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初识乐康 ...
-
今日赴宴者都是官位显赫,出席之人皆是喜气洋洋,仿佛得了莫大的恩惠,满脸的自豪,还有晋身于位高权重,深得皇帝信任的笑逐颜开。
若溪百无聊赖的看着齐王和淑夫人与众人寒暄,自知未进宫门也不好擅自离开,只得把自己塑造成一座不甚起眼的雕塑,冷眼观看众人的形势百态。
“不知本相的冰儿何时已是下堂妇了……齐王,可否解答一下本相的疑惑?”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才热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一股无名的窒息感瞬间扑面而来,仿佛溺水般难受,多数人面目都煞白。
“爹爹……”来者自然是左相——况后珏袂,一身白衣不含任何杂质,如果忽略那双冰寒的美目就让人不禁想要顶礼膜拜。看着左相看向自己的疼惜眼神,若溪从自我世界里清醒过来,微微的惊讶后便恢复成见到父亲该有的惊喜。
“冰儿受这等委屈为何不说与爹爹听?”左相怜爱的摸着若溪的头发,语气越发的柔和。
“冰儿无事,爹爹无需多虑。”
“是么……?可爹爹听闻这齐王妃都已经易主了,还是说,冰儿有什么事瞒着爹爹吗?”左相温柔的语气不减,抬眼微眯着眼睛扫视着那一群人,最后停留在齐王身上,那些刚刚大谈特谈的官员顿时脸色苍白,两股颤颤,几欲晕倒。
“左相此言差矣,本王从未休妻,又怎会有本王王妃易主之事?”齐王不慌不忙的撇清一切,这可苦了那群拍马屁的官员,没想到拍马屁没拍着,还引来了一个大麻烦,本来就惨白的脸现在更白了,恨不得立刻晕过去。淑夫人咬牙低着头,心中更加的愤恨,仇人近在眼前,不但没有报得大仇,还被羞辱,这笔账她一定要讨回来。
“爷,琼冰都已经嫁为人妇了,有些心思也不方便告知我们,想来是和王爷吵架,不好意思说了呢……王爷,我们家琼冰脸皮子比较薄,您可要多担待些……”妆夫人巧笑嫣然的攀住左相,向齐王劝解着。
“若依妆夫人之言,那齐王与齐王妃的这架可吵得够久啊,从新婚初始吵到现在呢……”一声轻笑瞬时插了过来,众人皆是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都不禁回头看去,只见着一个身着藏青色官袍的男子,黑墨浓密的发丝高高挽起,显得人也异常的精神和严谨,笑而不达眼底的眼睛,还有上挑着唇角的似笑非笑,才让人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如同表面所看到的那般人畜无害。
“肖大人还真是好多管闲事,看来这安逸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君皓恒黑着一张脸,傲然的盯着来者,不错,来者正是昨日才出现在倚秋园的肖毅宇。
“齐王所言极是,这圣都还真是四通八达,连我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人都听到这么多轶事,真是有趣得紧呢。”肖毅宇丝毫不为齐王的威胁所动,依然不死的胡言乱语。
“合芫从不养闲人,看来也该为肖大人找找事情,以免肖大人闲来又要打听别人家的家务事了。”齐王说着肖毅宇,眼睛却是满含危险的看向若溪,真是小瞧了这女人,居然不动声色的又勾搭上了肖毅宇。
“别人家的家务事我可不感兴趣,只是对琼冰比较……”
“肖大人……我的事不需要别人参和。”若溪冷冷的打断两人的对峙,转脸看向左相,“爹爹放心,女儿并无委屈。”
笑话,再不打断可就要给自己拉仇恨值了,想想齐王刚刚仿佛正抓到妻子出轨的愤恨眼神都让自己头皮发麻,这正是敏感的时候,齐王可就等着抓自己的小辫子呢,再加上淑夫人的枕边风,如若不加阻拦任其发展,估计自己不守妇道的名单上又加一笔了。
“如此甚好……”
“爷,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快进宫吧。”妆夫人适时的缓解了紧张的气氛,软语中包含着丝丝恭敬,左相拍了拍若溪的肩膀,转身向宫门走去。
众人也不敢再言语,皆是低着头陆陆续续的进宫而去,肖毅宇依然翘着嘴角,一点也没有好心没好报的不满,看着若溪耸了耸肩,仿佛心情极好般,慢悠悠的也尾随着。
“况后琼冰,你的胆子不小啊。”君皓恒满含怒火的眼睛紧锁着若溪,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才肯罢休,淑夫人不言不语,却是无比的怨念,如同毒蛇般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若溪头痛起来,看来果然没有猜错,眼前这两人又开始想着法子折磨自己,外加自以为的刺激。
“哼……如若你再不知好歹,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君皓恒狠狠的警告了若溪一番,然后气愤的扬长而去。
若溪好笑的摇摇头,真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明明不喜欢自己,还要自己时刻牢记着是他的王妃这个事实,他不是应该想着该如何摆脱自己的吗?越想越不得所解,若溪索性什么都不在意,慢着步子悠闲的欣赏着路上的景色。
