之声，乃见一道人影自眼前过，那平日里极不靠谱而方复似著了道的师姐，竟就这么提着剑冲去。
　　眼前两道身影缠打在一块，一时难分胜负，青竹只得在旁干顾。手心叫汗水濡湿了，滑腻得险些握不住剑，瞪大了眼，才堪堪看清了对面的分明是只龙妖，只是修为尚不及那同为龙妖的阿凉……
　　不对！
　　相隔甚远，青竹犹闻其身上之血腥味，又有杀气。
　　背后衣服为冷汗浸湿，贴在背上，胸口又如何物压抑，肩上仿佛压着千斤的担子，胃中翻江倒海。无法控制呼吸，血腥味道不断地钻入肺腑。眼前的事物又模糊起来，依稀听得远处马匹的嘶鸣，叫人有些心神不定，一切又显得不大真切。迷糊间，依稀见一道身影自眼前晃过。
　　再定神，沧左同那怪物都不见了！
　　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是幻术吗？抑或是……
　　手足发软，青竹一手攥紧了那龙鳞，缓缓立直身。闭上双眼，将剑出鞘，横于身前，心跳声于耳际无限放大。
　　是什么……
　　眼皮开始突突地跳起来，那股夹杂着血腥味的压迫感自四面八方而来，后颈发凉……突然，一声沉重的呼吸自背后传来，近在咫尺。
　　太慢了！
　　忽转身，疾退数步，方睁开眼，背后一阵剧烈的痛楚。
　　近前的分明是只怪物，纵有人体、人面，而生有龙角同龙爪，委实诡异，青竹想，此时自己背后定有血淋淋的爪痕数道。
　　打不过……
　　一种宁静的绝望将青竹笼罩，毫无挣扎之意，眼睁睁地看着那可怖的面容逼近。系挂龙鳞的细绳不知何时断裂，鳞片自手中滑落……
　　身躯被一股大力推开。
　　伴随着利器穿透骨肉之声，那怪物的身躯竟叫一道凭空出现的青光生生穿透了。
　　青竹瘫坐于地，大口喘气。
　　那怪物尚存着一口气，待看清了那片龙鳞，复见青竹这般狼狈模样，无故怪笑起来，面部扭曲成一团：“天命……汝不得善终！”
　　“大意了，竟为此等低劣之幻术骗了去。”沧左又不知何时出现，捂着受伤的腹部，对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龙妖抬起了剑。
　　“将死之物，师姐何必多此一举？”
　　沧左瞥了她一眼，收手却道：“食人血肉，害人性命，故龙妖当诛。”继而用剑挑了那枚龙鳞，而不以手触碰，腕上用力，龙鳞便落入青竹怀中。
　　“此物甚邪，师妹犹仔细些为妙，不然……他日黄泉路上，莫要怪师姐未曾提点。”
　　青竹将那龙鳞收起，似是听出其言下之意，笑道：“然则，师姐须知，此世间万物，不垢不净，不生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