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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入梦 ...


  •   国不可一日无君,几日后颜煜不得不返回都城。镇妖大军的军权交到了四神兽之首青龙的手中,国师作为督军也留了下来。
      玉佛镇笼罩在阴云密布下,整日的昏天黑地,刺骨寒风席卷着灰尘枯叶游荡在大街小巷,鬼哭狼嚎般叫着。
      琉璃的处境还算舒适,有房有床,只是屋子被四方神兽的结界包裹着,失去了自由。
      此刻,琉璃正盘膝坐在床上,双目合着,口中念念有词。
      赤虎站在一旁,手中拿了一叠咒符,金色的符上闪着蓝色的咒文。赤虎口中也是念着咒文,每念一段,就要往琉璃身上贴一张咒符。
      “够了没?”琉璃半边脸颊抽搐着,满脸贴着咒符,让他看起来甚是滑稽。活像一个小丑,琉璃素来注重外表,这会被贴成粽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
      赤虎也不理睬他,沉着一张脸继续念咒文贴咒符,直到手里的咒符贴完,才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琉璃旁边,淡淡道:“每张咒符都是师父用血写出来的,能压制住你的魔性,让你别害怕”。
      琉璃从咒符的缝隙中看向他,噘着嘴冷哼道:“我不害怕,大不了一死,我看是你怕了,因为我是魔界的。”
      赤虎垂下目光,喃喃道:“我没有。”
      琉璃脸上脖子上甚至满身都是咒符,让他只能僵硬的盘膝而坐,不然他铁定是扭过脖子骂的赤虎一脸口水。可惜,这会儿他只能梗着脖子,斜着眼瞥,道:“敢说没有,他大爷的,你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赤虎依旧一副要死不活,垂头丧气,低喃:“我没有……”
      琉璃瞧他一脸窝囊相,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爬出去,别让我看你一脸晦气样。”
      赤虎没有说话,依旧低头。
      “师兄弟一场,我可警告你,我现在眼球发烫,你也看见我脸上的封印已经全开,什么时候恢复魔性不得而知。若我真是魔界护法,怕是师父这些咒符也是压不住的。你死皮赖脸跟着我,带我觉醒,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赤虎就像入定一般,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琉璃接着道:“我都为你不值。你就这么喜欢我这副皮囊?觉醒之后只怕是我也像那魍魉怪一般,丑陋无比,你不是更加吃亏。”他见赤虎还说不说话,更是气愤,语气更加刻薄:“你就是个贱,明知我一颗心挂在师父身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喜欢你?赶紧走人,我现在看你就烦。”
      这话终于让赤虎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抬起了头,满脸的泪水。
      琉璃斜着目光看着他,微张着嘴,剩下的话再也骂不出口。他的记忆中,赤虎是不爱哭的。
      “你也别想着赶我走了,我知道你怕,你从小就这样,越是害怕,嘴巴越是逞能。”赤虎吸了吸鼻子,道:“可是,不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走的。也许你还有未来,也许,这就是你最后一程。不论怎样,我都要陪着你,不能同年生,那就同日死吧。”他说着拿出一柄细长小刀,那是蓬莱弟子必备的除魔装备,仙界玄铁打造,刺入魔物心脏,那魔物必将灰飞烟灭。
      琉璃看着赤虎血红的眼睛,满脸的泪痕,突然就笑了:“呆瓜,我还没哭,你怎么就开始稀里哗啦。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靠你护着。别哭了,我满身咒符动不了,没法给你擦泪。”赤虎吸了吸鼻子,笑了。琉璃又道:“你给我头发上贴咒符了么?”
      赤虎摇了摇头。
      “那就给我梳梳头,嗯……弄个人间文士的发型,弄得体体面面的,死了往地上一躺,那也是个绝世美男。”
      赤虎被他挤眉弄眼的模样逗乐了,坐到他的身后,十指为梳,帮他打理铺散在床上长长的金发。“我等会也弄个帅气的发型,到时候摆在你的旁边,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很般配。”
      琉璃尽量的咧开嘴,他不想让眼泪掉下来。“赤虎……”
      “嗯……?”
      “你不后悔么?”
