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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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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站在原地,哭的更厉害了,让况且宜很有些不知所措,却也将马匹牵着往前,离那个女娃娃远一些。
“是我不曾照看好我的马。”况且宜看着大娘致歉,拍着马匹的脖子,让它别再闹腾。可见孩子还在哭,她便向一旁卖包子的摊子,买上了两个肉包子,送到女娃娃的手中。
女娃娃长的很高,虽然古代十三岁都能议亲了,可怎么说都是孩子。她的身高,头顶与马匹平齐,所以马尾扫到后方的人,才刚好扫到她的头。
这人来人往之地,再加上街巷拥挤,本就是人靠着人。踩人的事都常有,何况靠着马那般近,被马尾抽两下。
马尾的须毛,抽着倒是不痛,就是面子的问题。
人家姑娘包子也送了,态度也好,大娘的脸色才稍稍缓了下来,嘴上却还道着:“以后可要将这畜牲好生看着!”
街道上的人群,听见有人嚷嚷,也都往这边看上一眼。
能牵着马匹的人,可是非富即贵,脾性更是给人琢磨不透之感。
可偏偏牵着马的是位姑娘家,看着弱不禁风的,对比大娘的言行,更容易让人偏心。
“谁是畜生?”人群中瞬间传来男子的质问声,“这大宛良马,怎么就能被你说成畜生?”
“这畜牲将我闺女弄哭了,还不让旁人说啦?”大娘见有人帮衬,越发的起劲了顶嘴回去。
贸然出声的男子,是位富家的公子哥。持着一柄山河锦绣图的扇子,从一旁的茶馆上下来,“这集市人群虽多,可却也不至于挤着背靠背动弹不得!你闺女是怎么就一定要跟在这匹马的后面?难道还是马的主人叫你跟不成?自找的事儿,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讹人家姑娘的包子,你一大把年纪了好意思么?”
“你…你……”大娘瞬间被这话气的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就连买包子的老板都看的清楚,也正如这位公子哥所说,这街上人虽然多,却也不至于挤的只能站在马的后面。明明是这大娘的闺女,头一回见到马,跟在后面看着,想摸一摸马身,这才被马尾抽。
这要是换做烈性的马,生人站在它身后有小动作,不早就将人踹飞了,还甩尾巴?
“如今市集上人流来往,可否请两位不要在这里挡着,阻了旁人的去路?”况且宜看着情形,从一旁卖蜜枣的摊子,包了些晒干的甜枣和蜜饯。
这一系列动作熟练的令人瞪目结舌。
旁人围观时,还以为况且宜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可这手上的动作,却是摆摊两三年才能练出来的麻利……
待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况且宜就付好银钱,拉出大娘的手,将包裹放在她的手上,认真的道:“是我的马碰人在先,还望大娘见谅,包子和果脯是我的歉礼而已。大街上不是论谁对错的地方,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可惜还不等人反应,街巷口就传来急促的呼喊声:“马车发狂不受控制了!快都躲开!!”
众人沿着声源望去,只见两匹马拉着的车子,在本就狭窄的街巷中横冲直撞!
将街巷中的摊子都装散,人群慌慌忙忙的躲入一旁的铺子中。躲不开的人都被马蹄踹开,卷缩的躺在地上呻嚎着,马车行进之处,伤患无数。
后方的人见此状况,更是焦急的闪躲了,场面瞬间混乱一片。
只有方才那个公子哥,走向况且宜,仔仔细细看清她的面容后,激动的就道:“我方才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看错了呢,连忙追上来才发现,小九姑娘你没死啊!”
“席轩。”方才听到声音,况且宜就辨认出来了。
“小九姑娘……”席轩心中正是兴奋,因为找着了半年前‘死而复生’的人,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见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
况且宜踩在果脯的摊子上,一跃而起攀上房檐。
夏至过后的阳光正烈,银丝泛光越发明亮。翻过摊棚的木杆,手腕上银光转动,踩着慌走人群的肩膀,一个跨步就翻上发狂马车上,吓得车夫将手中的车鞭都甩到了地上。
本来马发疯了,车夫就控制不住,只能任由马匹癫狂的跑到这个街巷中。再看到个女子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翻上马车,穿着青色衣裳,瞬间让他以为是杀手赶着上来了,失手甩了鞭子就慌忙道:“五少爷,这马控制不住,刺客寻上门来了!”
因为马车将一旁的摊子都给推翻了,车轮碾压在竹篮和一些物品上,马车内也折腾的不行。再加上车夫这一吼,让马车内的人瞬间掀开车上的帘子。
只是入目的,却是青丝的飘逸,女子安静的眸光。
青衣薄裳,翩若惊鸿。
况且宜瞬间将人抓起,丢到一旁的摊棚子上。
银丝微转,就将两匹马和车马之间,相连的木块削成两处。车厢脱离了马匹,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况且宜却是在两者脱离之际,跃上一匹癫狂的马,将其缰绳狠狠的一拉!
