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失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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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流之下，却是一片荒无人烟之景。
深山野林中，偶然被清风吹起的灌木婆娑，恍若人影在其中晃动。
在这里驻扎了五月之久的禾军，早已对这片的地形了如指掌，对此景象已是见怪不怪，却忽略这样悉索的动静，断断续续的与往常大为不同。
这样的不严谨与松懈，也造成了后来的人间炼狱。
在后山巡逻，本是最为轻松的驻守。
只是随着战事的僵局，驻守的士兵都有些躁动不安，近来更是常有将士，被将军丢来后山沿着河边长跑演练，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就连最下层的士兵都知晓，夏禾两国开战，若是由大夏发起攻打禾国，那必然过不了乌冬这一易守难攻之关。
所以他们只需守好此处，耗费大夏的元气精力即可。
早先就听闻大夏浩浩荡荡的军队都有十几万，只是两国开战两月，粮草先行不计，怎么算日子划谋略，也都该有些不大不小的动静了。
可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让接了朝中交战圣旨的大将军，先是警惕万分，再到等得有些不耐烦的躁动，和发现士气不对劲和现在不留痕迹的安抚军心之举，让大多数明白人察觉猜测，大夏是故意按兵不动，想让他们禾国自己燥乱起来，再一攻而下。
这与大夏往年，近乎碾压式强悍的作战之风极为不同。
一开始禾国将士，还沉住气的谋划。
可又一个月过后，还是迟迟不见大夏有丝毫的动静，各种激将法都试过了，大夏军却依旧在边界扎营，完全不像是要来讨伐禾国的样子，让最近军中的气氛又陷入一片僵局。
行军打仗，最要不得被动而行。
禾国有百里长接到军令，说要主动出击，试他大夏一试，便知其中猫腻。
若大夏能被引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当口，那自然是好的。
大多数人皆不信，禾国打到大夏的家门口，他们还能这么沉稳的在哪儿一动不动！
而今日晚上，正是整装待发的日子。
所以才有百里长，带着众士兵一起沿河演练的这一幕，这是为今晚要进行的动作做准备。
打头阵的先锋，大多是最先送死的一批人。
镇守树林巡逻的老兵，大都看着这一队人叹息着。
禾国一队将士正沿着水流拐角而奔，渐渐消失在大众的眼线中。
就在众人没有看见的幽暗处，丛林索索稀疏几声，从两边窜出一群极快的人影，捂住跑队士兵的鼻口，短刃轻挥于喉间。
一刀毙命！
悄无声息的又解决了一队人，拖入茂密的丛林中，先以土掩盖血腥。
这般杀伐，肆无忌惮般，只因这有利的地形，就是做这事儿的最隐蔽之处
这个拐角处，恰好是众士兵排泄之处，各种异味混杂，加上土掩木盖，就是三五天，也难以让常人察觉出差错。
夕阳西下之际，原本应该召集一起探头阵的士兵队伍，却都失去了踪影。
就在校尉听着下属清点人数时，少了上千人之际。
就在此时，后山忽然发起大火！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此处安寨扎营，所以丛林中生火是严格看守的，还不能出炊烟让敌方发现，暴露安军防线的各处位置，再便是防着纵火烧林。
“后山怎会在这时起火？！”校尉看着浓烟不断的冒气，心中大骇。
就算军中避免不了暗中的大夏探子，可这样不清不白之人毕竟不会被真正纳入到军营的圈子，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不说，人数也不会过多。
别说让整个后山起火，威胁粮草还让一个营的士兵置之不理，任由火灾肆意蔓延，那便诧异了！
火势如此之大，只能说明后方无人救火。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在自家大本营里，连个救火的人都没有？
校尉简直想都不敢想！
而且峡口关此处的树木潮湿，极其难的烧起来！这是见鬼了？
后山的布防就是自己在负责，不论这个地方是如何出的事，怎都是自己防守不当，事后的责任，就算可以拉个替死鬼，以当今圣上堪比大夏王上喜怒不定的性子，该清算的，一个都跑不了！
可如今能做的，也只能将伤亡压到最小，甚至戴罪立功！
“大人，可是军中混入细作？可要细查？”在此时，一旁议战的百里长开口说道。
“细查？”营中瞬间有人呛声，“这滔天的火势你看不到么？等你查完，火势都可漫到峡谷口了！”
仿若与军官的话遥相呼应，就在此时的峡口关之上，敌军来袭的钟声被敲响！
大夏举兵来袭！
而此时校尉身后发凉，左额流下一行冷汗，整个人的精神极度紧张，像拉得紧绷的弓弦，要么蓄势待发，要么弓毁弦断。
“报！！大人！！！急报！”营帐外有士兵急速的跑来，称报道，“大夏精兵突然出现在后山，突袭我军士兵数千人，放火烧山烧粮，在混乱之际还穿着我军的衣服，如今太阳落山，根本分不清谁人是谁方，后山已变成一个屠杀场！我军伤亡惨重！却还在乱杀一片分不清敌我！情况已不可逆转，请大人示下军令！”
