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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闪舞其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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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无力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艰难动动手指,但就这么个小动作却是满头大汗也做不出,身体已经无法听从大脑的指挥,若溪大骇,猜不透是个什么情况,脑子不由得运转起来,隐隐想起昏睡前的情景。
那把短剑快要刺到自己的要害,若溪想要躲闪,但疲惫的身躯已经承载不了负荷,再加上几人夹击,她是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短剑刺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雪团蹿了过来,只听一声尖叫,那短剑便错开要害,划伤手臂,若溪才堪堪捡住了一条小命。
那人一个鹞子翻身,一手握住另一只手腕,正疼的呲牙咧嘴,手腕上赫然显现几道爪印,皮肉外翻,甚是骇人,“哪来的小畜生?”
“老五,没事吧?”
众人听到尖叫俱都停了下来,怕若溪趁机跑了,所以并未上前查看,只得纷纷出声询问,若溪知道逃跑无望,扶着手臂退到一旁,不住的喘息起来。
“吱吱吱”
若溪感觉衣裙的下摆被什么力道拽住,只得低头看了看,才发现一只疑似雪貂的雪团正扒着自己的衣裙,睁着粉色大眼看着自己。
“是你救了我?”若溪好笑的看着那雪团求夸奖求抱抱的无辜眼神,心中却是一暖,只是身上有伤,敌人俯视耽耽,才阻止了想要蹲下来去摸摸它脑袋的冲动。
“雪貂?”见那男子只是皮外伤,并未中毒,在听到叫声众人都看了过来,疑惑不解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东西。
好快的身形,众人心中一惊,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等变故,这雪团不似平常所见到的雪貂,敏捷的让他们心惊,他们七人武功虽不是独步天下,但凭着这么多年磨砺,警觉程度却已是不凡,要不然早就被宰了不知多少次了,可刚刚这雪团突袭竟是无一人察觉,如果这雪团抓的不是手腕而是喉咙,那现在……
灰衣男子后怕的看了眼瞪圆眼的老五,这才扫向正在卖萌的雪团,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不然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别最后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栽在这个女人身上。
“老六老七,抓住那个小畜生,其他人……”举刀指向狼狈的若溪,眼中已是浓浓的杀意,“杀……”
众人皆知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群起而上。
若溪抓起遗忘在墙角的棍棒,勉强的避着要害,身上却是又添了不少新伤,雪团也发挥了它自己的优势,上蹿下跳的抓挠对若溪不利的人。
被抓了手腕的男子屡次攻击皆被拦下,早已是瞋目切齿,恨的牙痒痒,也不管灰衣男子的号令,放下若溪不管,和老六老七一起专心抓捕起雪团。
那雪团粉色大眼滴溜溜的瞅着加入抓捕自己行列的人,不知为何会让人觉得有一份狡黠隐藏在里面,只见它飞快的窜过去又挠了一下那人受伤的手腕,这真是痛上加痛,那人顿时哀嚎一声,发指眦裂,单手握着短剑恨恨道,“小畜生,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老五……”灰衣男子皱了皱眉,面露不悦的想要叫住极端愤怒的男子,却是徒劳,那男子早已追着雪团窜过墙去。
无奈,灰衣男子只得叫住傻眼的老六老七,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追了过去。
若溪无暇顾及雪团,只听得叫声不是出自那小东西,便放下心来,忍住不住翻涌的腥甜,双手颤抖的快要握不住棍棒,但她面上却是无比的平静,警惕的看着向她攻来的四人。
“这女人已经不行了,速战速决。”不知哪个人看出了若溪的异常,便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呦,这不是小冰冰么,怎的这般狼狈?”非常有质感的声音从众人身后的房屋顶上传来,众人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屋顶,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斜斜的依靠在屋脊上,因为背着光线看不出容貌,只是觉得不俗,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不紧不慢的扇着。
灰衣男子看了看他的扇子,已是猜出这人的身份,皱眉向他拱手道,“无忧公子……”
“以多欺少啊……”梅宸瑄并未理会与他,也不在意其余的在听到他的大名时的惶恐,只是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下方众人的围攻之势。
“无忧公子,这本是我们私人恩怨,还望公子不要插手。”听到梅宸瑄的话,灰衣男子便知不好,忍住心中的不快,很气的向他解释道。
“私人恩怨?小冰冰厉害啊,几天不见你连人人喊打的联星七斗都得罪上了?”梅宸瑄一脸佩服的看向若溪。
“梅宸瑄,你不要得寸进尺。”有人已是沉不住气了,举刀一指,怒视梅宸瑄。
梅宸瑄也不恼,依然慵懒的斜靠着,只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枚坚果,随手一抛,那个出言不逊的男子便痛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脸上不由得扭曲起来。
“还没‘得寸’呢怎么会‘进尺’,你这人好不厚道。”梅宸瑄满脸不赞同的撇撇嘴。
若溪头疼的看着梅宸瑄毒舌,身上的伤痛已是让她忍到极限,只得出言打破僵局,“无忧公子这是要看热闹么?”