      “不后悔的。”
      “那你一定要刺准一点,一下就扎进心脏,千万不要手软,我怕疼的。”琉璃望着虚无,眼泪静静地滴落下来。若是此刻能动,他想转过身抱住赤虎,嚎啕大哭,让心中的憋闷和委屈吼个干净。
      赤虎捧着他的长发,轻轻靠近,吻在了他的后颈,那一声“嗯”用尽了全部力气,顿时只觉泪如泉涌……
      此刻,段佩容的卧房坐满了人。段佩容靠坐在床头,国师和四神兽围着圆桌而坐,流云站在床尾愁眉苦脸,白月则立在床头俯视床上的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气氛极其诡异,谁也不开口,只有喘气的声音。
      最后还是段佩容叹了一口气,道:“就这么定了,今晚我入黑衣人的梦境,探个虚实。”这句话,段佩容今晚说了十六遍。
      “不可能!”这句话白月回答了十六遍。
      于是,“就这么定了”的事,现在还没有敲定。
      四方神兽和国师当然是希望段佩容赶紧入梦探虚实。这魔物属性不明,整个山都在他的结界之中,他们连结界都闯不进去,谈何除魔?
      青龙干咳一声道:“咳咳,我觉得段兄既然能有入梦的能力,那就有出来的能力,不就是入梦么?我们护好他的真身,不就行了。”
      白月头也不回,粗暴简单的一句话,“闭嘴!”
      青龙干咳一声,屋内又恢复寂静。
      段佩容抬眼看向流云道:“帮我。”
      流云抓脑袋,为难道:“你看……你这家务事……我一个闲杂人等管不得吧。”
      白月难得投以赞许的目光,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段佩容为难了,白月守着他不让他睡去,他不睡觉怎么入梦?不入梦怎么探虚实?不搞清楚对方为何人怎么救琉璃?救天下黎明百姓?
      又是僵持不下,段佩容有些着急了。这些天,他用灵力一直在关注鬼驮山上那团妖气,只觉得这妖气飘忽不定,变化莫测,过了五天五夜,到了今个儿傍晚竟然安静了下来,直觉告诉他,那个魔物睡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以放过。当即做法准备入梦,可是人还在半梦半醒间游走,白月就一巴掌把他打醒了。
      接着就是这僵持不下的局面,弄得段佩容哭笑不得。
      他抬起头仰视白月,看着直勾勾看过来的金色眼瞳,银色的睫毛根根分明,软软的刷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抬手拉住白月的袖子,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月面如寒霜,两片薄唇执拗且刻薄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段佩容叹气,道:“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我并是不看起来这般软弱。”
      白月毫不动摇,道:“你的厉害我自然清楚,你入过我的梦,掌控梦境的能力我更加清楚。可是,不行就是不行!总会有个万一,我不能拿你做赌注,我独活千年,如今唯有一个你。”
      我只有一个你……一旦失去便是万劫不复……所以我赌不起,更伤不起。我知你怜惜琉璃,怜惜这芸芸众生,你有一颗慈悲的心,我却只有你。白月想着,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段佩容微愣,拉着白月衣袖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望向白月的眉眼轻轻一弯,两个极好看的笑涡荡漾开来。
      “你这话好像是在抱怨,你不是我的唯一一样。”段佩容笑道:“如今敌暗我明,结界是不能擅闯,只有入梦是最安全又快捷探明敌情的方式。”他放低声音道:“我紫菱传人,生来便具备操纵幻境之能力,梦境只不过是幻境中层次最低的镜像,我有信心能来去自如。”他顿了顿低声道:“这些天我寝食难安,就怕那魔物再次入你的梦操纵你的元神,你能一两个月不睡,能一辈子不睡么?不除掉他,终不能落我心头大患。”
      白月皱眉道:“总有别的办法,明天我就去闯结界,还怕那未成气候的魔吗?”
      流云打了鸡血般兴奋的配合道:“他大爷的,杀他个片甲不留的,老子还不信我两强强联手,还打不出六界无敌的称号!”