红墙黄瓦的宫墙高耸威严,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还有不可亵渎,重重圈住,形成强烈的等级分化,凸显出宫墙内居住之人的贵不可言。而此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热闹非凡并没有因为黑夜而有丝毫减弱,宫女们鱼贯而出,熟稔的端着各种果盘点心,丝毫不乱,有序的穿梭在重重回廊之中。
离宴会还有些时辰,光鲜靓丽的王公贵胄便集结成一小堆,抓着机会拉拢内臣,天南地北的闲聊胡侃,虽说不是真正的兴奋,但至少表面上还是高兴的。那些贵妇人也没有闲着,闲谈之中不忘搔首弄姿,个个跃跃欲试,如同春天百花齐开般争妍斗艳,潜意思里都想一枝独秀,惊艳全场。
淑夫人和君皓恒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色彩,合芫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们的身上,男人是羡慕君皓恒的,不止出身好,样貌、功夫皆是数一数二,再加上身边人人垂涎的第一美人,可以说是嫉妒于他的,只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想想也就作罢。女人是羡慕淑夫人的,光是容貌就让她们心中有着深深地不平衡,那众人瞩目的荣耀是她们一生追求的,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齐王对她的爱护使得多少女子妒忌,只是一想到她的风尘出身,众人便得到丝丝安慰,原来还是人无完人的,婊子始终是婊子,再漂亮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只不过是用身体换来的一切罢了,想及此,艳羡的目光又变成了厌恶……
若溪冷眼看着众人眼神的变化,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卑鄙的存在,往往看到自己不足的同时,总是想着从他人的不幸中找寻落差,得到心里的平衡,安慰自己不必伤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有人是低自己一等的。
若溪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的夜空,却怎么也忽视不了周围人露骨的探究眼光,只是可能不明自己的身份,怕惹来麻烦,故而皆是余光扫视,远远观察。如此光景让若溪厌恶的皱了皱眉,错身走进旁边的羊肠小道,避开那些尔虞我诈,虚荣敷衍。
不知走了多久,那吵杂的声音已消失于耳,周围静悄悄的甚至可以听见虫鸣,前方出现一个花架,紫藤花摇曳生姿,开得正艳,微风轻抚,枝叶刷刷作响,在宫灯的照射下只看到淡淡的剪影,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溪步态悠然的走了进去,寻了一处粗壮的藤根,撩裙坐在上面,斜靠着枝干,轻轻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远远观去,瘦弱的身躯仿佛已融进了花丛之中,三千秀发自然垂落,几朵紫花俏皮的跃上,星星点点煞是好看,裙裾随风与绿叶一起摇曳着,飘渺的如同花精灵,让人不忍打破这美好画面。
“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 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若溪蓦地睁开了眼,慢慢的坐起身,扭头看向来人。
来者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着藕黄色的宫装,圆溜溜的大眼睛俏皮灵动,粉嫩的唇瓣弯弯翘起,好似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讨得她无比欢喜,精致的小脸上有些婴儿肥,此刻正满是汗珠,她却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抹,没有大家小姐般的拘泥,显得特别豪放,但在若溪转过身后,她便停了擦抹的动作,只是白皙的手却还停留在额头上,双目瞪得更圆,显然有些吃惊。
“呀……认错了呢……好像看到仙子了。”
女孩呆呆的看着斜靠在紫藤花花藤上的若溪,白色衣裙在弱光之中更显朦胧,仿佛随时都会如仙一般消失不见,再也寻不见踪迹,一双淡漠的清眸虽说有着淡淡的疏离,但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可以在里面注入其他的情绪。
“仙子啊……我看到仙子了……”女孩高兴地拍着手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若溪。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仙子……”若溪依然冷淡,这个时候能在皇宫之中必不会是等闲之辈,往往一言不慎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只是在看到女孩毫无遮掩的眼睛,若溪还是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
“可你真的很像很像仙子啊。”
“……你所认为的仙子是怎么样的?”
