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奇遇》吴韵楚风

22、喜恶

　　白衣老者飘然而至，众西山人俱都拜倒。

　　苏吾昆和高辛淳也起身作揖道：“大术士！”却见白衣老者对他两人略一点头，昂然道：“承祖训，遵族规，除方士、各部首领、祝融左右使等及其近亲，其余人等，凡满十周岁，须得赐用玉液，一则遵循祖训族规，二则上表忠心，三则强身健体！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难道四位首领，你们想坏了规矩不成？”

　　白衣老者目放精光，直视西山四尉，一袭白袍在山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仰视。

　　西山四尉一时没了声响。过得一两分钟，危子寒拱手道：“大术士息怒！我等决无他意，只是想为了更好地为大首领尽忠。”说完，嘴角隐隐有一丝诡异的微笑，几乎察觉不出。

　　白衣老者道：“玉珠尉，四尉中你一向足智多谋，老夫望你做个好的表率，莫要有任何其他念头。我等唯有齐心协力，尽忠大首领，才能早日回到西山，重振我族声威！”

　　西山四尉顿时唯唯，不再有任何异议。

　　白衣老者这才转身对苏吾昆低语了几句，然后退在了一边。苏吾昆朗声道：“诸位，今日聚会到此结束！下个月大雪峰玉环洞，为我族盛会，大首领也将出关，届时诸位准时参加！”

　　众人这才熙熙攘攘散去。

　　麻珞忙跑到白衣老者身前跪下行礼：“徒儿拜见师父！”白衣老者忙搀她起身，并与她一起走到庄羿身旁。白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眼庄羿，淡淡地道：“你又是何人？怎么站在方士队列？”

　　麻珞忙在一旁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庄羿也赶忙给白衣老者作了个揖。

　　白衣老者听完麻珞的诉说，冷笑了下，道：“从老夫的师公起，连续几代都未见过所谓圣使，想不到老夫迟暮之年，还有幸见到天外圣使，老夫荣幸之至！”

　　庄羿被他说得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白衣老者又道：“珞儿。这个圣使身份高贵，对我族说不定将有大贡献。你区区一个方士，还是离他远点。倘若日后被老夫看见你与他纠缠不清，方士的规矩，你是懂的！”

　　麻珞听到此话，也是一愣，但也不敢违逆，苦笑道：“师父您多虑了。我与圣使来往很少，顶多也就偶尔切磋一下神技。”

　　白衣老者嘿嘿一笑：“切磋神技以后也免了吧。他未必是你的对手！不多说了，今天也不早了。你明日一早，来我玉玄洞，我有事情交代！”

　　说罢，也不容麻珞分辨，匆匆去了。

　　麻珞心绪一下低落不少，与庄羿两人随着方士队伍回了玉虚谷。

　　一路上，庄羿从麻珞口中得知，这个白衣老者就是西山人的大术士，名叫彭回，能掐会算，足智多谋，同时，占卜算卦，巫蛊医术，无所不能，尤其他的一身神技，更是深不可测，有传言，他的神技堪与大首领匹敌。

　　只是按西山族规，大术士不得统领全族，只负责测算族人吉凶，统领所有方士，并传承下一任大术士，辅佐大首领。

　　翌日，苏吾昆就派人来找庄羿。一共五人，一个杏眼弯眉，皓齿明眸，柳腰婀娜的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名叫邬灵；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男子，名叫越子丁；一个颧骨突出，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是越子丁的胞弟，名叫越子田——此三人都是第一伍的方士。另有一个又瘦又高的斯文书生，庄羿见过，正是第二伍的第一个方士靳平，最后一个正是玉珠尉危子寒。

　　再众人带领下，庄羿谒见了苏吾昆。苏吾昆让庄羿全权负责寻找原料，制造火器的事宜，并让邬灵及所有方士配合庄羿。苏吾昆要求庄羿在十月大会之前，造出威力巨大的火器，也可给出关的大首领一个惊喜。

　　庄羿从苏吾昆那儿回来之后，就对邬灵提出，原料较远，在原楚人所居的天坑之内，如果徒步前去搬运原料，恐怕很难在限定期限之内造出火器和震天雷。

　　邬灵觉得庄羿所说有理，便与靳平一起，带着庄羿来到玉虚谷石屋群之后的深谷之中。

　　但见深谷之中，流水潺潺，溪水旁垒起长长的一堵石墙，石墙之外，有不少西山壮士把守。庄羿随两人进入石墙之内，才发现原来里面豢养着许多珍禽异兽。

　　原来这些动物，都是为整个西山人饲养，由靳平负责。

　　庄羿但见眼前的树林之中，有赤红色的马、红毛猪、大红蛇、火红的狐狸等等。最令庄羿惊奇的是一种在树枝间窜来跃去的小动物，其脸像狐狸，眼睛像猫，嘴像老鼠，耳朵像兔，尾巴又极像松鼠，全身红色，问了靳平，靳平告诉他，这是飞鼠，在夜间极其灵动。