      段佩容抬眉看向流云,摇头道:“流云兄,你就不要再捣乱了好吗?时间紧迫,我没时间将你们一一说服。你欠我一个人情,可曾记得?现在该你还了。”说着,朝流云使了一个眼色。流云咧了咧嘴,他当然记得自己的许诺,他曾放出豪言向段佩容许诺过:你救我一命我许你一愿,上山下海杀人放火绝不推迟。得,大丈夫一言九鼎,他只能叹气,硬着头皮朝白月展开了进攻。
      两人实力相当,白月应付着流云,自然无暇顾及段佩容。段佩容翻掌一朵蓝色光团绽放于手心,往天空一抛,刹那间满屋通透,流光溢彩,待屋内炫目光亮消散时,蓝色的结界已经将段佩容身形隐去,牢牢包裹起来,任谁也无法靠近半分。
      流云停了手,道了声“对不住”,他是极少道歉的,可是这会,他却真的内疚,若是段佩容此去稍有不慎,他如何向白月交代,如何向自己交代。
      白月一手覆在结界上,段佩容用了极高等级的结界,就连千年的狐狸也看不透听不到里面发生何事。他只能对着这蓝色的屏障发呆、等待,等待、发呆……
      流云自知理亏,低声道:“我也不愿让傻子一人去冒险,可是,我欠傻子的,不可不还……”
      白月背对他,盯着结界,满目冰霜。
      流云干咳:“你要放心,段佩容是谁,那可是收了我天界第一猛将流云之人,他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他又不是真傻,既能入便能出,没什么好担心的。”口上虽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是担惊受怕的。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段傻子,你可要毫发无伤的醒来,不然,这死狐狸定将捏死我!
      白月依旧面对结界,一张脸更是冷的吓人。怎么不担忧?为了帮助这些愚昧人类,为了那个入魔的徒弟,那傻子竟然冒险入梦,且不说那高深莫测的敌人,单单是暴露了自己便是危险至极。入梦者,天降紫菱,乃神之传人。若是让天界知晓,怎可放他一条生路。
      他越想越气,流云在耳旁的呱燥更是心烦,恨不得将那龙抽筋扒皮才能泄恨。
      再说段佩容。此刻他顺着那一股子念顺利进入梦境,他原以为那人梦中定是瘴气笼罩,妖魔横行的,哪知眼前的景象竟然如此的阳光明媚。
      他此刻站在诺大的庭院,亭台楼阁,山石花卉,是一处人间大户人家的花园。四周穿梭的忙碌的仆人,不远处一个女童捧着一盆兰草哭的奶声奶气。
      “奶娘,我的兰草要死了……奶娘……”女童越哭越伤心,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兰草上,顺着干枯的叶脉滚落。
      风韵犹存的奶娘摸着女童的脑勺,爱怜道:“慧儿不哭,死了奶娘再给你买一盆。”
      那个叫慧儿的女童边哭边摇头:“不要不要,我的兰草住着精灵,我瞧得真真切切,别的花草没有的。”
      奶娘叹了口气,摇头,小主子这句话常年挂在嘴边,外人都道是个痴儿。
      段佩容看着慧儿抱着兰草边走边哭,只觉得那眉眼熟悉的让人窒息。
      画面一转,慧儿已有十五六岁模样,生的极其俏丽,却看得段佩容后背一片凉意。
      慧儿依旧每日每夜照看着那盆枯黄的兰草,什么奇珍药材都往土里埋,没人的时候总会对着兰草自言自语:“兰草精灵,你若还在能否与我相见,他们都道我是小疯子,没人相信我的话,可我知道你就在这兰草里,八年前你从兰草出来时,我藏在假山后呢,我看见了你。”
      她说着,缓缓将杯中的清水灌下,水中混杂了各色药材,有些千金难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梦中斗转星移,慧儿已是双十年纪,其他女子早已嫁做人妇,生儿育女。唯独这慧儿拒婚事千里之外,逃婚就逃了五次,害得她如今有家不敢回,一袭男装裹身,背着她心爱的兰草,四处漂泊。
      段佩容只觉得心如刀绞,好些次慧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只能颤抖的举起手,那一声“娘”差点喊出口来。