“本公子只是顺道路过,瞧见小冰冰了,就过来打声招呼。”梅宸瑄无辜的睁大眼睛,笑意盈盈的瞧着若溪,“小冰冰可是有麻烦?无妨,我俩这交情,需要帮忙只管招呼。”
若溪一脸平静的看回去,也不管那几人听后神色复杂的脸色,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梅宸瑄话里的深意,只是觉得那股腥甜已是压抑不住。
梅宸瑄站在屋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即使狼狈不堪,却还是淡然自若的女子,遗世独立的好似与周遭隔着一层无法打破的隔膜,平静的眼眸看着自己如一汪幽水,空灵,冰冷,刺骨,却在下一刻突然喷出一口血,身体晃悠悠的倒在地面,梅宸瑄心中一颤,有了片刻的愣怔,便飞身向下略去。
等所有的思绪回笼,若溪才感觉自己有了支配这个身体的力气,无法掌控的恐惧统统消失,急切的动了动手指。
“小姐,你终于醒了……”一个带着啜泣音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若溪艰难的睁开眼睛,并未理会那个声音的主人,只是看着雕刻着精致图案的床顶,有些呆呆的。
“吱吱吱……”
若溪感到被子略沉,便收回神游的思绪,抬眼看了看跳到被子上不停叫唤的小东西,雪白的身子缩成一块更像个雪球,鼻子一抽一抽的吸着,一双粉瞳紧紧盯着若溪,带着一股无辜和撒娇。
原来不是梦啊……
“小姐,你快吓死恋歌了。”恋歌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正准备做起的若溪,瞧着因起身之势而弄得东倒西歪的雪团,笑道,“这小东西不肯离开,一直守在小姐身边。”
若溪环视了一圈所在的环境,是她熟悉的卧室,她记得在看到梅宸瑄时便体力不支昏倒,这会儿怎么又回到倚秋园了?
“恋歌,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中了奸人之计了,幸好无忧公子恰巧碰见,不然……”恋歌红着眼睛,声音越发低沉,似乎带着哽咽之音,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小姐不该不让恋歌跟着,如果有恋歌,好歹可以缠住那么歹人,让小姐有时间逃走,也不会像这般受伤,孤立无援。”
看着真情流露的恋歌,若溪不是不感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佯装生气道,“胡闹,你也不看看那歹徒何等凶悍,我好歹习了几日功夫,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够人家轮一圈的。”
“呜呜……是恋歌无能,恋歌没有能力保护小姐,让小姐受此等屈辱……”
若溪有些傻眼的看着瞬间哭开的人儿,她只是想开导开导这个钻到死胡同的姑娘,不想却让她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越发伤心起来。
“呦,这怎么哭上了?本公子是不是错过什么了?”一声调笑化解了屋内的悲痛,转眼便看见一抹血红出现在门外。
“梅宸瑄,谁允许你进屋的,我家小姐名誉受损你负责吗?”
刚刚还哭的伤心的恋歌,在听到声音瞬间变成护崽的老母鸡,怒火冲冲的弹起冲到门外,向梅宸轩吼道。
梅宸瑄可能也是吓了一跳,只听他呐呐的回了一句,“负责!”
“想得美……”没想到梅宸轩会回这么一句,恋歌更加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扒着门死活不让他进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梅宸瑄不怒反笑,一脸委屈的看着盛怒的恋歌,“你们家小姐可是为本公子所救,小恋歌不仅不感激,还这般恶言相向,真是好没天理。”
恋歌听闻有些哑口无言,梗着脖子狡辩道,“一码归一码,你救小姐我自然感激,但你不能进小姐闺房,男女授受不亲。”
“呦,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呐,本公子不是说过要负责的吗?”
“你……”
若溪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梅宸轩明着是欺负恋歌,暗着连自己都说进去了,那张嘴着实够欠,“无忧公子请慎言。”
“小冰冰可是恼了?好好好,本公子不说便是。”梅宸瑄笑了笑,敷衍的回道,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可以认错但死不悔改的意思,若溪懒得再与他废口舌,沉默不语的看他耍心眼的溜进来,气的恋歌又是一阵跳脚。
“这小东西还真是执着啊,想不到居然追到了这里。”梅宸瑄随意的坐在一旁,玩味的看着不断扒拉着若溪衣服的雪团。
若溪扫了一眼玩的不亦乐乎的雪团,才抬头看向梅宸瑄,“多谢无忧公子的解救之恩!”
