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的老房子》风小餮

14、大结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蹲下身用力缩成一个球，我把脸埋在胳臂里，无法思考。脸上很干燥，我没有掉一滴眼泪，虽然浑身有撕心裂肺的痛。很闷，我想对自己说点什么，可喉咙却被难过死死塞住，连呼吸都微弱。许久，脑中才缓缓冒出一句话：“我究竟算什么？”然后委屈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用力咬住拳头，我告诫自己，不许哭。
　　我究竟算什么？所有的当局者中唯一迷的是我；
　　我究竟算什么？整个世界的大颠覆，所以我所相信的都是虚假；
　　我究竟算什么？是傻瓜，连自己该记住的人都弄错；
　　我究竟算什么？是白痴，自说自话的为别人开脱；
　　我究竟算什么？什么都不是，我只在乎别人的受伤，却在这里兀自因自己受伤委屈；
　　我究竟算什么？有谁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有谁想过我也会难过？！
　　这究竟算什么？因为害怕自己受伤所以不肯告诉我自己记得，我这么多日日夜夜被错乱的回忆耍的团团转，因为被忽略被遗忘流了那么多眼泪谁在乎过！？
　　我活该是不是，多好笑，别人都一早下了定论，谁都比我清楚我的感受！谁让我失去记忆，谁让我不敢当面对峙，谁让我轻信回忆，谁让我喜欢上夏沐，谁让我害怕别人受伤！
　　脑子中混乱的思绪到处乱蹿，我突然颤栗起来，感觉麻木，大脑再度空白。直到有人用力摇我，一个声音很遥远的传来，“洛嫱，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很木然的看着眼前苏昊脸部的大特写，他的梁上有些青肿。我的身体还在颤栗，眼睛却只是干涩。“洛嫱你怎么了？为什么发抖？哪里不舒服吗？”
　　“苏昊…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都听到了。”
　　“什么，听到什么？为什么抖？很冷吗？”苏昊只关注着我的颤抖，没细想我的话。
　　“你和夏沐讲的话，我都听到了。”苏昊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他神情复杂的回望我。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究竟算什么？”我的声音死板，连难过的气力都不足了。
　　“问你什么？”苏昊不太明白，微锁一眉。
　　“我失忆过，苏昊。我幼儿园的记忆里只有夏沐，没有你。12年，我一直以为是夏沐救过我。你问我为什么住□□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一直对救我的人心怀感激，我在那里等他。而我曾经的恩人，你，在我身边整整一年，却从没告诉我我的记忆出了错。”我更加专注的盯着他。
　　“失忆？我不知道… …我只是以为你不记得我… …”他无措的舌头打结。
　　“夏沐很清楚他不喜欢我。你也很清楚自己喜欢我。我怕你再和我一起受伤于是故意冷淡夏沐。那我的感情有人照顾过吗？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喜欢夏沐？夏沐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我不喜欢他？究竟叫洛嫱的傻瓜是我还是你俩？我有选择权吗？我是不是只负责服从安排就好，来迎合夏沐美好的恋情和你的悲壮。”苏昊眼睛睁得很大，可张张嘴，他什么都没说出。
　　“苏昊我可以郑重的告诉你。现在连我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楚是否喜欢夏沐，所以谁也没有资格代我下结论。我觉得难过，很难过，真的。我一直担忧着你和夏沐会否受伤，却放任自己一直受伤。好累啊。苏昊，都是我活该是不是，谁让我自己搞不清状况。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讨厌你，还有夏沐，真的。”我看到苏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嘴唇抖动着怔在我面前，而我只是摇晃着站起来，独自踉跄地往教室方向去了。