      慧儿四处寻找风水宝地,世人笑她太疯癫,她笑世人看不穿。没人知道,她的兰草精灵这么些年都与她在梦中相会。兰草精灵因为虚弱,已是半死状态,自然无法现形。于是,慧儿为了救他,踏遍千山万水,终于选了一处仙气旺盛,灵气缠绕的山脉。
      那座山叫佛驮山,兰草里住的精灵也有名字,他叫修……
      段佩容只能作为局外人,看着那兰草在佛驮山吸□□华,终于一日现了真身。他看着年轻的男女在经历艰难险阻,终于相拥一起。
      眼泪终于滴落下来……因为看见了娘……因为看见了娘思念了一辈子的那人……
      眼前拥吻的画面渐渐模糊,连天碧日昏暗下来,乌云席卷,雷鸣阵阵。啪的一声,梦境碎了,段佩容跌入一处黑暗,四周荆棘密布,瘴气浓重。他站稳了脚步,缓缓回头,不远处那黑衣人正捧着一盆黑色牡丹,将手中的亡魂浇灌下去,牡丹黑的发亮,刺鼻的血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再有一百条魂魄,你就可以复活了,我的慧娘。”黑衣人爱怜的抚摸黑色玫瑰,缓缓道。
      段佩容站在他身后,低声道:“你这样做,即便她能复活,也会伤心的。”
      黑衣人缓缓起身,站起来,转身看向段佩容,声音破锣一般:“看也看够了,还要来说三道四的。”他裂了咧嘴,笑得极其难看:“我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你懂什么?”
      段佩容忍住心悸,深吸气稳住情绪后,才缓缓道:“生死有命,死了便入六道轮回,若是善人自然有好报。你却截了魂魄寄生于玫瑰,灌溉亡灵逆转生死。即便是人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个逆天而生的妖魂。”
      黑衣人大喝一声打断他,“闭嘴!你懂什么?别在我面前正义凌然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伪君子。”他说着,怒气腾升,身形一闪晃到段佩容面前,举手幻化出一把利剑,朝着段佩容的心窝狠狠刺了过去。
      段佩容拔出双刀,架成十字阻挡了攻击,道:“你让她轮回吧,放过她好吗?”
      黑衣人边进攻边怒吼:“我只想要我的慧娘,这都不可以么?”他的招式快若闪电,劈天盖地的落下,即便在梦中,也能清晰感觉到逐渐觉醒的魔性。
      段佩容心痛,他的父亲劫走了母亲的魂魄,为了让她复活,不惜滥杀无辜,终是入魔了。
      真是可笑,当年的修为了降魔而死去,如今的修却因为欲念而成魔。
      段佩容感觉他怒气冲冲,双刀翻转,勉强防守,节节后退,眼看情况危机,却无法转守为攻。他如何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手。
      黑衣人身上的斗篷已经落下,露出一张憔悴的脸,脸上青经暴露,组成一幅图腾,当图腾完全显现,便是他成魔之时。
      “她不会成妖魂,我已为她寻到一具身体,能容纳魂魄的身体,她就要醒来,相守不离。”修的剑劈将过来,震得段佩容双手麻木。
      他终于转守为攻。双刀归鞘,双手幻化符咒,只需将这符咒落在修的身上,便可困住他的真身。即便是梦中的身影,法力也能奏效。
      这便是入梦者的能力,杀人于无形,制敌于无影。
      “紫菱传人……你究竟是什么人?”黑衣人躲过攻击,他已经相当的烦躁,浑厚的灵力喷薄而出,他要在短时间结束这场打斗。不管这人是谁,胆敢窥探他的梦境,只能是死路一条。
      空气中炸开了一朵朵蓝色的花,修的实力远在段佩容之上,镇魂咒近不了身,完全没有作用。
      段佩容没有双刀的防御,身上已经挂彩,鲜血晕染出大片的血晕,像朵朵花一样耀眼。
      可是,段佩容却一直近距离的不停变幻咒符,打空了就再变出来接着攻击,几乎是玩命式的攻击。
      黑衣人在躲过一击后,看着几乎站立不稳的人双掌幻化出镇魂咒,轻蔑的笑道:“就你,捉不住我。”
      段佩容满目悲戚,气息粗重,一个不慎摔落在地。修从上空持剑而下,剑尖对准了段佩容的心脏。