就在后山失火的这一刻，前方举兵来袭，后方敌我不分，一个决策者果断的决定，在这般混乱之际就显得至关重要。
“先将此事如实禀报将军！后山是我防守不当，却自会处理干净，让将军先应对前方大夏来袭之兵！后方处理好后，末将会前去支援！”明明可以揣测出一二的事情，如今被禀报出来，还是如此让人免不了些许慌乱，校尉强压下心中的快要杂乱心绪，能坐在这个位置，都是千锤百炼立功而来，瞬间做出了冷静的反应。
而后方的混乱…前方开战在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复……
大夏蓄势待发，明显有备而来，不能因后山之事耗费时间，如此想着，校尉的眼中抹过一丝狠厉。
“李都统。”校尉开口，目光冷然，“我军后山已全被大夏细作占领，放火烧山罪不可恕！现命你领你麾下所有，不着兵服，见穿我军兵服的细作者…杀无赦！”
被点命唤作李都统的汉子整个人一怔，静默了几秒，待军中人都望向他，他才出声道：“末将领命。”
“大人！”反应过来的人却震惊的出了声，“那些人里可是还有我禾国的人，怎可……”
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旁人拉了衣袖，只见多年作战，生死之交的同袍无奈的向他摇头，他才脸色越发的苍白，满眼通红的低喃，“难道…难道……就没有其余的办法了吗………”
这轻声的话，只换来旁人的默叹。
一将功成万骨枯，所舍去的生命，所沾染上的鲜血，又怎可能纯白无暇的只留下敌人的血？
后山怕是失守了，现如今火势凶猛，定然有不少‘自己人’前去救火，再加上混杀一片，同队的士兵定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同袍死于敌军的刀刃之下，可杀到最后敌我不分。如此两两相加，混战的人数定然不在少数……
若是将后山的全部屠杀殆尽……
能思量清楚的人都明白，这样的作为，在大局面前是必须的舍弃。
营帐外孤月升起，下弦月的弧度尖锐如刃。
李都统奉命来到后山，夜幕之下果见一片混乱之景，加入混战的人根本不知晓谁是自己人，几个挥刀的回合，就让自己也陷在这个僵持的战局中寻不到出路。
简直就是自相残杀！
任何的军令，都叫不停这群杀红眼的人了！
如此想来，校尉所下达的军令，却算的上是明鉴之举了！
李都统轻叹了一声，只是这刀挥下，难免被人诟病。
他，大抵就是那个被推出来，做这骂名事的人。
手持军令，李都统压低嗓音，对着后方的士兵道：“校尉大人有令，后方士兵敌我不分，前方待战在即，杀无赦！”
后方的士兵，纷纷虎躯一震。
校尉能想都不用想就将李军长推出来，就是因为他在军中毫无根基，无人可靠。
而他手下带的士兵，也都是一心精忠报国的汉子。
就这样下令，击杀自己人。
大抵是所有忠国之士，都下不去手的。
校尉推李都统出来，也许想到了这点，也许没有。
可毕竟就算为难，处理的慢，也好比战后清算，推出旁人，得罪一派系的人好。
“都统！”听到这个指令的百夫长，都红了眼眶，握紧了手中的刀刃。
“全部击伤，下手不要过重，待前方战事落定，再细细盘查。”李都统轻叹一声，他这都已算篡改了军令。
全部杀无赦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事后都无法追究是如何出的差错，就已平息。
只是，不是旁人都似校尉这般，权衡自己的利益，能瞬间做出这般残忍无情的举动，将手伸向自己人。
“是！”听到这个指令，得令的士兵都松了口气。
只有一个百夫长皱了眉目，都统如此行事，必然仁义，可战后必定会受到四方各派的问押处置。
可看着眼前的混战，他也只能叹一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是谁人都不曾想到，他们千人刚击伤后山的士兵，一股气拧成绳索，清理修罗场之际。
他们的都统，被‘自己人’从后方所杀！
刀刃捅在不曾披盔甲的左侧，李都统震愣之际，看清了下刀之人！
正是那个慌忙跑到营中，禀报后方混乱的士兵。
冷意渐上头皮，蔓延四肢。
一刀刺在腰侧，是不会毙命的。
所以接二连三，似是嗜血般的杀戮铺天盖地而来！
痛意瞬间席卷全身，至四肢五骸，直至李都统睁着双眼倒地，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流血过多的人，如何能在这混战之际存活？
世间的一切在这一刻都瞬间逝去，安宁。
李都统忽然想起自己踏上战场之际，那个人的话，“你若为士，站在厮杀的战场上，便是你的命。刀刃不会因为你留着仁慈的血而钝。”
这一幕尤为刺激跟随了李都统的士兵，方才还秩序井然的队伍，瞬间又混乱一片。
悄无声息的杀伐者，仿若与后山幽暗的森丛融为一体。
血腥味不断的漫延，如肆无忌惮吞噬一切，略显得妖艳的火焰。
峡口关易守难攻的形势顷刻倒塌，直至三日后，峡关口失守。
此战犹如破竹之势，打得禾国毫无还手之力，连连战败。
直至禾国退至边境的郡县，退到不能再退。
可就算是如此形势，也还是在半年后，禾国才向大夏议和。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失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