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日子里》Jen1129

8、第 8 章

　　章八

　　送别前田后大岛回到寿司店继续她的日常，父亲仍然没有允许她进入厨房帮忙，也没有让她在寿司台帮忙捏寿司，大岛就只能继续坐在掌柜台上负责收银。寿司店在下午的时间比较松闲，大岛会趁那时间偷偷向店里的师傅学习，从最基本的捏饭团开始，到开始学习刀工，父亲貌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只不过父亲的底线是，觉得累就得休息。

　　大岛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活得更充实了，但这并不代表病患会突然就消失，再多两个星期又会是复诊的日子，大岛虽然没有很期待要到医院去看高桥，不过如果说是小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在复诊日来临前，大岛特意努力学着一道手握寿司，打算把修学成的作品带到医院让小嶋尝尝，经过几个月不见，她希望能通过一些小成品把自己在小嶋心目中那种终日无所事事的形象逐渐褪色掉。

　　不过父亲就老是不满意大岛的手法，“力度拿捏的不准，太用力了，饭团都黏得太紧了。”

　　如果稍微轻一些，饭团又会松塌，那种吃起来的弹性也会失效了。

　　大岛觉得自己跟店里的师傅无论如何都是学不会，转个方向居然投靠父亲了，她向父亲九十度鞠躬，然后双手合十说：“父亲大人。”

　　父亲当然是最不能抵抗大岛低声下气有求于自己的那种态度，他把店里一些剩下的材料给拿回家，准备在家中教导大岛如何准确的弄出一道手握寿司。

　　“老爹曾经说过，做寿司最重要的除了是顶级的材料，另外其实取决于师傅的心态，所以一般我们经营寿司的，在制作寿司的时候心态都会比较沉稳，这样比较不容易受影响。” 父亲一边在用利刀一片片的切着鲜鱼肉，一边向大岛解释。“不像年轻人，你们一天的情绪很容易受到身边的事物影响，当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不见得会做出比平时水准更好的寿司。”

　　父亲把珍珠米饭放在手心捏团，一边说：“当然，你做寿司的目的，和心态，都非常重要。”

　　大岛还是头一次听父亲说了句句头头是道的话语，难怪寿司店能经营得如此顺利，如果不是父亲沉稳和踏实的习性，要一个人撑起家和店是有多困难呢。不过，母亲的离开，大概对父亲是照成了很大的打击，加上自己的病患常年让他们担忧，大岛开始心疼了多年以来在熬着过生活的父亲。

　　“爸。” 大岛见他如此专神的准备寿司，忍不住问了句：“有想过找个伴吗？”

　　父亲当然有听见大岛的问题，不过当下却没有直接的给予回答。他把切好的材料卷进饭团中，在用紫菜片把他们卷了起来，手工流利得丝毫没有瑕疵。当完成了一盘手握寿司，他才端到大岛眼前，说：“我不是不爱你的母亲了，只是她值得更好的。”

　　有些答非所问，大岛见父亲准备的寿司只是单单外观已经比自己弄的要好看十多倍了，心下确实是惭愧不已。

　　大岛接过那盘寿司，向父亲说：“我还是希望爸你能找个伴儿，多个人扶持，也不用成天黑着脸的。” 大岛拿了一块尝尝，确实是弹性十足，味道也恰恰好。

　　父亲见大岛一脸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先她一步说：“如果你也找到下半辈子能寄托的人，那我也无所谓了。”

　　药罐子的身体谁会稀罕？大岛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先天的体质就比一般人输了一半，真正不计较回报，不计较日子操劳来照顾自己的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父母亲，她对寻找爱情没有存着任何盼望，对于她而言，只要自己能照顾自己，父母亲下半辈子能有依靠就很安心了。
　　从父亲那里学回了少许捏寿司的技巧后，大岛慢慢开始脱离了掌柜台的职位，从偷偷在旁学习，到真正步入寿司台参与工作，甩掉无所事事的日常生活，至少现在已经不会在大下午时间瞌睡了。

　　周日的时候母亲从东京到枥木探望大岛，见她在寿司店帮忙，生活也算井井有条，身体的状况也并没有恶化，心头大石也放下了不少。

　　大岛端了一盘她亲手准备的蛋卷寿司让母亲尝尝，一脸期待的等待母亲的赞扬，却没想到母亲居然比父亲还挑剔。“嗯，比起你老爸的手艺，还得加强一些呢。” 母亲喝了口绿茶，继续说：“当年这家店从你伯父那里转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可也学了不少哦。” 母亲笑了笑。要不是生活上的一些问题，她还不至于必须离开大岛家到东京生活，留下了大岛父女俩在枥木里。她见大岛在寿司店里帮忙，穿上了白袍和寿司师傅的帽子，确实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般的寿司师傅，她背后里所承受的那种病魔痛苦，完完全全被她那张看似无忧无虑的脸给掩盖过去了。

　　母亲终究是希望大岛能轻轻松松的过日子的，她想了想，告诉大岛：“你如果想跟我回东京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