“就是你这样的啊……”
“我?我是怎么样的?”
“你是仙子……”
若溪已是满头黑线,绕了一圈还是绕回来了,说了等于没说,可眼前的女孩还是满脸天真无邪,很是感兴趣的盯着若溪,大有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羽化登仙。
“我真的不是仙子。”若溪懒得再争辩下去,有些无奈的总结了一句,懒洋洋的继续靠着花藤。
“那……那你是谁?”
“况后琼冰……”
“况后琼冰……?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在哪呢?”女孩苦着一张脸,右手挠着脑袋,苦恼的在脑海中细细搜寻,但还是一无所获,气馁的跺了跺脚,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有什么苦恼的事,不消一刻便会忘了一干二净,好奇的提着疑问。
“参加赏花大会……”
“是哦……我叫乐乐,我可以叫你神仙姐姐吗?你真的很像仙子啊。”女孩恍然大悟的频频点头,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若溪,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感叹,像是很遗憾又像是很兴奋。
“我不是仙子……所以你不可以叫我神仙姐姐……”若溪暗中翻了翻白眼,真是不明白这个叫乐乐的女孩到底真单纯,还是假意为之?
“那……那叫你冰姐姐好了……”乐乐委屈的撅着红润小嘴,极不情愿的妥协着,感觉像是损失颇大,忍痛割肉般拉长脸,有些幽怨的瞅着若溪,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为什么不可以叫神仙姐姐?你蒙着面纱,不就是怕凡人知晓你的模样么?”
“我是有原因的,但不是这个原因……”
“那你是什么原因?”乐乐急切的打断若溪的话,瞪大了眼睛,闪着希翼的光芒。
“……不想让别人看见。”若溪突然有些词穷,想来想去,好像最初的初衷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这副尊容,怕引起不必要的祸端。但在看到乐乐一副就知道如此的神情,若溪还是不由得无奈起来,这小女孩八成认为自己之前都是遮掩。
“我就知道……”
“公主……公主你在哪里呀?”一道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硬生生打断了乐乐的兴奋,她不高兴的瞪了一眼声源的地方,有些遗憾的直起身,看了看若溪,又看了看快要飞奔而来的身影,撇撇嘴,神秘的告诫若溪。
“冰姐姐,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哦……”不等若溪作任何答复,乐乐便猫着腰敏捷的从花丛中穿过去,像是驽定若溪不会出卖与她一般,若溪继续闭目养神,全然没有在意她的所作所为。
“啊……是谁?”若溪皱着眉,不耐的睁开眼,看着匆匆跑来的小女孩,一身淡红色衣裙显得更加稚气,通红的脸满是汗珠,此刻她却顾不上擦拭,双眼睁得老大,里面满是恐惧的神色,右手微微抬起,颤抖的指向若溪所在的地方,已经有些语不成调。
“赏月之人……”毫无感情的回话让小丫头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向前来,借着弱光看了看若溪,瞬间愣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又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要确定什么,。
“姑娘是哪家小姐,怎会在此处?被御林军发现可是要定罪的,姑娘还是快些离去吧。”小丫头规矩的站在几步开外,着急的劝诫着。
“……多谢告诫,我这就离去……”若溪慢悠悠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残留的花瓣,抬眼看了看与此处截然不同的灯火辉煌,冰冷的眼眸暗了暗,并未多语,同来时一样缓步离去。
“……等等……”
听见身后急切的呼唤,若溪淡淡的转过身子,不发一语的看着那小丫头,等待着她的下文,小丫头拍了一下脑袋,火急火燎的从花架下走过来。
“姑娘可曾看见过公主?”
“公主?”若溪垂下眼睑,不知想些什么,一阵风突然吹来,宫灯摇摇晃晃,灯火忽明忽灭,若溪一身白衣更显孤寂,仿佛万千世界里独独她一人,不急不躁,静静的站在一处,等待着那个能够与她观看沧海桑田的人……小丫头猛地甩甩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又怎会生出这种想法,真是怪事。
小丫头还在不断纠结刚才脑子中冒出来的怪想法,等再抬头时,才发现那道白色身影早已离去,她懊恼的跺着脚,光顾着想事情,都没听清楚若溪到底说了什么。“我真是猪脑子啊,这个时候还敢想别的,怎么办,怎么办?公主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