“小九姑娘!”不远处的席轩见到这场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马发狂的状况,还有人骑上去,不给将人死死的甩下来?
这高度对于男儿说都凶多吉少,姑娘家骑上去,不死也残啊!
他这才找到个四肢胳膊都完好无损的人呢!
缰绳被猛然一拉,立即让马的前蹄腾空跃起,要将人甩下去的架势。
况且宜却还嫌不够,腾空而起的时候越发用力,直至再高就要人仰马翻的境界,况且宜才猛然的向右拉扯缰绳,将马头的方向掉头,银丝割向马蹄处,轻轻一划马匹就更加燥乱起来。
缰绳始终被况且宜拴在手中,最后几个牵扯,腾空而起的马匹的前蹄,竟然跨在右边另一匹马匹的身上,将右边无人控制的马匹,给压着跪到了地上。
两匹发狂的马,就此互相牵制住。
这样一下,场面才瞬间安静下来。
除却一片狼藉的街道,还有席轩连忙赶过来的慰问声,“小九姑娘,你没事吧?”
马车车厢中,走出车夫口中五少爷的身影,发鬓微乱的略显狼狈。
席轩侧眼一瞥,就皱眉叫出了声,“唐五?”
这个称呼,换来五少爷哼的一声,不屑一顾。
对着况且宜,唐唤却是道着:“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方才是我的车夫扰了姑娘的行动,还望姑娘莫要见怪。不知可否让我请姑娘用膳,以表我的谢意?”
“你唐家五少风流倜傥的名声,别说在清河县了,就是在长岭郡都不小。”听唐唤这番话,席轩瞬间收起手中的扇子,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看着唐唤淡漠的道着:“看着穿青色衣裳的女子,就寻上一番寻欢作乐,如今在大街上都这么丢人现眼,你们唐家的脸面可真厚!”
“呵,小王爷还是这般喜欢将脏水往旁人身上泼。你与方泽明多少年的弟兄,他如今还在庆阳郡那个偏僻的山沟里,也不见你想半点法子,甚至连责罚都不愿一同承担,就在这里逍遥自在,你问我唐家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良心安否?”唐唤脸色自然,却也瞬间针锋相对,“再说青裳女子之事,如此无稽之谈,你凭什么空白的诬陷于我?我唐五的确不是好人,可说我丢人现眼,却又怎么比的过席小王爷被人退了亲?”
“你……”双方戳的都是对方的痛处,席轩眼看就要与人打斗起来,况且宜却对着唐唤开口了,“我不需要你表达谢意。”
争执的两个大男人微愣,就见况且宜转身离开。
唐唤还想开口挽留,但马车的危机过后,街巷中的摊主瞬间跑了出来,哭天喊地的看着自家过日子的摊子,嚷嚷着要这位五少爷赔。
理智些的,连忙将还能用的东西拾着,却也眼巴巴的看着唐唤。
虽说大伙都看的出来,这是位富家少爷,想必是不会赖账的,可养家糊口的,赚点银钱实属不易,所以一旦有人哭嚎,瞬间就有人响应,让唐唤赔偿他们的损失了。
唐唤刚要追上况且宜,却被摊主瞬间围住,不让脱身。眼见着席轩意味深长的轻笑,追着‘小九姑娘’的背影而去。
“小九姑娘的身手,似乎比半年前越发好了!”席轩跟上况且宜,也瞬间看到了黑马,“我见小九姑娘有这等闲钱,来买一匹大宛良马,想必日子过的也不会差。”
这种马匹,向来有价无市。
这才不过半年,这日子就过的天翻地覆了。
“你方才是在帮我说话。”况且宜想起马尾之事。
“小九姑娘不用谢我,那乡间野妇,自然是不知晓宝马的珍贵,竟然为难于你……”正在席轩喋喋不休之时,况且宜摇头道:“你听错了,那位大娘说的畜牲,是指牛、马、羊、鸡、狗等六畜,泛指动物。而你口中的畜生,是辱骂他人之用,并不是个好词。”
“啊?”这话说的席轩瞬间愣住,遂然支吾的道:“我…见你还活着……”
“方才场面混乱,大娘不见了踪影,若是她还在,你多半说不过她。”况且宜的直觉如此,认真的态度陈述着事实,让席轩语塞。
“我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席轩把玩着扇子,面子上挂不住,应付道着。
“你身份并不寻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况且宜看着席轩,问出疑惑。
“我也想问小九姑娘,当初你被青羽军的人追捕,是如何脱身的?”席轩再见到况且宜,问题自然也就源源不断的问了出来,“我与方泽明在永阴打听你的消息,却都深入不到御史台,我们二人都以为你遇难了。毕竟御史台是个什么地方,向来有进无出。虽然是我与方泽明拖累了姑娘,可小九姑娘无缘无故,又为何会被青羽军的人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