　　入夜，我坐在窗台上发呆。手机不停收短信，看到是苏昊的就直接pass，存在收信箱里不想看。中午的时候太激动了。对苏昊有记忆1年多来，我从没以那种态度说过话。是我不理智，怪我没勇气。又是一阵难过袭来，遍体鳞伤，在意的终究是自己的感受，夏沐固然是自私而残忍的，但我毕竟已经可以理解他一直以来的理由。感情上接受不了，理智却已经明了。但如果我真的不喜欢夏沐，那么使我开心牵挂的究竟是谁。心很乱，但似乎又与不久以前的乱不同，满脑子回旋的是某个谁，把我从□□街的老房子揪出来，狠狠推我脑袋… …这时手机响了，是夏沐。
　　“喂。”
　　“我是夏沐。”那边的声音有些犹豫。
　　“哦，有事？”我把目光放到天花板上。
　　“事情我听苏昊说了。我… …呃，对不起。”夏沐的声音又低了些，小心翼翼。
　　“你们两个的关系现在倒是好了。”我压不住语调里的讽刺。
　　“… …”夏沐沉默了。
　　“如果没事我扣电话了。顺便请告诉苏昊，我不会回短信的，请他别发了。”我准备断开通话。
　　“洛嫱，我记得你。”夏沐突然开口了。
　　“我已经知道了。苏昊没跟你说？”我尖刻的笑了。
　　“如果你因为我自私的伤害你愤怒，那我就把原本欠你的全部补回来。”夏沐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决断，“其实你对我来说非常非常的特别和重要。你是我儿时的第一缕阳光，在刚到法国的日子里，你就是我的神祗，我生活唯一的支撑。但是我明白，你终究只是我的回忆，我必须勇敢的自己生存下去。于是就像是想再次行走的残疾人终究要离开拐杖一样，我选择忘记你。而再次见到你后，我惶恐的发现你对我的影响还是那么巨大，我害怕再次依附你。所以不肯肯定我们拥有重叠的记忆，借此拉开我们的距离。我很残忍是吗？我因为自己的脆弱不惜一切避免受伤，却忘了你会因此伤得更重。”
　　干涸的眼睛开始胀痛，鼻子发酸，我听着夏沐细数我的委屈，“觉得被遗忘了是不是？被忽略，不被重视。只有自己还巴着曾经苦苦挣扎。认为自己喜欢我，觉得就算为了救过你喜欢我也应该，结果看着我喜欢别人更加难过。我冷漠的否认你的感受，把你的感受丢弃到一边，是不是？可是洛嫱，你愿意听听原因吗？
　　“我和你有过几乎完全的感受。洛嫱，人不能由记忆陪伴一生。那些错误的记忆把你围到墙中，你喜欢上的是12年前的记忆，那时你年幼到不懂得喜欢！过去的你搞错了，你把自己骗到了。现在墙倒了，看看现实中你身边的一切吧。听听你的心在说什么，想想吧—
　　1年多来，是谁在你身边陪你，安慰你？
　　是谁在你郁闷的时候跑出去买冰激凌，把百事可乐换成可口可乐？
　　是谁在你旷课时帮你补笔记，即使再晚都等你回家？
　　是谁陪你去医院吊盐水，时刻在意你的举动？
　　是谁忍住喜欢不说，不想让你不自在，却在你家门口不放心的守大半夜，被父母骂个半死？
　　你看到谁难过失望会莫名心疼？
　　你特别在乎谁有没有受伤？
　　你全身心的信任的是谁？如果有了答案，就到你家大门口来。”夏沐突然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已经盲音的手机，呆坐在窗台上。答案，大脑在片刻的空白后渐渐将它浮现。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我跳下窗台踩着拖鞋朝门口跑去。

　　在我身边陪我，安慰我的是苏昊；
　　在我郁闷的时候跑出去买冰激凌，把百事可乐换成可口可乐的是苏昊；
　　在我旷课时帮我补笔记，即使再晚都等我回家的是苏昊；
　　陪我去医院吊盐水，时刻在意我的举动的是苏昊；
　　忍住喜欢不说，不想让我不自在，却在我家门口不放心的守大半夜的还是苏昊。
　　我伤心难过时想要苏昊保护，也愿意用尽一切使苏昊不会受伤… …

　　打开门，迎面是一大筒棒棒糖，苏昊站在我面前，我身后房间里的灯光照出他微红的面颊。“那，你喜欢的。以前是我太懦弱太胆小，自说自话的按自己的剧本演戏，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你的感受，对不起。我喜欢你，洛嫱。”
　　眼泪终于扑簌而下，我接过棒棒糖用力点头，使劲冲他笑着。所剩的感觉只是幸福，非常幸福。回忆之外的现实才是最美的不是吗？打破那堵墙，我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生活。
　　“呼，终于哭出来了，真怕你憋坏了。”苏昊也松了一口气，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以后不许再说讨厌我了，7岁以后再没像今天那么想哭过。”他把头偏了一下，小声补充，我心头一热。他立刻又补了句，“不会一筒你全自己吃吧，小心蛀牙。”
　　“闭嘴。”我有些懊恼的开口，刚想夸他竟然能说出那么感人的话，他就开始摆王子谱。
　　“拥抱呢？”然后又一个人突然插进来，好像是迅速从地里长出来的，夏沐不满的皱着眉头质问苏昊。
　　“你去死吧，抱个大头鬼。”苏昊的脸冷的像冰。
　　“我就是说糖不够浪漫，要是送玫瑰的话一定氛围更好。”夏沐拍拍额头。
　　“那我之后一个月的午饭你负责啊？说的轻巧。”苏昊斜了夏沐一眼，语气更加恶劣。
　　“为什么？难道你要我保养你啊。”“你摆明了想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话特别多啊？”
　　“等等，”我突然觉得刚才的电话有些奇怪，擦擦眼泪开口问，“夏沐你怎么… …知道那些事的？”
　　“什么，哪些？”夏沐正忙着和苏昊拌嘴。
　　“什么等我回家啊，什么守在门口啊的。”我怀疑的挑挑眉。
　　“洛嫱，我是来取耳钉的。”夏沐轻快地笑了，很可疑的向我凑近了些，用眼睛扫了一眼一脸威胁的苏昊，后者用嘴角吐出一句“夏沐你敢说就死定了”，可夏沐还是开口了：“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是苏昊写我念的哇啊啊啊… …”然后尖叫地冲进了我的房子里，脸像红绿灯般不断闪烁的苏昊瞄了我一眼，紧追其后。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听着满屋的喧哗“有本事你站住啊混蛋！”“我有病啊站住让你打？”“说好了不说出来的！”“那是你在自说自话好不好… …唉呦！”“再跑啊，有本事你跑啊。”“你台词换的真快… …不是不是，我是说，有话好说… …”“嘿嘿… …你不觉得晚了吗？”我忍不住笑了。
　　我□□街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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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口气都传上来了。
无论过程如何，我终究给了一个HAPPY ENDING。
回忆这东西很可怕，受过伤的人才知道。
送给被回忆伤过的人。
~~所以，总留个言吧~~小爷可怒了！
新篇以上传，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