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日子里》Jen1129

10、第 10 章

　　诊断后，报告证明了大岛的血液确实感染了细菌，身体的免疫系统遭到侵犯却无法完全抵抗，导致了大岛身体出现了发烧等并发症。高桥把大岛病情告知于她本人时，大岛脸现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虽然她也觉得身体的情况貌似没有太乐观，偶尔连起床都十分吃力，晚里又会因为体温过高而难以入眠，待打下退烧针后，几小时体温又会持续升高。

　　高桥念报告的时候，小嶋也在场。她其实很担心大岛的身体，这病虽然可怕，但是大岛却甚少在她们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大岛越是逞强，小嶋就越是担心。害怕她身体不舒服时，却不肯诚实告之；害怕她其实很难过时，却在大家面前逞开心；更害怕她对自己病情掉以轻心时，就照成了挽不回的局面。

　　其实这种情况很常见，在血癌的病例来说，大部分病人都会有过受伤而遭细菌感染的时候，大岛听过很多医院的病友提起过。只是，能熬过去的有，不能熬过去的也有。

　　“你们不要一脸要送我上西天的表情嘛。” 大岛艰难的半躺在床上，见自己的朋都因为这件事露出了少见的低落情绪，或多或少，大岛都觉得有些自责。见平时态度挺冷静的小嶋也十分沮丧，大岛便安慰她说：“我会乖乖听话吃药，这烧看来是过几天就会退的。不要担心我啦。” 如果说吃药打针就会退烧，那大岛还不至于体力每况愈下。其实单靠药物，已经不能挽救这紧张的局面了。

　　高桥没有打算要隐瞒大岛的病情，她说：“明天伯父到医院的时候，你的主诊医生会向他提议给你进行化疗。这是目前能最快给你舒缓病情的办法。” 说得如此轻松，其实高桥何尝不知道进行化疗后带给大岛的副作用是有多深。

　　大岛的笑容明显的消失了。她听过别人说，进行化疗有多难熬，多痛苦，随后而来的副作用更是让人心寒不已。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大岛说：“做化疗，就做吧。只是这长长的头发，看来是不能不掉光了。” 小嶋见她还一脸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能撑住的模样，心里难过极了，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需要人扶助，需要肩膀的时候吧，她当下不愿意看见大岛那副不真实的容貌，转身离开了病房。

　　高桥则上前坐在大岛床边，静静沉默了许久。

　　窗外的天空是夜晚时分，跟房间里的肃静形成了相同的气氛，一样的温度。

　　高桥先开口说了话，她在被窝中找到大岛的手掌，紧紧的握住，说：“之前你不是提过骨髓移植吗？我其实已经开始替你找着了。只不过，还没有配对成功的。” 大岛听言，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高桥说：“我会继续替你找的。你要撑住。” 身为医生的高桥明白大岛现在面对的是何等煎熬，她是有能力帮助大岛的人之一，不是那些只能够在无助的时候祈祷并且哭泣的朋友，身负重任的她比大岛身边任何人都会更加坚强的陪着大岛去面对病魔，这就是她唯一能替大岛做的。

　　面对化疗的事情大岛有想过，从很早之前的时候。这件事情她花了很长的时间让自己有了较早的心里准备，当必须进行更难熬的化疗时，她才不会觉得突如其来而撑不下去。

　　小嶋在午夜时分再回到了大岛病房。

　　大岛并没有睡下，她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橙色夜空。
　　小嶋替大岛盖上了外套，在她一旁并肩坐了下来。

　　“小嶋桑害怕吗？化疗。” 大岛这样问小嶋。“其实，我害怕的哦。怕自己被化疗折磨，到后来渐渐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那个自己。还害怕身边的人会不敢靠近自己，不敢看自己被折磨成不成形的模样。” 大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你看，只是小伤口而已，我快要没命了。”

　　小嶋牵住了她的手。

　　“不会的。” 小嶋说道，她不大擅长安慰人，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默默的牵住大岛的手，默不出声。只是，再冷静的人，面对自己在乎并且紧张的事情时候，总会有失控的时刻，小嶋最终见大岛如此沮丧，已经凌晨了却还默默一人坐守在床上，实在于心不忍，当下转身主动抱住了大岛。

　　若换做平时，大岛会因为小嶋的拥抱而高兴的不得了，可惜在那刻她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内心像是因为小嶋的举动而产生了莫名的煽动，似乎一直以来坚持着，维护着的强悍内心随着那个怀抱碎毁了。

　　“小嶋桑。” 大岛依靠在小嶋怀中，呼唤了她一句。“如果我即将死去，你会在往后的日子里记住我吗？” 到最后，大岛仅仅只是希望能在他人的心中留下一席位置，来证明自己一直以来的存在价值。她说：“也许这世界上不会因为缺了一个大岛优子而改变了什么，但是，我却好想知道，有人会因为我的离开，挂念我，思念我，甚至不舍得我啊。”

　　负面的想法只会恶化病情，即使大岛此刻的想法是多不乐观，小嶋仍然有责任去给予她一切正面的支持。

　　“小优不会死的。因为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记得你。”小嶋说道。她轻轻推开了大岛，面对面地说：“如果你死了，我就不想再记起你了。所以，你必须活着。”

　　以激将法的方式安慰别人，也只有小嶋能对大岛驾驭得这么娴熟。大岛红着眼眶笑了笑，说道：“小嶋桑好残忍啊。我还以为你会说一辈子记得我什么的，想不到居然这样刺激我。”说着，大岛也主动抽离了小嶋的半个怀抱，坐回了正面。

　　“大岛优子。” 小嶋叫道。

　　这句忽然叫了全名，大岛好奇的转头看向小嶋。“嗯？”

　　“你不会有事的。人家说，要每天都想着自己会好起来，这样才会真的好起来的。” 小嶋认真的解释，她不知道要再怎样鼓励大岛积极面对病情，她只希望大岛不要放弃，至少她自己不能够先放弃。

　　大岛微笑着说：“如果是这样就能治好我的病，那该多好呢。” 她想了想，说：“只是阳菜，我要是有地方还想去的话，你可以陪我去吗？比如说，跟你去看看我的枥木老家，或则你琦玉的老家，或则北海道。。。”

　　“如果是优子的话，哪里都可以。” 小嶋切断了大岛的话，给予了她这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