      必须出梦!段佩容告诉自己。可是他没有动,只是看着从天而降的修,动弹不得。眼前一片模糊,他闭上眼喊道:“别再这般错下去了,娘决不愿见你一错再错,最后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剑偏离了心脏,末入肩胛,鲜血喷溅出来,痛得令人窒息。可是那么痛,元神却出不了梦,修用念困住了段佩容的意念,困在了他的梦里。
      “你究竟是谁?”修盯着他,目光在他的面容上寻找,只觉得这样的一双眼像极了慧娘,却又不是慧娘。
      段佩容痛到极致,感觉到修正在反噬他的梦境,眼前一黑,再一睁眼时,身体还是被剑尖钉在地上,人却已回到蓬莱仙岛。身旁有个小童跑过,嘴里喊着“娘,等等我。”循声望去,远处一个妇人手执竹筐,回首轻笑,唇边两个笑窝就像涟漪,一圈圈将人勾了进去。
      小童一不留神摔了一跤,美艳妇人赶忙放下竹筐奔了过来,扶起小童轻柔拍着孩子身上的灰尘,爱怜道:“佩容真是勇敢,都不哭呢。”
      小佩容咧开嘴笑道:“娘总说爹爹是个男子汉,所以娘才心心念念着爹爹,那我也要成为男子汉,让娘喜欢。”
      妇人微笑,抚摸孩童发髻,笑道:“嗯,长大后,佩容也要向你爹爹一样……”
      “守护着娘。”
      佩容……佩容……
      想起那时慧娘问过:“修,你们天界单单一个字称呼么,无名无姓的?那我们孩儿今后该唤做什么?”
      修搂着慧娘,坐在繁茂枝头,望着星月璀璨,深情笑道:“随你便好。”
      慧娘将头倚在他的肩膀,轻声细语道:“姓段……应该是佩字辈了……”慧娘乃是乳名,她原叫段芸,只是被他轻语喊着‘慧娘’,都快忘记了原本的姓氏。
      修凝望着月光,幽幽道:“取名一个‘容’吧,若是女孩,希望随你一肌一容美艳照人,天地都为你失色。”
      女子自然是喜听情郎的赞美,慧娘笑弯了眼眉,含情脉脉抬头望着那人仙人般容姿,轻道:“容……甚好……像你一般言宽而包容……”
      容……佩容……段佩容……
      修呆呆的望着远方,片刻又呆呆的看向地上躺着的满身是血的青年,喃喃道:“慧娘……我们的佩容……”突然间明白过来,握着剑柄的手一颤,“我……竟伤你如此……”
      这一颤动,原本止住的血又喷溅出来,段佩容唇边扯起一抹笑,同样的两个笑窝印在唇边,忍痛道:“我娘常说……爹是顶顶男子汉……心怀慈悲……她一直念着那样的你……不会希望你为了她遁入魔道……”
      修颤抖着看着段佩容,眼眶赤红,他侧首望向梦境中的慧娘,看着慧娘抱起小小的段佩容越走越远,眼泪终是滚落下来。
      “对不住……爹……”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段佩容双掌幻出镇魂咒,忍着肩上剧痛,挺起上身,一枚咒符末入修的额际,一枚咒符打入心口正中,那是修元神所在之处,也是魔心衍生之处。
      咒符入血瞬间变化为祭文在血脉中奔腾,修惨叫一声,面上经脉升腾的图案布满全脸,开出一朵朵魔界暗花,他的眼瞳漆黑,眼仁也变得漆黑,黑色的血从五官中渗出。
      两张镇魂咒牢牢压住了修体内残存的魔性,魔性与灵力在体内冲撞,修痛苦地掩面滚到一旁,撕心喊道:“你快走……”话语间,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弹跳起来,声音变做沙哑的惊雷,那是魔王的声音,在怒吼:“你敢伤了我……受死……”
      一束黑光从掌心射出,段佩容堪堪拔了肩上利剑,刚刚飞至空中口念咒语,正准备元神出梦,那黑光已经穿透身体。
      “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从空中陨落,消失……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看官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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