　　三人又来到一个山洞之中，刚点着火把，洞中呼啦啦飞出一大群的红色蝙蝠，庄羿受了一吓。在洞中的溪流中，红色青蛙呱呱而叫，噗噗乱跳，红色大鲵怕见火光，忙不迭躲入石缝石洞之中。

　　庄羿看得连连称奇，他虽然得知神农架林区里有许多神奇的动物，但一旦亲眼所见，仍觉得惊奇不已。

　　三人穿过山洞，来到另一个深谷之中，但见此谷之中的动物更是稀奇。

　　庄羿之间远远的一头白熊，背靠大树蹭痒，见有人来也不慌。庄羿正走得两步，“扑啦啦”一只鸟拍翅飞过，庄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白色乌鸦，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靳平打了个呼哨，便有几头白色大鹿远远走来。靳平走到其中一头身边，摸了几下鹿的脑袋，那鹿乖乖屈了前蹄，靳平提了口气，便坐了上去。那头鹿“欧欧”一声，便站了起来。

　　邬灵也仿效靳平，骑上了一头白鹿。庄羿大是惊奇，也学着他俩的样，摸了摸鹿的脸颊，鹿儿也不害怕，舔了舔庄羿的手掌，乖顺地屈下了前蹄，庄羿也翻身坐上，手把鹿茸，那鹿一下站了起来。

　　三人骑着白鹿，沿着来路缓缓返回。

　　到得来时的树林之后，靳平又是一声唿哨，便有十来匹赤色马过来，随着三人一起出了树林，又走出了高高的石墙之外。

　　庄羿一路上问了靳平和邬灵，才得知，里面深谷的白色动物，都是为西山上层人所养，而且全是白色。庄羿暗自吐了吐舌头，想道：“想不到野蛮人的宠物这么高档，奢侈啊……”

　　于是，庄羿、邬灵、靳平骑着白鹿，越子丁、越子田、危子寒及其他方士骑着赤色马，一行二十人离了西山人的属地，向原先楚人的天坑处进发。

　　一路上，庄羿发现西山人对所骑乘的这些动物都是喜爱有加，倍加呵护，而这些动物似乎也通人性，一路都很乖顺，很听差遣。

　　数日之后，庄羿等人就到了天坑。

　　在庄羿的率领下，众人下了天坑，来到天坑底部，寻找那硫磺石。

　　众人正随着庄羿寻找，忽听天坑沿壁的石洞出来了些楚人。庄羿恍然大悟，楚人芈氏举族迁徙，但有些恋旧的老人和妇人并未迁走，仍欲在天坑的石洞中度过残年。此时，正是一些老头老妪发现了他们。

　　庄羿、邬灵等人此时已找到硫磺石。于是众人各遣神技，破碎硫磺石，装入麻布袋子。

　　这当时，有几个老人来到了他们近处，其中一个老人惊讶地喊道：“天雷将军？！”

　　庄羿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原是认识自己的一个老卒。庄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老人脸色大变，怒道：“天雷将军！想不到你勾结西山妖人，前来我楚人天坑盗物，你……忘恩负义，吃里扒外……你禽兽不如！”

　　庄羿一下子脸红到耳根，低下头不作申辩。这时，危子寒讥笑道：“圣使大人，原来您还是楚人的天雷将军，久仰！”

　　此时，靳平早已不耐，指挥两个方士，分别用火之灵力和木之灵力击向那老者，那老者闷哼一声，就倒在了烈火之中。另外几个楚人老汉一见，又惊又怒，直欲上来拼命。

　　却见越子田双臂一挥，五彩飞虫袭向那几个老汉，庄羿刚喊“手下留情”，顷刻之间，那几个老汉被五彩飞虫钻入肌肤，七窍流血而死。

　　邬灵此时也恼道：“靳平，你带几个方士，将此天坑内所有楚人余孽，统统杀死！”庄羿听得如此年轻貌美的一个姑娘说出此话，顿觉脑后丝丝凉气，忙道：“邬方士，他们都是老人，还请放过他们，我们采完硫磺石就离开此地。”

　　邬灵有点吃惊地看了庄羿一眼，冷笑道：“圣使大人有所不知，我西山人与楚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话说完，不再看庄羿。

　　靳平此时已飞身跃上石壁，只见他嘴唇翕动，念念有词，忽而又响起断断续续的口哨，但见坑底树林草丛之中，游出各色蛇类，都纷纷向岩壁的石洞游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一些石洞中传来惨叫声。

　　危子寒自言自语道：“靳平的蛇侍神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庄羿此时呆若木鸡，他听着那一声声惨叫，犹如是一把把刺刀，扎在自己的心上，刀刀见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自己将这些楚人老人们送上了黄泉路。

　　他抬头看见西山人的众方士听着声声惨叫，居然还微笑着作享受状，他突然觉得这些野蛮人是多么的冷血，他们嗜杀，他们对动物呵护有加，可是对同为人类的楚人，却居然从残杀中寻找满足和快乐。庄羿突然觉得很冷，冷彻骨髓——比即将到来的冬天还要寒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