梅宸瑄愣怔了一刻,似乎没想到若溪会这么一本正经的道谢,片刻便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顺手而为……”停顿了一下,他邪邪一笑,“小冰冰若想报恩便以身相许吧。”
若溪有些无奈,这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调戏别人,让人恨得牙痒痒,若是反驳他便会越演越烈,若是不反驳,他便会变本加厉。
“梅宸瑄,你这么多天吃我们的喝我们的,顺手救一下我家小姐怎么了?说你几句还喘上了是吧?”恋歌怒目而视,双手叉腰,数落起来。
“是是是,小恋歌说得对,这倚秋园景美人更美,让人都乐不思蜀了,只是往后进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咯。”
梅宸瑄撇撇嘴,遗憾的摇摇头,上前抓起不停蹦跶的雪团,也不顾它如何的挣扎,将它放在桌子上把玩着,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顺毛,那小东西却是怎么也睁不开,急的吱吱叫,望向若溪的眼神中带着求救。
若溪也不管他们如何的玩闹,只是在听了这一句便不觉得皱了皱眉,难道这院子已经有人开始关注了?只是不知是哪路人马,是监视还是其他的。
“这小东西既然跟了你,总得有个名字吧!”梅宸瑄笑道。
若溪回过神来,看着还在不停挣扎的雪团,觉得梅宸瑄说的不无道理,便思索起来,初见这小东西时,确实是被它的速度与敏捷震撼到,躲闪的无比优雅,仿佛像是在完成一支舞曲,和现在不甘的挣扎着的雪团判若两人,哦不,是判若两貂,“闪舞……”
“闪舞?嗯……听着和恋歌像是本家。”梅宸瑄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梅宸瑄……”恋歌恼羞成怒,愤恨的叫着他的名字,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嘘……可要小声点,如今可不比往昔,现在这院子可是热闹的很呐,要是让人听见这屋里藏着个男人,你家小姐的名誉可是一点也不剩哦。”梅宸瑄白皙的食指搭在嘴唇上,戏谑的朝恋歌眨了眨眼。
恋歌惊恐的睁大眼睛,脸色白了几分,不知所措的看向若溪,却见若溪紧锁眉头,游神天外,便怒火冲天的瞪向梅宸瑄,咬牙切齿的小声道,“你明知道还出现在这里,说,你有何目的?”
梅宸瑄一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松开手任由闪舞挣脱开来,犹如离弓之箭,瞬间窜到若溪怀里,蹬着大眼不满的看着自己,尔后负手走向若溪,弯腰平视,“深情款款”道,“目的?你说本公子会有什么目的?”
若溪对着那双邪魅的眼睛,看到里面不一样的东西,心中一颤,愣了几息,也不躲避,不急不缓的回道,“无忧公子,请不要置况后琼冰于不忠不孝不义之地步。”
“不忠不孝不义?好好好……”
连着几个好字,梅宸瑄退了回来,还是一副贵公子模样,仍是负手而立,连声音都是懒洋洋的,“本公子明白了。”
眼前的变故好像一场玩笑,恋歌紧了紧拳头,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并未有只言片语。
“这几日有几条尾巴着实跟的紧,本公子可不能再来看小冰冰了。”梅宸瑄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白玉骨扇,随意拨了拨掉到胸前的一撮黑发,不无遗憾的说道。
“小冰冰还没有防身武器吧,这把软剑便赠与小冰冰……”
梅宸瑄从腰上抽出一把通体血红的剑,剑尾系上一枚玉佩,长长的流苏垂了下来,就算不懂玉的若溪一看便也知那玉价格不菲,这玉从见到他第一面便挂在腰间,之前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公子哥皆有这个挂玉的嗜好,若不是他拿了出来,还真是看不出来是把软件。
若溪看着梅宸瑄手中狭长的红剑,这玩意并不陌生,在前世,剑可是被称为“百刃之君”,“诸器之帅”,而这软剑更难把握,其剑身柔软如绢,力道极为不易掌握,习练时须得精、气、神高度集中,这并不是她这个入门菜鸟所能掌握的吧,真不知道是梅宸瑄太看得起自己,还是意有所图。
“世人皆知无忧公子的武器是白玉骨扇,却不曾想还有这么一把厉害的兵器,这般暴露于我,不怕我有意加害吗?”若溪并未接下软件,瞥了一眼震惊的恋歌,这才转脸犀利的看向梅宸瑄。
“哦?小冰冰会加害于本公子吗?”梅宸瑄不答反问,笑意盈盈的舞了几下剑,突然一顿,转身说道,“这软剑韧性极高,不似刀剑那般占空,收藏起来不易觉察,方便携带,也可保命之用。”
“无忧公子这番好意琼冰心领了,只是这软剑是公子贴身之物,琼冰怎可夺人所好,再者,这软剑遍体通红,与公子极为相衬,琼冰不惯红色,于我只会更引人注目罢了。”若溪看了看突然一脸正经的梅宸瑄,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了然。
梅宸瑄耸了耸肩,丝毫没有好意被拒绝的难堪,也不再劝,将软剑缠上腰腹,笑道,“小冰冰还是这般见外,也罢,本公子也不强求,只是肖大人教于小冰冰的武功套路却是不适合刀剑之物,小冰冰还是尽早寻得适合自己的兵器,也不至于手无寸铁,落人下风。”
若溪疑狐的看了他一眼,想了片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后会有期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小冰冰记得想我。”说罢不等若溪和恋歌的反应,用内力推开窗,脚蹬上圆凳,向外飞了出去。
“恋歌,为我更衣。”掀开被褥,也不理会如何打滚卖萌的闪舞,走到窗前,若有所思的看着飘渺如烟的胭脂湖面。
真是片刻安宁也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